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死亡同學會（3）
大雨沒有停過。
夜裡偶爾轉小，沒多久又下大了。
嘩嘩嘩的聲音有種催眠效果。
對面走來的男人拂去衣服上的水珠，抬起頭，沖所有人露出略帶抱歉的笑容：「對不起，今天有事耽擱了，讓大家久等了。
外面雨太大了，回來的時候路上很多地方都塌方了，所以比預計的時間晚了不少。」
卓駿把煙摁滅在菸灰缸里，盯著眼前的人，神情帶著掩飾不住的驚訝。
沒有小時候的瘦弱，更沒有兒時的陰鬱，此時的蕭涼景看起來很陽光帥氣，一身卡其色的西裝顯得他優雅紳士，身上散發著一種令人著迷的別樣氣質。
連一直心不在焉的鄭芊都眼露驚訝，身子不由得坐正了些。
和其他人比起來，蕭涼景現在就像一顆奪目的鑽石，在他們之中放著奕奕光彩。
「啊哦，我猜錯了。」
顧億航小聲說。
他之前猜測蕭涼景可能根本不會出現，現在看來，他們都猜錯了。
「涼景，你這些年混的不錯啊。」
卓駿笑著站起身，一改之前嘴碎的樣子，還算客氣地和他打了個招呼。
「只是運氣好而已，」蕭涼景的聲音很好聽，溫柔磁性，笑起來時是令人舒適的親和力，「不好意思各位，回來的晚了些，我讓陳叔準備點宵夜，我們一起聊聊天。」
「我馬上去準備。」
陳叔立刻轉身去了廚房。
「這麼久沒見，我都快認不出你們了，」不好意思地笑笑，蕭涼景盯著他們仔仔細細打量，「這位是……」
「陸傲。」
話少的人，從來不喜歡多說一個字。
蕭涼景點點頭，主動和他握了握手，笑了：「我們的變化都太大了，時間過得真快。」
「我給你介紹一下吧，」卓駿主動站起來，假裝出一副熟絡的樣子，勾住蕭涼景的脖子，「這是顧億航，喬嘉玲，鄭芊，石文軒……」
比蕭涼景矮了半個多頭，卓駿要搭他的肩膀，還必須踮起點腳尖。
那姿勢有點好笑，看得寧昭昭一直抿緊唇在忍耐。
挨著一個一個介紹下來，最後輪到了寧昭昭。
卓駿的眼神里不斷有種八卦的氣息往外冒，挑了挑眉說：「這個你應該不會認不出吧。」
他故意使壞般，沒有說寧昭昭的名字，等著蕭涼景回答。
「我猜，一定是昭昭，寧昭昭。」
蕭涼景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腦袋不自覺老是往下低，但眼睛一直在打量跟前的女孩。
「呵呵，你果然不會弄錯她的。」
不知道是玩笑還是諷刺，卓駿的話有點陰陽怪氣。
蕭涼景沒有解釋，笑著示意大家就坐，聊起了現在的生活和工作。
與其說是聊天，更多的是他們NPC在交換信息，玩家偶爾試探，想獲得更多有用的線索。
「我記得陸傲以前特別喜歡惡作劇，」話題突然一轉，蕭涼景主動提到了陸傲，「經常趁著我趴在桌上午休，就把我的鞋帶綁在一起，然後大叫說老師讓下樓集合。
我每次都會被嚇一跳，爬起來就要往外走，結果摔得四仰八叉，哈哈哈。」
儘管內容一點都不好笑，但NPC在笑，其他人只能配合地跟著笑笑。
氣氛越發怪異起來。
陸傲的臉色很難看，餘光掃過身旁的人，欲言又止。
「臉上這道疤還在呢，」蕭涼景撩起額頭上的劉海，指了指一厘米大小的發白陳舊疤痕，「也算是紀念。」
呵呵，誰會想留疤紀念呢？
哪怕蕭涼景的語氣很溫和，也讓眾人一陣毛骨悚然。
「嘉玲，今天的晚餐好吃嗎？」
突然間，喬嘉玲被點名，嚇得她抖了抖，勉強擠出微笑。
「好吃，非常好吃。」
喬嘉玲禮貌又僵硬地笑著點頭。
