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驥這個王八蛋!」陸夷光怒沖沖地灌了一口涼茶,不然不足以澆滅滿腔怒火。Google搜索
對面的昭仁公主忍著笑提起茶壺給她續杯,附和,「可不是,身為男子居然跟姑娘家搶首飾,忒不要臉。」
她和陸夷光自幼相熟,今天兩人原本是約在青藤茶樓品茗聽曲兒,沒想聽曲兒變成了聽陸夷光訴苦,昭仁公主不厚道的想笑,強忍住了。
陸夷光生無可戀地捧著臉,「為什麼他偏偏要今天去如意坊,為什麼!」
昭仁公主想了想,「沒準是又闖了禍,所以買點首飾哄哄順陽姑姑。」越想越是這麼一回事。
「我說的是杜公子,杜公子。」陸夷光想以頭捶桌。
昭仁公主,「你不是說了杜渥丹也在嗎,想想就知道是陪著杜渥丹去的。」杜渥丹便是杜若胞妹。
想起當時杜渥丹驚愕的模樣,陸夷光慘叫一聲,鬱悶地直捶桌子,她的形象都叫符驥毀了。
昭仁公主單手托腮,閒閒地睨著陸夷光,「撞見就撞見了,你們在吵架又不是在幽會,至於這樣嗎?」
「怎麼不至於,」陸夷光垂頭喪氣,「吵架的樣子多難看多不淑女啊!」
「噗!」
陸夷光抬眼,憤慨地瞪著昭仁公主。
昭仁公主斂了斂笑意,努力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歡樂一點,「阿蘿啊,咱們做人得實事求是點。」
聽出她言下之意的陸夷光哼哼,「可在喜歡的人面前,不就是要展現自己最好的一面嘛。」
昭仁公主意味深長地看著陸夷光,「可你要是想和他走下去,那麼你得讓他接受你最真實的一面,不然你多累。」
陸夷光皺眉,擔憂,「嚇跑了怎麼辦?」
昭仁公主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跑不了,你們都訂婚了,他能跑到哪兒去。管他接不接受,你就這樣,不接受也得接受。」
「總得循序漸進吧,」陸夷光打著算盤,「先培養好感,然後慢慢原形畢露,事半功倍。」
昭仁公主嘴角一抽,原形畢露是貶義詞吧,有人放在自己身上用的嗎?
望著嘴角抽抽的昭仁公主,陸夷光老氣橫秋地嘆了一口氣,「你不懂,等你遇上喜歡的人就知道了。」昭仁比她大了一歲,不過尚未定下駙馬。她一直挑不中合意的駙馬,皇帝便也由著她慢慢挑。作為最受寵愛的公主,一般公主出嫁前才會受封,可昭仁十歲就有了封號,她壓根不愁嫁。
昭仁公主翻了個白眼,「真不知道他給你灌了什麼**湯,不就是長得好看了點。」
陸夷光彎起眉眼,特別耿直,「長得好看就很厲害了,你看滿京城哪個比他好看。」
「你大哥就比他好看。」
陸夷光再也不能更贊同地點頭,她的美人榜是這樣子排列的,「我大哥當然比他好看,我二哥也比他好看,他排第三。」
「咦,阿游居然不是第三。」
陸夷光嫌棄,「他排在最後一位。」
昭仁公主聽出來了,「他又惹你了。」
陸夷光拒絕提起這個掃興的話題,叉起一塊馬蹄糕嚼兩口咽下去,連帶著鬱悶一起吞進了肚子,「算了,發生都發生了,不想了,想了也白想。」
「本來就不是多大的事,」昭仁公主懶洋洋道,「好好聽曲兒吧,我出宮一趟可不容易。」
陸夷光嘁了一聲,「說這話也不怕閃了自己的舌頭。」未出嫁的公主是難得離開皇宮,可昭仁手裡有皇帝給的腰牌,比皇子還自由。
昭仁公主笑眯眯的,「總比你出府不容易。」
說得好有道理,陸夷光無言以駁。
樓下高台上的伶人咿咿呀呀的唱著,時不時還有喝彩聲,陸夷光和昭仁公主津津有味地聽著,一場畢,中途兩人還各賞了一枚銀錠子。
趁著換人的空檔,陸夷光起身活動,她們定的這個包廂很大。陸夷光走到窗口呼吸新鮮空氣,「待會兒咱們去畫舫上吃魚宴吧。」
望著對面的魚羊鮮,陸夷光饞魚了,魚是她的最愛,百吃不厭,陸夷光一直都覺得自己喜歡貓是因為他們有著共同的愛好。
夏日泛舟湖上,就著絲竹之聲享用鮮美的全魚宴,想想便覺通體舒泰。
昭仁公主自然道好,跟阿蘿在一塊,最愜意的一點便是她最是會享受,從來不委屈自己。
如此,陸夷光便吩咐半夏去安排畫舫和伶人。
高台上已經換成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在彈琵琶。見陸夷光還是站在窗口不動,昭仁公主喚了一聲,「阿蘿。」
陸夷光沖昭仁公主勾了勾手指頭,一臉的興味盎然。
昭仁公主眉梢一揚,起身過去。
樓下的街道上,兩波人馬成對峙之勢,左手邊領頭之人可不正是不久前剛剛分開的符驥,站在他對面的是承恩侯嫡子傅延年,承恩侯乃傅太后嫡親侄兒,既皇帝和順陽長公主的嫡親表弟。
論理,符驥和傅延年這對表兄弟關係應該不錯,可應該不是必然,二人作為紈絝子弟里的中流砥柱,頗有些一山不容二虎的架勢,鬥富搶人互毆那是家常便飯,攪得京兆尹後腦勺都禿了一塊。
陸夷光兩眼冒光,「有好戲看了。」
