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詭鎮(9)
「我沒有!」
腦袋炸毛的寧昭昭蹦了蹦,著急道,「你說啊,你為什麼一定要殺人?
你有苦衷的對不對,說粗來,我幫你啊。」
眼前的女孩身材嬌小,就像一塊造型好看又甜美的蛋糕,有著讓人喜歡的清甜香味。
但……她同時也是脆弱渺小的,能幫到他什麼?
默文眼眸里沉下絕望,只是片刻,他又拂去這不想讓人察覺的情緒,無力地笑了笑:「昭昭,你幫不了我的。」
「那你先說,說了我才能確定能不能幫你鴨。」
「我需要一個心臟。」
默文鬼使神差的說出了口。
他一想到自己剛才竟然想要相信她的感覺,臉頰微微泛起一抹紅,不自在地將頭別開。
他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試著去相信別人了。
這種感覺陌生又久遠,讓默文不適應也不習慣。
【新消息】默文好感度+4,當前好感度90。
「也就是說,你需要一個心臟,但這個心臟不一定必須是他們的,其他人的也可以?」
寧昭昭若有所思地問。
「這個小鎮其實……算了,昭昭,你得不到其他心臟的。」
他眼睜睜看著寧昭昭轉身去割隊友身上的繩子,嘴角扯起認命的苦笑。
默文竟沒有阻止,蒼白的臉色襯得他的笑意越發無助淒涼。
身上的束縛一解開,鍾濤和裴閱就默契地互相配合著,奪過旁邊的手術刀朝著默文撲過去。
一個將默文架住,一個拿著刀毫不留情地朝他的心口捅下去。
被制住的默文面帶微笑,那近乎變態的笑意讓其他人後背發麻。
但是為了消除後患,鍾濤不敢耽誤更不敢猶豫。
手術刀狠狠扎入默文的心口位置,眾人都鬆了口氣,認定他已經算是半個死人了。
可當鍾濤顫抖著手退開時,他們看見默文淺色的心口上一滴血都沒有。
「臥槽,他不是人!」
鍾濤認清現狀,在默文反殺之前連手術刀都沒拔,拔腿就往外跑。
其他人都被嚇傻了,幾乎是憑著本能往地下室外面狂奔。
一群人就像幾隻垂死的魚,向著一個擁擠的生存通道擁擠。
推推嚷嚷了十幾秒,終於離開了地下室,跟著響起外面大門被摔上的動靜。
現在是白天,怪物不會出現,此時的默文和怪物比起來,顯得更加可怕。
「要不……我們也上去談談?」
寧昭昭看了看有些凌亂的地面,不確定地問。
默文眼色微微一變,驚異於她過分淡定的反應,沒有多問,點了點頭。
兩人一前一後正要踏上那不怎麼結實的階梯,寧昭昭指了指他心口還插著的刀,問:「要幫你把刀取下來嗎?」
「那麻煩昭昭了。」
默文站著沒動,雙手背在身後,心口輕微往前。
他笑得有些怪異,或許該說,在這種時候還能微笑的人,肯定不是什么正常人。
不過寧昭昭好像也腦迴路不同,竟然和此時的默文看起來格外融洽、和睦。
她將手小心覆蓋上去,手掌輕柔地握住刀柄,抿了抿唇:「會疼嗎?」
傷口沒有血,註定他不是正常人,寧昭昭隱約猜到了什麼,動作依舊很小心謹慎,像是怕不小心再讓默文受傷。
他勾起笑容,不是陰鷙也不是邪惡的笑意,反而像在安慰別人似的:「不會疼,你放心拔吧。」
默文的心底是乾涸的沙漠,看似普通又再正常不過的一句關心,就像天上的雨水,已經太久沒有降臨過。
以至於寧昭昭隨口一句話,都讓他感覺到一種久違的溫暖。
「那你做好準備,三二一!」
刀實在太鋒利,寧昭昭沒花多少力氣。
她把刀放回一旁的托盤裡,看著他心口破掉的衣衫,問:「你要不要換件衣服?」
「嗯。」
默文轉身往上走,他身軀筆挺,一點都不像是受過傷。
回到樓上,默文轉過身沉默地凝視她,盯著那雙無辜又單純的眼睛看了很久:「你會和他們一起離開嗎?」
「你先去換衣服吧,等你換好了衣服,我們談談怎麼幫你?」
寧昭昭走到沙發邊坐下,在上面彈了彈,端端正正地看著他,沒有一點害怕和逃跑的意思。
似乎滿足於她的態度,默文點頭時嘴角牽起微笑,在他轉身的一瞬,寧昭昭的手機響了。
【新消息】默文好感度+3,當前好感度93。
眼看著好感度像坐火車似的往上飆,但默文對她的態度冷靜又克制,沒有其他強烈的表現。
寧昭昭甚至懷疑這個好感度的提醒出了問題。
難道上限不是100,是1000?