「我還記得你以前經常拿東西給我吃，」蕭涼景不知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坐在沙發的扶手上，低著腦袋輕笑，「每次吃了，我都肚子痛拉肚子嘔吐，有次還食物中毒住院了。」
臥槽！
喬嘉玲眼睛放大，難以置信地長大嘴，想要解釋，憋了半天沒想到藉口，整個人僵住。
「千萬別吃壞掉的食物哦，對身體很不好。」
蕭涼景彎著眼眸看她。
眼前的男人高大英俊，優雅紳士，可他說的話，他的眼神，都有著相悖的奇怪情緒，讓人內心不由自主開始忐忑。
「對不起，以前的事我都不太記得了，」喬嘉玲被嚇壞了，瑟瑟發抖地低下腦袋，「我沒想那麼做的，一定是有什麼誤會。」
「什麼誤會啊！」
好死不死，卓駿又把話接了過去，「你就是想整蠱涼景，大家都知道，你還特意買了三明治放在抽屜里等它過期呢。」
「……」喬嘉玲狠狠瞪了眼卓駿。
要不是看在他是NPC的份上，她真的想撲上去揍人。
特喵的！
幾乎每個人都對自己知道了自己以前做過的事，唯獨馬希柔還沒有頭緒。
誰也沒提。
連蕭涼景也沒有說。
她實在按捺不住了，主動湊上前：「涼景，小時候不懂事，要是有什麼事讓你不高興、不開心了，我這裡說一聲抱歉。」
「怎麼會呢，」蕭涼景沒接招，笑得人畜無害，「我們是朋友，朋友之間都是玩笑，不會放在心上。」
「可……」馬希柔不甘心，還想說什麼，蕭涼景已經轉過了頭。
這時候管家已經做好了宵夜，端到了一旁的餐桌上。
屋子裡飄滿食物的香味，蕭涼景熱情地示意大家過去坐下。
在這個點吃東西，大家心裡都有點忐忑，但礙於想獲取更多消息，只能硬著頭皮跟上。
只不過……誰都不想坐蕭涼景身邊，一群玩家爭先恐後擠過去挑完了其他位置，剩蕭涼景身邊空著兩個椅子。
他一看就笑了：「怎麼了？
都不坐我旁邊？
我是老虎嗎？」
卓駿和鄭芊是覺得尷尬，不想坐，玩家是害怕，不敢坐。
氣壓低沉，蕭涼景在微笑，但沒人回應他的話。
「那……我可以坐這裡嗎？」
軟軟的聲音從一旁傳來，寧昭昭站在椅子後，慢悠悠將手掌搭上椅背，示意他旁邊的位置。
蕭涼景一頓，起身為她拉開椅子，動作優雅：「昭昭請坐。」
「謝謝！」
寧昭昭順勢坐下。
坐在寧昭昭另一頭的是陸傲，他意味不明地瞥了眼身邊的女孩，嘴唇張了張，卻沒有發出聲音。
宵夜吃得還算開心，表面上是這樣的。
蕭涼景給玩家的感覺和之前從卓駿那裡聽那的完全不一樣。
也可能是長大後，性格因為外界的接觸發生了變化，現在的他健談、開朗，身上有一種吸引人的神秘感。
寧昭昭低頭喝著可樂，眼角的餘光發現鄭芊一直盯著蕭涼景在笑，那笑容開得像朵花兒似的，全然沒了之前的厭惡。
一邊吃宵夜一邊敘舊，一直到半夜一點都沒有散場。
「哈……」寧昭昭靠在椅子上，克制不住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昭昭是不是困了？」
蕭涼景轉過頭，特別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問。
點了點腦袋，寧昭昭也大方地回以同樣認真的關註：「有點困，不過我還撐得住，大家這麼久不見，多聊會挺好的。」
他一怔，在那雙純潔的眼神下，被盯得不自然地移開了視線，但臉依舊朝著她的方向：「已經很晚了，明天還有很多時間，大家先回房去休息吧，熬夜對身體也不好。」
「走吧走吧，睡覺了。」
卓駿撈起椅背上的外套，帶頭朝樓上走。
鄭芊和玩家隨即跟上。
