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2024-08-27 01:44:59 作者: 清月皎皎
  Alpha的攻擊性在此刻體現得淋漓盡致,那是藏在骨血最深處的嗜血與暴戾。閱讀

  據說,混沌初分時,並沒有第二性別,但天災,疾病,戰爭,無數磨難接踵而來,適者生存,不適者淘汰,於是便生出第二性別,ABO性別由此衍生。

  為了守護自己的Omega,為了活下去,Alpha越來越強,最後成為世界主宰,在這之後又經歷數朝數代,演化到今天,一個相對而言比較平等的時代,提倡ABO平等。

  但再怎麼平等,刻在基因中的東西是改變不了的,平時深藏內心的欲.望,深深壓抑的東西,會盡數在易感期爆發。

  何廖星被空氣中那滿滿暴戾因子壓得下意識後退一步,手裡拿著的焗飯也差點掉落下來。

  裴宿站在門後,克制而隱忍,輕聲道:「現在走還來得及。」

  門擋住他大半邊身體,看不清他面容,但能夠聽得出他聲音中的緊繃。

  看得出來,他此刻真的是用盡全身意志力。

  往日平和溫柔的信息素此刻狂躁得如同萬千蝴蝶,蝶翅如同利刃,打在皮膚上,甚至會泛起微微刺痛感。

  說完裴宿就想關門,在門即將合攏一瞬,何廖星伸出手,抵在門間,然後整個人擠了進來。

  他把焗飯放到玄關處,略微有點無措,但語氣很堅定:「……我不走,我留下來陪你。」

  易感期的Alpha,有自己的Omega在身邊時,症狀會緩解很多。

  信息素的安撫作用是雙向的,裴宿幫過他,又是他好兄弟,於情於理,他都不能離開。

  被這麼大一股強勢信息素包裹,有種走進餓獸巢穴的感覺,何廖星眼眸里有些慌亂,手指緊攥。

  這是他第一次做這種事,他沒想過自己會有需要安撫Alpha的一天。

  但具體措施,他一概不知。

  他嘗試釋放信息素,但花香剛剛溢出,裴宿眼眸顏色陡然加深,隱隱有一線紅光,像是要生吞活剝什麼。

  完全出於生理反應,何廖星嚇得一抖,信息素刷地收了回來,可剛一收回,又覺得自己太慫。

  裴宿一動不動看著他,始終停在門邊,修長側影投在地上:「你在害怕。」

  「是。」何廖星坦然承認,「但是我不會離開。」

  他上前一步,伸手去關門,輕輕一聲響,大門合攏,別墅里只剩下他們二人。

  裴宿依舊站在原地,屋內強大的,狂暴的信息素盡數來源於他,此刻的他像是個漩渦中心,仿佛能吞噬一切。

  何廖星站了會兒,伸手去拉他的手。

  裴宿靜靜看他,看著他的少年一點點靠近,柔軟指腹勾住他掌心,何廖星依舊緊張,長睫輕.顫不止,嘴唇微抿,下頷弧線緊繃。

  他握住他手心,慢慢抬起頭,眼眸清澈見底,像是沁了汪清泉:「你餓不餓?」

  裴宿喉結滾動,眼神一寸寸發生變化:「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