昭仁公主亦是興致勃勃,「賭一把。」說來兩邊跟她關係都挺近,可皇家最多的就是皇親國戚。同父異母的親兄弟姐妹尚且勾心鬥角,更別說這種一年到頭見不了幾面的表親。尤其是傅延年,竟然還妄想尚主,攛掇著傅太后賜婚,幸而父皇英明給攔下了,不然,嗯,他墳頭草該有三尺高了。
聞弦歌而知雅意,陸夷光毫不猶豫的壓了傅延年,她巴不得符驥被打成豬頭。
昭仁公主便壓了符驥,賭注便是今兒全部的花費。
兩人興致昂揚地等著好戲上場,不想兩人居然被身邊小廝勸住了,互相嫌惡地用恨不得將對方碎屍萬段的眼神對視一眼,氣沖沖地分道揚鑣。
一點都不符合頂級紈絝的形象。
昭仁公主大失所望,「沒勁兒,大老爺們只會潑婦似的吵嘴,丟人現眼。」
陸夷光也遺憾地撇了下嘴,想起方才在如意坊,符驥這個混球冷嘲熱諷拆她的台,自己為了維持在杜家兄妹面前的形象,只得咬牙裝出不跟他一般見識的模樣,立時火往上躥,越躥越高。
不報此仇,誓不吃魚。
靈光一閃,陸夷光從腰間摸出一把鑲嵌了寶石的彈弓,幾步跨回去,從桌上拿了一顆山核桃,然後又跑回窗邊。
張望一眼,確認沒人,陸夷光拉弓,瞄準,發射,往後一閃,一氣呵成。
「誒啊。」走在大街上的符驥痛呼一聲,摸著肩膀滿腔憤怒,「誰打老子?」目光惡狠狠地射向十幾米外的傅延年。
傅延年大怒,「你是誰老子!」
符驥忍無可忍,眼裡燃起兩簇火苗,擼袖子,「老子忍你很久了。」
恰巧,傅延年也忍了很久,昨天他去雲煙樓聽戲,聽了一耳朵符驥連著點了三場戲,還賞了小鳳仙一袋金珠子,小鳳仙親自陪著符驥游湖賞月……
不忿之下,傅延年昏頭昏腦地也學符驥一擲千金,然他可沒符驥家底厚,這一衝動,接下來兩三個月都得勒緊褲腰帶過。
傅延年豈能不恨,奪美破財之仇,不共戴天。
竟然打起來了!!!
陸夷光目瞪口呆,隨即喜出望外,眼見著符驥和傅延年扭作一團,只恨不能代替傅延年上場。傅家這小子真沒用,好歹比符驥大了一歲居然占不到上風,莫不是小小年紀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陸夷光的心情隨著下面的戰局起起伏伏,緊張的抓著窗戶,最後咣當一聲掉到谷底。
昭仁公主眉開眼笑,「今天讓你破費了。」
陸夷光耷拉著眉眼,滿臉寫著不開心,望一眼被符驥按在地上的傅延年,吐出二字評價,「沒用。」
昭仁公主頭頭是道的分析,「之前符驥輸多勝少,那是吃了年紀的虧,現在他慢慢長身子了,傅延年也就不占便宜了。」符驥和傅延年打架,那就真是兩個人單打獨鬥,下人是不好摻和的,一摻和性質就變了。
陸夷光用鼻子哼了一聲,「要是勤練武藝,一歲差距算什麼。」說白了還是懶怠不肯吃苦,哪像她家哥哥秉文兼武,陸見游不包括在內。
凱旋的符驥心花怒放,猶如一隻鬥勝大公雞,扶了扶歪掉的玉冠,無意間看見了趴在窗口的陸夷光和昭仁公主,興高采烈的表情滯了滯。
昭仁公主笑嘻嘻的拱了拱手,「驥表弟神功蓋世。」
傅延年的臉當即火辣辣地疼起來,臊眉耷眼的低了頭。
符驥扯了扯衣袖,捋了捋頭髮,覺得今天的自己格外高大威猛,一臉欠揍的得意,還故意看了看陸夷光,要是這會兒他們倆打架,他肯定不是挨打的那個。
陸夷光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轉身消失在窗口。
符驥重重哼了一聲,牽動受傷的臉頰,嘶了一聲,又強忍住,擺出趾高氣昂的模樣,斜一眼鼻青臉腫的傅延年,大搖大擺的走了。
傅延年咬緊了牙根,恨恨地踢了下傻愣愣戳在一旁的家丁,怒斥,「傻站著幹嘛,還不扶少爺我回家。」
「活該。」沿街書肆二樓的雅間內傳出輕軟的聲音,裡面藏不住的歡喜,說完了,杜渥丹又覺得這般幸災樂禍有**份,偷偷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杜若。
杜若安撫一笑,去年傅家請人上門提親,妄想替傅延年求娶妹妹。虧得他們敢張這口,傅延年無才無德無貌,滿門沒有一個能頂立門戶的兒郎,當真以為出了一個太后就能為所欲為。祖父自然婉言拒絕了,他們杜家還沒淪落到賣女兒討好後族的地步。
杜渥丹舒展了眉眼,見大哥皺眉望著窗外,好奇地看了看,一無所獲,遂納悶地看著杜若。
杜若看得是青藤茶樓的方向,剛才他都看見了,眉心不覺蹙了蹙,他對杜渥丹道,「挑好書沒?」
杜渥丹點點頭,「好了。」
杜若,「那回府吧。」
也在打道回府的符驥突然腳步一頓,狐疑地摸了摸肩膀,「是傅大頭打我的嗎?」傅延年頭特別大,諢號傅大頭。
小廝面面相覷,「除了傅少爺,還能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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