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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8-27 01:44:53 作者: 清月皎皎
  五班此時一片混亂,班上學生們紛紛往外躲,桌椅響成一片。

  安淮被人抓著領口按在桌子上,臉緊貼著冰冷桌面,呼吸在桌面凝結成一小片霧氣。

  他眼睛死死盯著按住他的少年,咧開嘴,還在笑,仿佛無辜極了:「你來找我幹什麼?敢做不敢認嗎?」

  何廖星面無表情,一拳狠狠揍了上去,那總是微笑的臉此刻拉了下來,五官依舊漂亮,但渾身氣質卻發生截然不同的變化,從一朵精緻的花變成一把出鞘利刃,渾身緊繃,泛著寒光。

  他說:「爸爸來教教你怎麼做人。」

  安淮臉立刻腫起來了,他伸手要去抹唇角,呵了聲:「像你這麼不檢點的人,有資格對別人指手畫腳?何廖星,你初中做了那麼多齷齪事,你簡直就是個垃圾!」

  仿佛一把火被投進稻草堆里,猝然升騰起大片火苗。

  何廖星又是一拳揍上去:「不檢點?」

  安淮被揍得鼻青臉腫,頭暈眼花,嘴角隱隱滲出血來,他攥緊拳頭。

  何廖星又問:「齷齪?」

  第三拳頭揍上去,安淮那張臉簡直不能看,眼周全都是紅的。

  周圍人有的想上來拉架,但卻被氣場全開的何廖星壓得死死的,硬是沒人敢上前半步。

  何廖星聲冷如冰:「既然這張嘴只會瞎逼逼,那不如就別要了——」

  他再次揚起拳頭,但這一瞬,比他拳頭更快的是安淮手裡的刀片,安淮似乎等的就是這一刻,眼珠里滿是駭人的紅血絲,他夾著刀片捅向何廖星,大吼了一聲:「你當初就應該死在那個倉庫里,你為什麼沒死?!」

  何廖星一隻手攥著安淮衣領,另一隻手化成拳,勢頭根本來不及收,那刀片位置正好捅向他的腹部,此時閃躲根本就來不及!

  有人失聲喊了聲不要,有膽子小的都捂上了眼睛。

  甚至連何廖星,都做好了心理準備,下意識眨了下眼睛。

  但那刀片卻停在了離何廖星腹部只有幾厘米的位置,無比牢固,再也沒能前進一分。

  裴宿牢牢抓著安淮手臂,輕輕把他往後一推。

  嘩啦嘩啦,安淮踉蹌著從椅子上摔了下去,連帶著帶倒了前後桌椅,書,筆,本子,全都掉到了地上,砸了他滿身,那把鋒利刀片因為反作用力,反劃傷了安淮的手,血線立刻滲了出來,浸透手掌。