大門還敞開著,鍾濤他們出去後就沒了蹤影,應該去找晚上適合躲藏的地方了。
在沙發上坐了不到五分鐘,外面傳來腳步聲。
本以為早就跑遠的鐘濤和裴閱又回來了,他們在門口探頭探腦,看見只有寧昭昭獨自坐在沙發上,一個箭步衝到屋子裡。
「昭昭,你坐著幹什麼,快跑啊!」
鍾濤魁梧的身子如山一樣撲來,和裴閱一個扛手,一個扛腳,把寧昭昭抬了起來。
「那個……」寧昭昭弱弱開口。
陰暗的走廊里走出一道身影,換了身整潔衣服的默文緩緩走出,陰冷地注視著兩個又回來的不速之客。
「把她放下。」
默文的聲音冷得讓人顫抖,和之前他溫柔的模樣截然不同。
在他眼裡,寧昭昭更像被心不甘情不願綁架了。
鍾濤哪裡會理他,和裴閱交換了一個眼色,扛著寧昭昭一個箭步衝到外面,眨眼就轉彎消失在某個角落裡。
在默文的眼底,寧昭昭是被人搶走的,不是她心甘情願離開的。
好感度居然維持著沒有降低。
在盡頭某兩個別墅的角落裡,廖星陽和喻茵彤在焦急地等待。
兩人在原地轉來轉去,在看到鍾濤和裴閱後,終於舒了口氣。
不過看著被扛回來的寧昭昭,空氣中瀰漫著一種詭異的喜感。
「昭昭,你沒事吧?」
喻茵彤走上前關心她。
「我沒事啊,」寧昭昭雙腳終於落地,搖搖頭,神情迷茫,「我正要和默文商量一下怎麼幫他呢,你們叫我來幹什麼?
有其他線索嗎?」
大姐!
大哥!
姑奶奶!祖宗!
鍾濤差點給她跪下了,幫NPC?
人家用得著你幫嗎?
人家分明是想要你的心臟,你還擱那給人家遞刀呢!
「昭昭,默文要的是心臟,我們如果沒了心臟,不就是死路一條嗎?」
忍住爆粗的衝動,鍾濤用深呼吸提醒自己世界很美好,「他根本不需要幫忙,他需要的是我們其中一個人死!」
「我覺得這件事好像不是絕對的死路。」
寧昭昭摸著下巴做思考狀。
鍾濤的脾氣在爆發的邊緣,扶額道:「昭昭,默文這種卑鄙小人你居然還想和他談?
他擺在房間裡的礦泉水動過手腳,昨晚我和裴閱喝了水之後,就不省人事了!他一直在算計我們!」
「默文說過,我們得不到其他的心臟,」無視掉鍾濤的暴躁,寧昭昭繼續說,「他說的不是這裡沒有其他的心臟,而是『得不到』,這說明……也許小鎮還有其他心臟可以取。」
「這……好像也有可能,但是我們沒有在小鎮發現其他人啊。」
廖星陽本來不想相信看起來很不靠譜的寧昭昭,但事實上她一次又一次從NPC手下活了下來,完好無損,就算不是能力過人至少也是條小錦鯉吧。
「可能我們檢查地不夠徹底,來了這麼久,我們夜晚都沒怎麼離開過默文小屋的範圍,一定漏了什麼。」
「那我們抓緊時間檢查?
