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中的酒燒灼五臟六腑,燒出綿綿不絕的恨,蕭琢鬢角青筋哏哏跳動。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蕭琢的面孔實在太過猙獰,溫御醫心頭髮涼,忙道,「你可別胡來,你就算不考慮自己,也得想想孩子。」
孩子二字猶如一陣清風,吹得仇恨如火山噴發的蕭琢稍稍冷靜下來,他不能衝動,自己如何不要緊,卻不能連累了孩子。
剎那間,蕭琢覺得整顆心都溫暖柔軟起來,就像是泡在溫泉里。只存在於他腦中的幻想,猝不及防成真。
他有女兒,他和清猗的女兒,不敢置信伴隨著巨大的幸福洶湧而來。
「你和我說說她好嗎?」蕭琢聲音驀地溫柔。
溫御醫眼角一酸,「好,這孩子打小就長得漂亮,看了就讓人喜歡……」
隨著溫御醫的話,蕭琢表情不停變幻,彷佛看見了一個玉雪可愛的小小嬰兒一點一點長大,長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
那天之後,蕭琢一有空就去茗香樓坐著,樓前這條路是從西苑到南康長公主府的必經之路。
等了兩天,他就等到了陸夷光,她做了男子打扮,穿著一襲寶藍色長袍騎在馬背上,神采飛揚,瞧著倒像個大戶人家嬌養的小少爺。
蕭琢不由彎了彎嘴角,聽師兄的話,陸家極為疼愛她,也只有備受寵愛的孩子才會有這樣張揚的神采。
她的模樣並不像清猗,蕭琢看了看,也不像他。
馬背上的陸夷光若有所覺一般往茗香樓側了側臉。
蕭琢並沒有避開,而是直直的迎上她的目光。
陸夷光驚訝了下,鎮北侯?忙微笑示意,於公而言,這是保家衛國的大元帥,於私而言,他可是昭仁公主的公公。
月牙彎彎,討喜極了,蕭琢回以微笑,心頭一陣一陣泛暖,這是他的女兒。
「你這是又想去幹什麼壞事?」
一聽這聲音,陸夷光就翻了白眼,轉臉看著冒出來的符驥,「要你管。」
符驥哼哼兩聲,得意地摸摸腰間的繡春刀,「你要是幹了什麼違法亂紀的事,當然要我管。」
陸夷光嗤了一聲,「出息了,都淪落到巡街了。」
符驥跳腳,「我這是去辦事,路過路過!」
陸夷光敷衍的哦哦兩聲,擺明不信的神態,氣得符驥握著刀的手動了又動,真想砍死她。
陸夷光碟機馬經過他身邊,居高臨下地睨他一眼,「你慢慢巡街。」
被藐視的符驥氣了個倒仰,好氣哦!
茶樓里的蕭琢一勾嘴角,是個淘氣的,倒有些像他年輕那會兒。
陸夷光施施然離開,徒留下被擠兌了一肚子氣的符驥。
一干同僚忍笑,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侯爺也有吃癟的時候。
符驥更氣了。
他娘居然還異想天開讓他娶陸夷光,幸好舅舅英明沒同意,娶了她,他肯定會折壽十年,不,二十年。將來他是怎麼死的?被活生生氣死的!
自覺逃過一劫的符驥真心實意地同情了下陸見深,太可憐了!兜兜轉轉,最後還是落入了陸夷光的魔爪,簡直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符驥嘆嘆氣,為京城仰慕陸見深的姑娘們不值,不是她們不如陸夷光,而是陸夷光攤上了一個好爹,仗勢搶人。
虧得深表哥對她那麼好,她居然藏了這麼齷齪的心思,簡直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馬背上的陸夷光打了一個噴嚏,毫不猶豫懷疑是符驥在罵她,沒出息,有本事正面懟。
蕭琢目送陸夷光消失在眼帘之中,好半響才收回目光,看得出來,孩子過得很好,那就好。慢慢調轉目光,凝望西方,脈脈溫情被寒霜取而代之。
陸夷光停在公主府門前,翻身下馬。按理來說,現在這兒是她未來婆家了,她該避嫌,但是陸夷光壓根沒這概念,對她而言,和以前一樣一樣的。
她覺得一樣一樣,可陸家上上下下可不是這麼想的。
陸徵打一開始就猜到定是長子耍了心眼哄騙了阿蘿,只他知道的時候,賜婚的聖旨以下,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且看日後阿蘿怎麼想的。
南康長公主是後來反應過來的,把兒子罵了一通,礙著木已成舟,也只能靜觀其變。倘若阿蘿不喜思行,過了風頭解除婚約也不難。
只有陸見游完全是懵逼的,妹妹居然變成了未來嫂子,這個世道還能不能好了。她到底是什麼時候動的邪念?
至今陸見游都還沒徹底回過神來,逮著空檔問陸夷光,「什麼時候的事啊?」
「你問這麼多幹嘛!」陸夷光抬了抬下巴,「是你該問的嗎,沒大沒小。」
架子都擺上了,陸夷光發現了一個訂婚的好處,她可以理直氣壯教訓陸見游啦。
陸見游扭了扭臉,去看陸見深。
陸見深唇角一翹,「長嫂如母。」
陸見游無言以對。
陸夷光莫名覺得有點兒不自在,雖然譜是她主動擺的,可怎麼話從大哥嘴裡出來就怪怪的了呢。
陸見深瞥一眼不好意思的陸夷光,「出發吧。」
用過午膳,陪著父母說了一會兒話,陸見深送陸夷光回西苑。
形單影隻的陸見游瞪著兩人的背影,深深的懷念起遠在南方的陸見湛,一個人好孤獨,真的!