  時間仿佛凝固了,教室門口衝進來兩個人,梅菜和秦書喊了聲別打了,老師過來了。

  但是這一切何廖星全都沒聽見。

  他只聽見了那兩個字,倉庫。

  他站在原地,有無盡寒意從腳底蔓延上來,像是無數把冰刀,慢慢凌遲著他,又仿佛一把巨大的鐵錘,砰然砸開了記憶最深處那扇被封存的門。

  那扇門背後,是以鮮血為養料開出的花,是千里寒冰。

  裴宿伸手攬住他肩膀:「何廖星,你沒事吧?」

  過了幾秒鐘,何廖星才回過神來,輕輕嗯了聲:「我沒事。」

  -

  公然在教室大打出手,而且還上升到用危險刀具進行攻擊,這件事不可避免鬧大了。

  一本書重重地被拍上桌子,教導主任怒吼道:「公然在教室里打架,還用刀片,出息了是吧?!你們把學校當什麼地方了!」

  站在他面前的三個人,安淮臉上青一片紫一片,嘴角破了,手還在滴答滴答往下滴血,只胡亂纏了兩道,紗布邊緣都是紅的。

  而另外兩個人,乾乾淨淨,一個清俊無雙,一個沉穩俊美,沒在這場打架中受任何傷。

  教導主任頭疼地揉了下額頭,手在空中指點兩下:「你們,你們……真是囂張至極!」

  「我沒動手。」安淮垂著眼眸,模樣老實得不得了,「是何廖星先動手的,我屬於正當防衛。」

  教導主任看向何廖星:「你先動的手?」

  何廖星背在身後的手攥緊,面上卻一派平靜:「他造我謠。」

  「造什麼謠?」教導主任轉而看向安淮,「你造他謠?」

  安淮無辜極了:「我沒有。老師,凡事都需要證據吧?何廖星這是污衊,他就是為了報復我之前打球時不小心碰到他,所以故意找茬想打我。」

  頂著一張五顏六色的臉,他說這話的確很有說服力。


  況且上周的籃球賽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安淮真的是「不小心」撞上何廖星。

  安淮早就把一切都想明白了,他今天就能收拾東西轉學走人,走後這裡的一切全都跟他沒關係了,他是註冊的小號發的帖子,就算能被查出來,也需要時間。

  不可能有人會在這麼短時間裡能查出來,也不會有人知道他在倉庫事件里扮演了什麼角色。

  挨打算什麼?這是他早就預料到的結果。

  而何廖星這次肯定能徹徹底底栽在他手裡,這才是最重要的。

  他暗中彎了下唇角,哪怕扯到了傷口,他還是覺得開心,覺得痛快。

  教導主任剛想說點什麼,李春華忽然走了進來,她匆匆走到教導主任身邊,附耳跟他說了幾句話。

  教導主任臉色變了下,他低頭拿出手機,打開論壇,果然看見了那兩個帖子。

  「你們打架跟這兩個帖子有關?」教導主任對著他倆晃了下手機,「何廖星,這就是你說他造你謠?」

  何廖星低低嗯了聲,從進門後他出奇地安靜,只有別人問一句,他才動一下,仿佛陷入了自己世界中般。

  安淮看著何廖星,愈發得意起來,要是有尾巴的話,他早就翹到天上去了。

  他比何廖星還要了解他自己,他知道何廖星不會對一般人設防,他也知道何廖星的軟肋。

  何廖星就像是天神捧在手裡的小王子,像是被神親手鑄就的精美瓷器,而他只想看他跌入塵土,看他狼狽匍匐在他腳底。

  安淮只要一想到那個場景,血管里血液都要沸騰起來,仿佛所有傷痛全都消失了。

  教導主任頓了下,眼鏡後那雙眼眸如同鷹隼般銳利:「這不是小事,何廖星,你有證據嗎?」

  何廖星還沉浸在自己思緒中,他總覺得好像在哪兒見到過安淮,但是越想越頭疼,甚至都自動把外音屏蔽,他沒聽見教導主任的話。

  見何廖星如此模樣,安淮更是十拿九穩,他嘴角上揚得更厲害,偏偏還咳嗽了聲,裝作一副痛苦模樣,反咬一口:「老師,你要為我做主,他把我打成這樣,還污衊我造謠他,大家都是一個學校的同學,我能原諒他一次,但我沒那麼大度能一而再再而三原諒他,他侵害我名譽,還對我進行人身攻擊,我是完全可以告他的。」

  教導主任把手機放到一邊,看著安淮,又看了看何廖星,輕輕吸了口氣:「何廖星,你沒有證據,空口污衊別人,這件事又影響極壞,那我就——」

  安淮眼睛一亮,心跳加速,期待地看著教導主任。

  這一瞬,兩個人同時出聲。

  何廖星瘦長手指按著太陽穴,聲音很輕:「我知道在哪兒見過你了。」

  一直低頭按著手機的裴宿懶聲道:「誰說沒有證據?」

  安淮心裡咯噔一下,隱匿在唇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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