樓下只剩下蕭涼景和管家在遠處說話，表情正常，看不出有什麼不對勁。
「那個……柔姐，」喬嘉玲等NPC進房後，快步走上前把還沒關門的馬希柔叫住，「我……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嗎？」
馬希柔黑口黑臉，她自己的線索一點頭緒都沒有，居然還被膽小的新人纏上，沒好氣地開罵：「自己睡！兩個人一起睡，說不定就觸發了死亡條件，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砰地一聲，門摔上了，剩喬嘉玲眼淚汪汪地站在外面。
「要不，你和我一起睡吧？」
寧昭昭笑著發出邀請。
喬嘉玲一聽，突然想到她白天選的小兔子摺紙，笑得比哭還難看：「不……不用了，我還是一個人睡吧，柔姐說的沒錯，呵呵呵呵。」
房門立刻關上，其他玩家也都進了屋，只剩寧昭昭和陸傲還站在走廊里。
「晚安。」
寧昭昭嘆了口氣，笑著朝陸傲揮了揮手。
正要轉身，陸傲突然叫住了她。
「晚上小心一點，」陸傲猶猶豫豫說，「要是遇到什麼麻煩，可以來找我，如果我能幫你我會幫你。」
「謝謝你，應該不會有事的，早點休息吧，晚安。」
女孩面帶微笑關上了房門。
陸傲：「……」
明明寧昭昭很清楚自己的處境，可她就像沒有怕覺神經似的，陸傲都比她擔心。
不過他作為一個第一次見面的人，也管不了什麼，要是夜裡碰到麻煩，恐怕還得靠寧昭昭自己。
好歹經歷過4次遊戲，陸傲看到過不少的死法，在大半夜遇險的，甚至連求救都來不及，就悄無聲息掛了。
陸傲回了自己房間，整個別墅好像在頃刻間沉下一抹死氣。
夜晚被雨水聲和風聲籠罩，除此之外，什麼都聽不見了。
寧昭昭一回房躺下，就睏乏地睜不開眼睛，看到飄出來的小烏在床邊晃，她叮囑了幾句「別出去」，話還沒說完，就腦袋一歪睡著了。
這一夜睡得特別舒服，外面的雨聲自帶催眠效果。
再睜開眼時，旁邊書桌上的時間顯示早上七點半。
打開手機查看APP，寧昭昭發現昨晚上卓駿對她的好感度漲了不少，蕭涼景那邊漲了2點，變動不大。
昨晚跑出來夜遊的小烏已經乖乖回到手背上，寧昭昭起身去浴室洗臉刷牙，再出來時，她發現自己放在書桌上的書被打開了。
剛才她只顧著看手機，也沒注意書是不是才被打開、還是昨晚就被打開了。
她塞在裡面的小兔子摺紙不見了，在屋子裡找了一圈都沒找到。
「奇怪……」寧昭昭拍了拍手背，把小烏叫出來，指了指桌上的本子，「你看到我的小兔子了嗎？」
小烏迷茫地看著她，既沒搖頭也沒點頭，好像根本不懂她在說什麼。
寧昭昭指了指桌上的書，蹲下來，把兩個手指豎在腦袋上蹦躂了幾下，又彎曲手指懟了懟眼睛：「你看到了嗎？」
盯著她好一會，小烏腦袋一歪，緩緩搖了搖頭。
啊——
交流艱難！
算了算了。
寧昭昭把小烏叫回去，整理好頭髮一打開門，就迎面撲來一聲慘烈的尖叫。
眼前的地板上一個女人滾著爬走，白色的高跟鞋掉在地上都來不及撿。
一聽這動靜，就知道出大事了。
剛才過去的人是鄭芊，她明顯早起化了妝、做了個頭髮，打扮得漂漂亮亮地起床，結果不知道被什麼嚇了，驚慌失措到連力氣都沒有了，手腳並用地往房間的方向爬。
寧昭昭探頭在走廊里看了看，發現卓駿的房門大開著，裡面有點黑，似乎窗簾還沒拉開。
不過，第一個吸引她注意的是掉在卓駿房門口的小兔子摺紙。
「你怎麼在這兒啊。」
寧昭昭趕緊把小兔子撿起來，吹了吹灰塵，趕回房間把它重新放進書里。