  何廖星點頭:「我知道啊。」

  他努力忽略客廳里那一片狼藉,家具翻倒:「不想吃飯的話,那我們做點別的?我給你彈鋼琴?」

  裴宿手指微涼,被何廖星握住,沒有用任何力氣,然而剛才,因為克制不住,所有家具差點在這雙手裡毀於一旦。

  但被何廖星一握,仿佛無形中,給巨獸套上枷鎖,他不敢動任何一絲力氣,生怕傷著他。

  裴宿沒有說話,何廖星便當他默認,他帶著他,來到落地窗邊的地毯旁邊坐下。

  落地窗外是花園,王依愛花,可沒時間擺弄,於是請了園丁過來料理。

  迷迭香,木芙蓉,木槿花,花團錦簇,暗香浮動,透過落地窗往外看,皆是一片好景致。

  裴宿安靜坐下,側臉沉靜,光灑在他臉上,反射出微微瓷光,如同一把暫時收歸刀鞘中的利刃。

  何廖星在他身邊坐下,打開電子鋼琴app,點了天空之城這首曲目,然後跟指示彈。

  天空之城的曲風溫暖優雅,帶著淡淡憂傷,很能安撫人。

  裴宿垂眸看向何廖星在手機上不斷跳躍的修長手指,洶湧情緒終於逐漸歸於平靜,驚濤駭浪般翻湧的信息素也慢慢沉下來。

  何廖星緊繃身體放鬆下來。


  看來有用。

  何廖星輕輕鬆了口氣,彈完天空之城,又換了首曲子,kisstherain,這首曲子安靜恬然,聽著能讓人心都寧靜下來。

  他適應這種節奏,望著花園力開得正艷的花,想到他們第一次見面,那時他覺得裴宿態度怪,於是開口道:「你剛搬過來時,我送你三色堇,那時候看到你養的夜來香……」

  他適時停頓,靜謐鋼琴曲像是淙淙溪流,環繞兩人周身。

  裴宿:「是你送的。」

  我們是不是見過?

  是。

  你給我做過臨時標記?

  是。

  那盆夜來香……

  是你送的。

  十五歲那年夏令營,他跟裴宿間究竟還發生了什麼?

  何廖星把視線收回,重新看向手機上的曲譜。

  裴宿回答完後,停頓幾秒,回道:「不記得也沒關係。」

  何廖星輕輕一側頭,看向他。

  在午後燦爛的陽光中,少年臉上灑滿細碎金芒,長睫上仿佛有光斑在跳舞,下頷優美弧線一路蔓延下去,順著雪白細嫩脖頸往下,流過鎖骨,最後被收入白色圓領套頭長衫中。

  後頸腺體就這麼毫不設防地露出,暴露在裴宿眼底。

  他喉結再度滾動,垂在地毯上的手指慢慢縮緊。

  半晌,他克制般移開視線,去看何廖星彈琴的手。

  手機忽然震動了下,一條消息在最頂端跳出來——

  【愛哥哥的小甜梨:哥哥午安,今天也是想抱著哥哥親吻,想賴在哥哥懷裡撒嬌的一天,愛你!】

  毫無疑問,這是條私發消息。

  裴宿直直看著那條消息,眼睛一點點變色,那些被強壓下去的情緒再度翻湧激盪。

  何廖星不是在暗戀他,不是在追他?

  為什麼,會有人跟他發這種消息?

  他在網戀?