萬一天黑了,那怪物又出來我們就完了。」
寧昭昭的話動搖了大部分人的想法,除了她,其他人也開始相信有另外一條活路。
或許是處境太過絕望,如果不給自己一點希望,他們恐怕沒辦法支撐下去。
唯一可以隨意出入的屋子裡關著一個怪人,入夜後的小鎮裡又有吃人怪物肆虐。
在沒有頭緒的情況下,每個人的心裡都沉甸甸的,神經就像被拉伸到極限的皮筋,隨時都有可能崩潰。
寧昭昭的話給了他們一點希望,大家只能說服自己先抓住這根稻草再說。
今天的小鎮籠罩在陽光下,一群人挨著把其餘房子的門和窗都一個不落地檢查後,結果讓人很泄氣。
窗戶砸不破,門撬不開,也沒有發現其他活人的痕跡。
除了這些宛如復刻的小別墅外,他們沒有任何可以躲藏的封閉場所。
這意味著,天一黑,那個怪物又將追著他們滿世界逃跑。
鍾濤滿頭大汗的坐在房檐下,看著開始下落的夕陽,臉色絕望:「昭昭,根本沒有其他人,默文肯定是在耍我們!他就是想看著我們絕望、認命,再回去自相殘殺,親手送上同伴的心臟。」
這種事鍾濤沒有遇到過,可看的電影裡演了不少。
「再等等看吧,我們一定漏掉了什麼,」寧昭昭一屁股坐在他身邊,雙手托著下巴,比起鍾濤的焦慮,她倒是很淡定,仿佛十拿九穩,「每次一到夜晚,我們都在默文的別墅里,有太多事情忽略了。」
小鎮被黑暗逐漸籠罩。
除了遠處默文的家有明亮的燈光外,沒有其他屋子亮燈。
鍾濤使勁拽了下頭髮,痛苦不堪:「逃出來有什麼用,等會怪物一來,我們恐怕也逃不掉。」
「要不……昭昭你去殺掉那個怪物?」
廖星陽一直蜷縮在最角落,瑟縮著提議,「那天你很厲害啊,打斷了怪物的角,還打碎了它的牙,你再努力一把說不定就能把它殺掉,永遠不會出現了?」
「呵,」裴閱抽著煙,瞥了眼廖星陽冷笑了聲,「你說的這麼容易,你怎麼不去?」
「那……那上次是昭昭動的手啊,我沒經驗。」
廖星陽聲音低下去,不再說話。
「其實那個怪物是惡魔。」
寧昭昭突然道。
她的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包括垂頭喪氣的鐘濤,也被她的話給震住了。
「惡魔?」
廖星陽半信半疑,「就是傳說中的……惡魔?」
「嗯,」寧昭昭自己是魅妖,在她的世界裡,她倒是沒見過惡魔,惡魔對她來說倒有點神秘感,「所以普通的物理攻擊其實不能帶來致命的打擊,哪怕它的牙和角被打碎了,今晚它應該會恢復得毫髮無損,再次出現。」
「而且重要NPC就算被殺了也會重新刷新出來,殺它只能拖延時間,不能解決問題,」裴閱故意對著廖星陽吐了口煙圈,嗆得他拼命咳嗽,「你是不是沒仔細看新手教程?
這都不知道?」
「我的媽呀,」廖星陽腳上一軟,就地坐下,「那怎麼辦?」
「不如你把脖子洗洗,讓惡魔吃的開心點?
也許他一開心,就不會折磨你,一口就把你咬斷氣,那多解脫。」
寧昭昭捧著下巴,穿著一身沾上污跡的連衣裙,坐在地上昂頭看著廖星陽。
有那麼一瞬,廖星陽覺得寧昭昭很像一個披著天使外皮的惡魔。
身上的氣息時而甜美可愛,時而危險寒冷。
「吼……」惡魔的吼聲在遠處響起,聽得出它很憤怒,大概是想到昨晚被寧昭昭砸碎了角和牙的事。
一行人擠在一起,小心抖了抖,默默蜷縮起來,抱著手裡不怎麼牢固的木棍和掃把瑟瑟發抖。
鍾濤如臨大敵,握著最粗的棍子站在前面,身形前傾,眸子宛如高空鷹隼的眼睛,利落地觀察著周圍的響動。
突然,他感覺自己衣角被扯了扯。
心當即涼了半截,整個後背爬滿了雞皮疙瘩,扯下來能甩一地那種。
不對啊,剛才惡魔在那頭嚎叫,不會這麼快就跑到他身後了吧。
鍾濤深吸口氣,屏著呼吸,小心翼翼轉過身,看見他的衣角是被一隻白皙的小手扯住。
也許是因為皮膚過於的白,那雙小手就像是紙糊的似的,看起來沒有一點血色,慘白慘白的,像一雙漂亮的女鬼爪子。
「鍾哥……」寧昭昭突然開口。
發現是她拽著自己,鍾濤沒好氣地問:「怎麼了?
這時候別說話,會引起惡魔注意的。」
「那邊,有燈,是吧?」
寧昭昭指了指某個方向,說。
鍾濤順著她手指的方向,一間陌生的屋子亮著一點點不起眼的暖黃色燈光。
燈光很暗,如果不是仔細看,很容易被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