可還沒將書合上，她猛然發現這不是一本書，更像是一個硬殼的筆記本。
走廊里接連響起開門聲，大概是鄭芊的慘叫太悽厲，把其他人也都給吵醒了。
陸傲第一眼就看見寧昭昭打開的房門，皺著眉頭走過來，發現寧昭昭好端端地站在屋子裡，一點事都沒有。
「昭昭，剛才是誰在叫？」
陸傲鬆了口氣，問。
「好像是鄭芊，不過她好像跑回屋子裡了，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寧昭昭把小兔子放好，將筆記本合上，走出去和其他人會合。
「你們看，卓駿的房門開著。」
顧億航指了指那頭，小聲說。
所有人悄無聲息聚攏，就像一群鴿子，擠成一團朝那邊平移。
在來到房門口的時候，寧昭昭小聲說：「有血腥味。」
「別嚇唬人。」
馬希柔不耐煩地吼回去。
「不對，真的有血腥味，是卓駿房間裡的。」
顧億航和陸傲走在最前面，兩人的面色都很凝重。
窗簾被拉攏，屋子裡很黑，只有微弱的光線投進來。
陸傲大著膽子走進去，抬手打開電燈開關。
「操——」石文軒嚇得叫起來，連忙往後縮。
卓駿躺在床上，穿著睡衣，雙眼緊閉，嘴巴微張，幾乎整張床都是血。
他應該死了一段時間了，床單的顏色很深，甚至有些血點已經乾涸。
「他怎麼死的啊？」
喬嘉玲怕得不停發抖，但又怕躲出去會錯過重要信息，硬著頭皮縮在一群人後面想看不敢看。
「好像被什麼東西弄斷了脖子的大動脈，又被夾破了手指……所有傷口參差不齊，有點像是被粗糙的東西弄斷的。」
老玩家就是鎮定，陸傲和馬希柔的反應都不算大，一直在觀察屋子的情況和屍體，尋找線索。
只是血腥味實在太熏人，讓大部分玩家都有點反胃想吐，喉嚨和胃部仿佛有什麼粗糙的東西在摩擦般難受。
「你們看，這是……兇手留下的？」
馬希柔指了指卓駿心口的一處血跡。
被她這麼一說，大家才發現那被血染紅的東西。
陸傲皺了皺眉，用兩根手指將它擰起，頓時在場的人全都後背發寒。
那是一張摺紙，看形狀能看出是一隻蝦，還有粗糙的大鉗子。
「這還有一個。」
寧昭昭繞到另外一頭，直接掰開了卓駿的嘴。
眾人安靜如雞，看寧昭昭的眼神充滿了畏懼和恐慌。
仿佛看見一隻小白兔掰開了大灰狼的嘴巴，還笑嘻嘻地在血盆大口裡翻東西。
「是什麼？」
陸傲沒空震驚，這種時候，膽子越大的人，越容易發現線索。
對於寧昭昭的操作，他只是微微驚訝後，就被她的發現吸引了全部注意。
那是一張沒有染血的摺紙，上面用黑色的筆畫著網格，就像一張網。
根據紙的材質來看，應該也是摺紙用的紙張。
「兇手是蕭涼景？」
現場有摺紙，而這個東西一看就和蕭涼景有關，懷疑他，好像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出什麼事了？」
門外有腳步聲靠近，那聲音的主人讓人不寒而慄。
蕭涼景帶著微笑來到房門口，在看到屋子裡的慘狀後，笑容一點一點消失僵硬。
「我馬上報警。」
管家反應很快，立刻下樓去打電話。
走廊里「咔噠」一聲，響起了開門的聲音，勉強冷靜下來的鄭芊哆哆嗦嗦扶著牆走過來：「卓駿他……是不是……死了？」
蕭涼景沒回答，眉頭緊鎖地看向屋子裡的人。
他才剛到，沒進去過也不確定裡面的情況。
「死了。」
陸傲回答。
鄭芊渾身一顫，嘴巴開開合合幾次都說不出話。
頭髮亂糟糟地散著，有幾縷還掛在臉前，讓鄭芊看起來像剛從鬼門關爬出來似的，整個人連魂都沒了。
