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回到武館的陸少游,就被蘇裴找上門來了。
見蘇裴出現,那些圍在武館門口的百姓,這才不情願的被驅散走。
陸少游讓梁元秋招待袁瀟瀟,自己和沈千尋則跟蘇裴來到書房。
「什麼情況?」
陸少游上來便問道。
蘇裴一臉苦澀的說:
「總之是一言難盡啊!」
隨後,蘇裴就把陸少游離開後,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原來,自他走後,平武縣雖然沒出什麼大亂子,但作為龍安府數得上的人口大縣,一些鄰里鄉親之間的小摩擦和小爭執卻從來沒有停過。
後續又接連發生了不少鄰里糾紛,打架互毆的事件。
而楊辰判案還是一如既往的沒有人情味,向來講究用酷刑來以暴制暴。
若是換在以前,傷者還能送到陸家武館,陸少游在替他們醫治的時候,也能規勸幾句,他們看在陸少游的面子上,里子面子也大多能過得去。
但隨著陸少游這一離開,平武縣就全亂了。
不服楊辰判案的人是一點沒把他放在眼中,而楊辰倔也是真倔,跟頭驢一樣,怎麼都拉不回來。
時常把人打的遍體鱗傷,稍有犯錯,就會一併懲處。
如此一來,不僅沒有達到化解矛盾的效果,反而還使雙方積怨已深。
終於在半個月前,陳家一個愣頭青小子下手沒輕沒重的,直接就把林家老二給用刀捅死了,這下可好,出了人命,徹底鬧翻天了!
這件事說起來,也怪那老林家的二兒子不規矩,當街調戲了陳青的媳婦幾句,而陳青上個月才娶得媳婦,對這媳婦愛護的緊,一聽到此事,便去找那林二理論。
林二仗著家裡有兩個兄弟,非但不怕,反而還夥同兩個兄弟一起圍毆陳青。
陳青年輕氣盛,下手沒個輕重,以一敵三,竟還把林家三子打的鼻青臉腫。
後來這件事鬧到衙門上,林家三子故意賣慘,博取同情。
楊辰雖未上當,但對陳青持械鬥毆,報私仇的行為卻十分不滿,直言他為何不來報官?
陳青心中本就有怒,見楊辰非但不為自己做主,反而還來質問自己,當即就反駁了一句「你的娘子若被人當街調戲了,你不奮起反抗,教訓對方,那你還算個男人嗎」?
楊辰聽後,頓時勃然大怒,呵斥道:
「若人人都像你這般只顧私仇鬥狠的話,那還要王法何來?還要這公堂何用?」
陳青的娘子被調戲,加上又被林家三子所欺,脾氣一上來,也變得口不擇言起來:
「平武縣的百姓誰不知你楊辰就是個昏官?我若來報官找你,那還不如去請武館的陸館主來為我做主!」
說到這,還不忘朝楊辰吐了口唾沫。
楊辰見狀,臉色瞬間鐵青,罰了陳青一個藐視公堂之罪,且比林家三子重打的板子還多。
陳青為此,在家躺了一個月之久。
而在此期間,林二還不忘挑釁陳青。
終於在半個月前,陳青忍無可忍,在跟林二起爭執時,無意間拿起一把柴刀,竟將林二給殺死了。
當天陳青就被抓了起來,林家人要求殺人償命,而陳家則不斷為陳青求情。
陳青的老母親在衙門前一跪就是七天,後來也不知是因老人家身體抱恙,還是太過傷心的緣故,居然也撒手人寰了。
如此牽扯出兩條人命,平武縣的百姓無不義憤填膺,覺得是楊辰判案不公之故,他只懂律法,卻不知道懲處真正的兇手,簡直就是個昏聵至極,草菅人命的狗官。
楊辰也沒想到自己為平武縣的百姓做了這麼多事,結果一句話不落好也就罷了!
最後竟然還得了一個草菅人命的狗官罵名!
本來還有些同情陳青,想要從輕發落的他,也是第一次被情緒所左右,決定殺人償命,理應如此判罰。
不該容於私情,受脅於外因干擾!
隨著楊辰判處陳青秋後問斬後,幾乎每天都有人到衙門去潑泔水,丟些果皮爛葉來宣洩心中的憤慨……
陸少游沒想到就這麼一件事情,居然會在後面引發了命案出來,心裡也有種說不出的氣憤道:
「你作為本縣的縣丞,怎能放任他如此?」
雖說蘇裴只是一個小小的縣丞,但他也畢竟代知縣管理過平武縣一段時間,在百姓心中還是有威望的,難道自己一離開後,平武縣就沒人管,就完蛋了?
蘇裴也知道這是自己疏忽,只能無奈說道:
「我當時正在忙修繕市集的事宜,便沒有太放在心上,誰知那林家兄弟竟這般無恥,我……我確實有罪!」
陸少游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那現在怎麼辦?陳青是否有翻案的機會?」
畢竟那陳青不過二十出頭,又剛娶了新妻,雖有些意氣用事,性格衝動,但還有大好的年華,就這樣死了,豈不叫人惋惜?
蘇裴搖了搖頭道:
「眼下難的不是知縣大人如何處罰,而是這陳青確實殺人了,且還是他主動找到林家去的,就連判他一個過失殺人都不成立,這還如何翻案?」
「林家?可是西南巷的那一戶林家?」
陸少游忽然問道。
「正是,林家三兄弟相依為命,是五年前逃難來平武縣落戶的,記得當時還是你父親去求的情!」
蘇裴趕忙說道。
知道這件事後,他就在調查與本案相關的人了。
蘇裴這麼一說,陸少游倒是想起來了。
當年這林家三兄弟是臨縣的潑皮無賴,只因答應了父親浪子回頭,改過自新後,才能留在平武縣生活。
而後來這林家三兄弟也還算老實,雖然為人都有些輕佻,但也沒幹過什么小偷小摸的事,只是沒想到時隔五年,亂子就惹出來了。
「走,先去一趟林家!」
陸少游當機立斷,叫上了一旁的專業人士沈千尋。
蘇裴點了點頭,趕忙在前面帶路。
三人很快就來到了位於西南巷的林家。
只見林家的門口掛著白燈籠,大門敞開著,顯然還在舉辦喪事。
但卻門庭蕭條,並沒有什麼人來弔唁,可見這三兄弟平時的人緣也不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