  這一瞬的暴戾完全控制不住,像是關押在心底的凶獸掙脫而出,所有深埋欲.望盡數被放大,進而主導他的全部。

  何廖星還沒反應過來,便被猛地撲倒。

  他被壓在裴宿身下,落地窗外有陽光折射進來,暖色調的光,映在裴宿身上,卻與他周身氣質產生強大反差。

  他眼眸深邃,像是宇宙最深處的黑洞,情緒瘋狂而熱烈,像是所有炸.彈盡數引爆,與平日的他,截然相反。

  他像是只卑鄙貪婪的野獸,終日思慕一朵玫瑰,如今終於得了機會,將玫瑰壓在身下,想要一口一口,全都吞掉,一點花汁都不剩下。

  少年躺在地毯上,烏髮雪膚,領口敞開,露出大片白皙肌膚,像是雪做的人,眼裡充滿驚惶,氣息又軟又甜。

  ——這個人是他的,從頭到腳,連頭髮絲,都屬於他,容不得旁人覬覦半分。

  裴宿拎起手機,在他眼前晃了下,慢條斯理微笑:「這個人是誰?」

  他雖然在笑,但笑容讓人陌生極了,危險中摻著點邪氣,說不出的妖冶。

  何廖星緊張到連呼吸都放得極輕,他察覺到海洋信息素洶湧的,瘋狂的,在暴走,盡數聚集在他身側,像是想把他整個人全都生吞。

  看見屏幕上的消息,何廖星腦子一片空白,半晌,大腦恢復運轉,他呆呆地回道:「……是大苟的勾引對象。」

  裴宿一點點湊近他:「大苟是誰?」

  何廖星分毫不敢動彈,身體僵硬極了:「是一個……朋友,他說讓我幫忙參考他和女孩的聊天記錄。」

  那也就是說,何廖星跟這個發消息的人,沒有任何直接關係。

  得到答案的裴宿稍稍滿意,他凝視何廖星的臉,聲音很輕:「以後要乖一點,一心一意,只能喜歡一個人。」

  何廖星愣愣點頭,但又覺不對。

  什麼叫一心一意只喜歡一個人?

  他喜歡過人嗎?陳媛,陳媛不算吧……

  但此刻去糾結這些也沒有沒什麼意義,說不準裴宿的意思是讓他以後喜歡上人要專心呢。

  他似懂非懂地點頭,察覺到裴宿信息素依舊在暴動,猜測他肯定很難受。


  那他忽然撲倒他,是因為……想要信息素嗎?