管家從樓下急匆匆上來，面色凝重難看：「蕭先生，不知道是不是大雨的影響，座機電話和手機都打不出去了。」
「怎麼可能！」
鄭芊失控地咆哮，「報警，必須報警，立刻，馬上！」
說著，她又折返回了自己的臥室，去找手機。
其餘玩家也假模假樣看了看自己手機。
每次一進入遊戲，手機就成了他們接收任務的工具，信號一直是空的，更不可能用來聯繫。
不過當他們拿出手機後，所有人的手機都發出響動或震動，非常整齊。
【任務1發布：請在今晚24點以前，推測出下一個目標】
任務內還附上了一個選項，選項內容有7個，正好是他們6個玩家加上鄭芊。
這……這任務也太變態了吧！
玩家面面相覷，蕭涼景見他們臉色不對，關心道：「怎麼了？
手機有信號了嗎？」
「沒有，」馬希柔搶著回答，「可能是大雨影響了通訊。」
鄭芊的房間裡傳來噼里啪啦一陣響後，她拖著行李箱踩著高跟鞋急急忙忙走了出來。
撲了粉的臉沒有血色後，就像一張塗了麵粉的面具，慘白到有點嚇人。
「我覺得鄭芊是下一個，你們呢？」
顧億航看著門外，低聲喃喃。
沒人說話，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芊芊，外面下這麼大雨，你去哪裡？」
蕭涼景腿長，追了沒兩步就拉住了鄭芊的行李箱，「昨晚我回來的時候山路很多都塌方了，外面太危險了。」
鄭芊甩開他的手，渾身都在發抖：「手機沒有信號，我就出去報警，我要離開這裡！我……我不想待在這裡，太可怕了……」
趁著蕭涼景發愣的片刻，鄭芊直接扯著行李箱就往下跑，動作粗魯，行李箱像皮球一樣在階梯上跳。
她拿著車鑰匙很快就消失在大門口，蕭涼景和管家見叫不住，也沒有強留。
「在警察來之前，你們還是別動現場了，都出來吧。」
蕭涼景招了招手，示意他們離開卓駿的房間。
玩家一個一個往外走，刻意和蕭涼景保持了一段距離，誰都沒提剪紙的事。
如果兇手真的是蕭涼景，那他們說出線索後，豈不是要被殺人滅口？
陸傲早就把手揣到了衣兜里，包括那張沾了血的剪紙。
「我們先下去，芊芊出去後報了警就會有人來處理的，」蕭涼景全程都很冷靜，甚至面露惋惜之色，「你們看過屍體了吧？
卓駿到底是怎麼了？
為什麼突然就……出那麼多血，吐血了？」
「不知道呀，」寧昭昭軟乎乎回答，「我們也不是醫生，就看見他滿身都是血，也不知道是怎麼了。」
「那你們有什麼發現嗎？」
「有啊。」
寧昭昭點了點頭，表情有點激動。
她一開口，就被馬希柔惡狠狠地盯上，那眼神仿佛恨不得直接將她撕爛。
無視掉那邊狠毒的注視，寧昭昭認真回答：「我們發現啊，卓駿還穿著睡衣，很可能是昨晚上出事的。」
「就沒了？」
蕭涼景又問，似乎不相信只有這麼點發現。
「沒了啊，你還想有什麼啊？」
寧昭昭抬起頭，無辜又迷茫地看他。
他和寧昭昭說話的時候，陸傲一直在旁邊仔細觀察。
寧昭昭看似沒心沒肺，好像是容易被人牽著走和利用的性格，但她……的話，似乎在故意給蕭涼景埋坑。
剛才反問他的時候，陸傲明顯看出蕭涼景的臉色變了變，不過那抹異樣很快就被掩飾了。
「咚咚咚……」
樓下的房門被粗暴地拍響，管家立刻下樓去開門。
「警察這麼快就來了啊。」
蕭涼景驚訝道。
門打開後，進來的不是警察，是拖著行李箱的鄭芊：「唯一出去的路被塌方堵死了，徹底堵死了。」
說完，鄭芊蹲在門口大哭起來。
他們所有人，都被困在了這棟別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