第七章腿折

  沈小婉捧著桔子回了石坡處，火堆已經漸漸熄滅了，只剩下點點火星，托著腮一直望著樹林的小寶一見她回來了，立即跑了過來，「娘，我乖乖的，沒走開。閱讀」

  「真乖。」沈小婉將幾個桔子掏了出來，遞給小寶：「獎勵你吃桔子。」

  小寶很高興的接過桔子，吃了一塊，又分一塊給沈小婉，「娘也吃。」

  「娘吃過了，小寶吃吧。」沈小婉不太想吃，實在太澀口了，估計也就沒吃過好吃的桔子的小寶才覺得好吃吧，趁著這個時間，她砍了一點柴，出來這麼久，總得背一點柴火回去，要不然肯定會被罵的。

  「娘，回家了？」小寶不太想回去，一回家又要被罵。

  「要下雨了，淋了雨會著涼的。」沈小婉原本是想再往山里走一走的，但剛才爬桔子樹的時候摔了一下，腳可能扭傷了，而且現在天黑壓壓得快要下雨了，寒風輕拂，凍得她打了個噴嚏。

  「那回家。」小寶立即說道。

  「娘背著柴火，小寶得自己走了。」

  「好，自己走。」小寶兜著幾個酸桔子，大步的往前走。

  兩人一前一後的慢慢走下山，很快就碰到了也從山裡出來的砍柴人，人家都是用繩子背一大背簍，壓得背都彎了，而她只背這麼一點，還是覺得重，果然是不能比。

  走到竹林里，就碰見不少在竹林里歇腳的村民們，大家趁著這個功夫正在說昨兒江家喜宴的事情。

  「昨兒的宴席辦得體面，扣肉大塊大塊的，比去年村長家娶孫媳婦兒辦得還好，怕是要花不少銀子。」

  「我聽說至少花了二兩銀子。」

  「這麼多？」

  「這還多？聽說聘禮都花了六兩。」

  「我的天，這麼多？江家哪來這麼多的銀子。」

  槐樹村位於通州下轄的西山縣，村子並不富裕，大家都是緊巴巴的過日子，大家娶媳婦下聘禮能有三兩銀子已經算是體面的，一般的花一到二兩銀子也是正常，像江家這樣花這麼多銀子取媳婦，可是槐樹村頭一件。

  「哪來的？去年江老三戰死的消息不是傳回來了嗎？那不就是銀子嗎？再說了，也不看看人家娶的是誰，這娶縣城裡的小姐能和娶一般村里姑娘的聘禮一樣嗎？」

  「就是，人家娘家在縣裡開鋪子，一月賺得再少也有二兩銀子。」

  其實像劉秀香家中那種小鋪子在真正的大戶眼裡根本不算什麼，可在村民們卻不這麼認為，在大家看來，只要是住在縣城有門營生的都比他們這種鄉下的泥腿子強上數倍，所以十分羨慕江長遠能娶上這樣的縣城姑娘。

  「縣裡的姑娘咋就看上江長遠了呢，我兒子也不比江長遠差啊。」

  「嘁，你說話還要不要練臉？你兒子會認字不？你兒子長得黑漆漆的，能有人家長遠白淨？人家長遠在縣裡書院讀書，以後可是要考秀才的。」

  被諷了，這婦人臉上掛不住，丟了一句也沒見他考上啊就背著柴走了。

  「她兒子大字不識一個，長得又丑，就她當成寶。」婦人呸了一聲，然後正要和剩下的村婦們說話，冷不丁的一下子看見了沈小婉母子倆，忙笑著說道：「沈三妹也砍柴去了？快來坐這兒歇會兒。」

  沈小婉確實覺得累了，也不客氣，找了處空的位置放下背簍，然後望著這片竹林，發現有不少地方的泥塊是鬆動的，還有些裂縫，她抬腳輕輕的踩了踩，發現特別的鬆軟。

  這下面會不會有冬筍呢？沈小婉心底一喜，不過現在人這麼多，還是尋個其他無人的時間再來挖一挖。

  「沈三妹，你那個弟媳婦好相與不？」婦人探聽著八卦。

  沈小婉想著劉秀香早上不好相與的模樣，柔弱的點了點頭，也沒說話。

  婦人扁了扁嘴，早上她就聽說江家早上鬧了一架，原本想打聽下八卦的，但沈三妹又是個一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人，算了，她晚些時候再去找周翠花問問。

  風呼呼地刮著，天漸漸下起了小雨。

  眾人紛紛起身，背著柴火往家趕去，沈小婉沒急著走，而是蹲下刨了刨地上鬆軟的泥土，果真在泥土下方發現了正在生長的竹子。

  「沈三妹，你在幹啥呢？」

  沈小婉被突然出現的女聲，嚇得手一抖，連忙將泥土掩了回去，這才抬頭望聲音方向看去，待看見是昨兒給她送了一碗紅薯湯的張大嫂，下意識的鬆了一口氣。

  也許是因重生醒來，張大嫂是第一個對她露出善意的人，所以沈小婉覺得很親近，「嫂子，你也進山砍柴了？」

  「是啊，趁著入冬前多弄一些柴火存著，要是下雪了就來不及了。」張大嫂也停在歇腳處，「已經下雨了，你和小寶趕緊的歸家去，莫要淋濕了。」

  張大嫂是個心好的人，要不然也不會跑去廢屋幫沈小婉，還給她送了紅薯湯，現下這麼說，也是怕她們染病了，寒秋染病可不是說來完的，如果不及時醫治，會死人的。

  沈小婉心底也是感激的，起身背著背簍：「嫂子你也早些回家。」

  「我家近，倒是你要趕緊走，雨已經下大了。」張大嫂好心的提醒道。

  「嗯，那我們回去了。」沈小婉牽著小寶，起身往前走，張大嫂也緊隨其後，沒有再逗留。

  走路的時候，張大嫂發現沈小婉的抬腳的動作很慢，忙問道：「沈三妹，你的腳怎麼了？」

  「剛才在山裡的時候扭了一下。」沈小婉的確覺得有點疼，但應該不是很嚴重。

  「那你可得小心一點，最好請大夫瞧一瞧，可別落下病根了。」張大嫂提醒道。

  「沒啥大事兒，回去揉一揉就好了。」沈小婉笑了笑，沒有再多說什麼，牽著小寶繼續往前走，沒走多遠就從昨日她醒來的廢屋的外面經過了。

  離廢屋幾百米遠外的幾間土牆屋子，就是張大嫂的家，和張大嫂道別之後，沈小婉便繼續往村子中央的江家走去。

  等到家的時候，雨已經下得細密了，冷風呼呼的刮在臉上像刀割一般。

  沈小婉剛將柴火放到屋後的柴棚子下面，江婆子像個鬼影似的悄無聲息地走了過來，「幾個時辰的功夫你就砍了這麼點柴？你是不是又跑去山裡偷懶去了？」

  沈小婉恨得牙痒痒的，斂了斂神色，一臉痛苦的轉過身，一瘸一拐的朝江婆子走去，「娘，我的腿……我的腿好像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