「我自己回去好了,那麼多人在,沒事的。」陸夷光再一次拒絕,又不是小孩子,還要送來送去的,難得休沐日,他應該好好休息。
陸見深微微笑著道,「我在家也無事,再說這不是我該做的麼。」
陸夷光一想也是,現在他們可是有婚約的,沒見蕭玉鏘每回都會把昭仁公主送回來。要是深表哥不做的話,被有心人傳到陛下那,那就不美妙了。
「那就辛苦表哥了。」陸夷光笑盈盈道。
望著她笑顏如花的臉,陸見深含笑道,「怎麼會辛苦。」甘之如飴。
途徑如意坊的時候,陸見深狀似隨意地說道,「要不要進去挑些首飾,也給母親挑幾樣。」
陸夷光當然同意,挑首飾什麼的,她最喜歡了。
陸見深笑容加深。
掌柜的親自迎了出來,陸夷光以前就是他們這的常客,眼下更是今非昔比了。
陸夷光擺擺手,「我就是來隨便看看。」
「殿下大駕光臨,小店蓬蓽生輝。」掌柜笑得無比殷勤。
兩人被迎到二樓雅間,掌柜的讓人將店內珍品悉數捧了出來擺在陸夷光眼前讓她挑。
琳琅滿目,各有千秋,陸夷光一時挑花了眼。
陸見深挑了一隻碧玉滕花步搖,「這支如何?」
陸夷光看了兩眼,「我戴還是姑姑?」
「這顏色自然是你戴,」說著陸見深自然而然地插在她發間,「倒襯你膚色,你覺得呢?」
陸夷光愣了愣,歪頭看了看陸見深。
陸見深眉眼帶笑,「不喜歡?」
「啊。」陸夷光回神,望著鏡子裡的自己,她梳的是男子四方髻,只戴了玉冠,插了一支華麗的步搖,怎麼看怎麼怪。
陸夷光點了點頭,終於找到怪怪的原因了,「挺好看的。」
「那這一支便要了。」陸見深道。
陸夷光應好。
陸見深抬手取下步搖,輕輕撫平弄散的髮髻。袖口掃過陸夷光的臉,有點癢,陸夷光下意識往後躲了躲。
「別動,髮髻毛了。」上面傳來低沉悅耳的聲音。
陸夷光不動了。
「呦,當真是羨煞旁人呢!」戲謔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永淳公主意味深長地看著陸夷光和陸見深,「小兩口,這恩愛勁。」
陸夷光面上發臊,「大姐好。」
陸見深神色自若地收回手,見禮。
永淳公主款款入內,掃一眼璀璨珠寶,要笑不笑地睨著陸見深,「深表弟倒是個會哄人的。」
陸夷光一步擋在陸見深面前,岔開話題,「大姐也來挑首飾。」
見陸夷光護食,永淳公主咯咯嬌笑,「八妹且寬心,你大姐我向來不吃窩邊草。」
陸夷光乾笑,彷佛沒聽懂她的言下之意。不由掃了一眼跟著永淳公主進來的魁偉健壯的青年,突發奇想,不知這位壯士聽了永淳公主的話,作何感想。
「八妹可是中意她,那我便送了你。」永淳公主眼波輕轉,十分大方,「一家子姐妹,無須客氣。」
陸夷光呆了呆,連忙搖頭,「不用,不用,謝謝大姐美意。」
永淳公主掩嘴輕笑,「傻丫頭,你還年輕,不知內里,這男人啊,臉長得如何倒在其次,」一雙美目在陸見深臉上繞了繞,目光下落到他勁瘦的腰身,紅唇輕啟,「男人最要緊的腰好。」
陸見深:「……」
掌柜的挺了挺腰:「……」永淳公主淨說——大實話。
陸夷光似懂非懂。
陸見深清咳了一聲,「公主慎言。」
永淳公主哼笑一聲,要笑不笑,「早晚要知道的,八妹生母去得早,我這當長姐的,可不得教教她,免得她沒經驗,被哄騙了去,不識人生真滋味。」
饒是陸見深都被永淳公主的話震了震,她什麼意思!
見陸見深吃癟,永淳公主心頭舒暢,雖然被皇帝關了一年之後,她就決定放棄陸見深。可轉頭他娶了自己妹妹,永淳公主怎麼想就怎麼不痛快。
「多謝大姐關心。」還是沒找到重點的陸夷光打圓場,「我挑好了,大姐您慢慢挑。」總覺得再待下去,永淳公主會說出更加驚世駭俗的話來。
永淳公主:「那咱們回頭聊,我痴長你幾歲,好歹也有一些經驗,改天細細與你說道。這男人啊,千萬不能對他太好了,譬如我前頭那個死鬼,客氣當福氣,蹬鼻子上臉。還是得一開始就把規矩立下,才省心。」
陸夷光情不自禁地想起幾次撞見的永淳公主身邊面首殷勤伺候的畫面,忽然那一個個諂媚小意的人猝不及防變成陸見深的臉。
陸夷光兩眼發直,打了個哆嗦。
「阿蘿?」陸見深皺眉,輕喚一聲。
陸夷光眼神閃躲,不敢直視他的臉,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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