  何廖星猶豫了會兒,微微仰身,輕輕抱住他:「我把我的信息素都給你,你會不會好受些?」

  少年主動靠近那一瞬,無數滋生的渴望霎時破匣而出,掀起滔天巨浪。

  像是玫瑰對他露出最乖最軟的花蕊,邀請他一品芳澤。

  仿佛有惡魔在他耳畔低語,占有他,標記他,完完整整地擁有他。

  ——沒有任何人能抗拒這種誘惑。

  但裴宿卻一動不動,過了很久,他才小心的,珍惜般的,回佣住他的少年,然後閉上了眼睛。

  花香肆意蔓延,像是翩躚輕盈的蝶,牽引海洋,慢慢撫平海上浪轍,最後輕快與之融為一體。

  何廖星雖然被裴宿壓著,但一點都察覺不到重量,只能感受到裴宿的呼吸淡淡拂在他耳側,帶著暖意和好聞清香。

  略一側眸,窗外花枝蔓延,陽光在花瓣上跳躍,地毯邊緣放著手機,透過落地窗折射,地上是大塊光格。

  不知不覺間,何廖星陷入沉睡中。

  落地窗外的陽光逐漸下移,溫暖的光暈透過落地窗,籠在羊絨地毯,相擁的二人身上。

  -

  王依一整天都沒回去,早上裴宿隱約察覺到自己易感期要來了,讓他們外出規避。

  裴宿易感期一向這麼度過,裴家人心疼自家孩子,向來不去醫院隔離,那個地方沒有溫度,而且也怕傷及無辜,所以一般都是自己待在家裡隔離。

  反正家具什麼的,在他們眼裡也算不得什麼,破壞了就破壞了,他們臨走前把那些容易傷到人的利器或危險品全都收了起來。

  但在裴鈺家,王依一直待得不安心,擔心裴宿身體。

  「爺爺發消息過來了,」裴鈺看了眼家族群,禁不住嘆了口氣,「爺爺怕你家損失慘重,給你打了五百萬。」

  同樣是親孫,可其餘人就沒這個待遇,打錢其實只是最表面的行為,更深層,是裴老爺子在婉轉地告知王依,裴宿經歷場易感期,身體定然會有損耗,讓王依多買點東西給他補補。

  畢竟裴宿的易感期在所有Alpha中,是最難熬的那批,信息素太強,平時自控力太強,是把雙刃劍。

  在易感期沒人能控制住自己天性,沒人能跟基因中刻下的暴戾和破壞欲作鬥爭。

  裴宿十歲那年經歷過一次易感期,幾乎把一整棟樓毀得面目全非,沒人想像得到那居然是個十歲的Alpha能做出來的。

  如今裴宿十七,離成年只一步之遙,破壞力定然只增不減。

  王依倒是對那五百萬一點都沒在意,裴宿是她外甥,她心疼他的心不比老爺子少。

  她坐立不安極了,一會兒看看手機,一會兒又看看時間。

  最終熬到下午兩點,終於坐不住了,說要回家看看。

  臨走前,她有跟楚煙說過讓她幫忙照顧裴宿,如果有動靜就通知她,最好是中午給他送個飯,放外面喊一聲就行,不必靠近他。

  但到現在為止,她也沒收到任何消息。

  裴鈺開車送她回家,車上還載了許多易感期安撫劑,這玩意兒跟金銀花露差不多,效用聊勝於無。

  家族群里都在討論這次裴宿的易感期會有多嚇人,有人甚至猜測,王依一套房都沒了,說不定還需要購置一套新的,甚至有人已經在幫她看新房源。

  裴鈺怕王依等會兒受不住,她畢竟是親眼目睹過裴宿拆房子的,於是給她打鎮定劑:「你做下心理準備,等會兒無論多可怕,都要保持淡定。」

  王依幽幽看她:「這話我已經聽了不下一百遍。」

  裴鈺正色道:「每個人都叮囑你,可見是真的可怕,你不要把我的話當耳旁風。」

  王依嘆了第五百回氣:「再可怕我也認,只要不是他自個兒把房子拆了吃了,隨便他怎麼玩,反正我家又不是只有一套房。」

  裴鈺眼睛滴溜一轉:「咳咳,其實我家也有很多房……」

  王依只要掃她一眼,就能知道她在想什麼,她義正言辭道:「我家,有房。」

  刻意咬重了有房這倆字。

  當初裴父裴母出國深造,在夏城舉目無親,裴家的根在春城,於是打算把裴宿送回來。


  這消息一出,整個家族的人紛紛表示他們可以,他們行,別說住了,就算是把裴宿過繼給他們做兒子都成!

  王依也是搶破了頭,才得到裴宿的暫住權。

  沒想到這會兒還沒到家呢,他們都一致認定她房沒了,她不具備照顧裴宿的基本條件了,裴鈺居然這就開始挖牆腳。

  裴鈺不死心:「那搬家也得一陣吧?耽誤孩子學習多不好。」

  王依冷哼一聲:「他住校,我家還有另外一套房也在藍海別苑,讓他換新環境更不好。」

  裴鈺終於沒話說,偃旗息鼓。

  經過身份認證後,車拐進小區,駛到奶白色別墅門口。

  王依匆匆推開車門下車,沒想到她別墅還在,而且完好無損,霎時驚了一下。

  裴鈺也跟著下車,看見原封不動的別墅,訝異地挑了下眉。

  王依推開柵欄,穿過草坪,摁下指紋,電子門打開了。

  但讓她驚第二下的場景出現了。

  屋裡頭的家具,只是簡單傾倒而已,損害並不嚴重。

  而站在客廳,眼前一幕讓她驚得整個人都幾近石化。

  只見靠近落地窗邊,柔軟羊絨地毯上,躺了兩個人。

  白衣少年蜷在灰衣少年懷裡,手搭在對方腰上,或許聽見動靜,有點不安地往對方懷裡更深地埋了下。

  灰衣少年迷迷糊糊察覺到,安撫性地在對方背上拍了兩下,聲音低沉沙啞:「怎麼了?」

  懷裡少年咕噥道:「……有點吵。」

  灰衣少年嗯了聲,抬手捂住對方耳朵。

  王依:…………

  王依:?????

  後來趕過來的裴鈺,看著滿屋子完整的家具和裝飾,再看看躺地毯上的兩人,嘴巴霎時張成O型。

  等等,為什麼這麼邪門,不是一棟房都沒了嗎,這他媽什麼情況???


關閉
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