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叔，計將安出？」
「莫急，且聽老夫細細道來。」
配合著張鴻表演的吳定國抬手想摸一把鬍子。
可惜摸了個空。
無奈搓搓手，他道：「要麼，放棄高排片率的念想，找個小發行方，這種一般要價不高而且是固定報價，且可以設定最低票房標準，票房沒達到人家不收錢。
不過壞處就是這種小發行方人脈不強，想高排片基本沒戲。
第二就是妥協，該給的都給到位，只要你票房夠高，那就依舊有的賺。反正我不建議你玩兒對賭。」
其實一般小導演想跟人家對賭人家還不接呢。
張鴻在電影行業就屬於新人小導演，不過他在電視劇跟編劇行業名頭都足夠響，說不準就有人願意賭一把。
不過賭輸的話，張鴻肯定要上天台。
年輕人都膽子大，吳定國肯定反對他這麼幹。
張鴻賊失望的繼續包餃子，「吳叔，這不跟沒說一樣嘛。」
「我還沒說完呢。」吳定國端起瓷缸抿了口茶水，「如果我說你可以兩部電影同時上院線呢。」
張鴻一愣，抬頭道：「《偶像傳奇》也上院線？那不是往電視上放的嗎？」
吳定國微微一笑，「可以讓你先去電影院上映，兩個月後再放。」
張鴻若有所思。
如果這樣的話，貌似能好不少。
因為如果平均一下的話，就是兩部電影的平均成本兩千萬出頭。
《偶像傳奇》成本五百萬，而且是老吳的投資，並且沒回報，或者說回報就是這電影要在央視六套播出。
《劍雨瀟湘》成本四千多萬，其實放在國產電影裡已經算投資大的了。
張鴻前世掀起十億票房開端的《泰囧》，片子的投資是三千萬，外加三千萬營銷費用，總共是六千萬。
張鴻這部片子從投資來說已經超過泰囧了，畢竟他把全部錢都砸到了片子本身。
而且大量演員都是友情價還有素人，甚至連寫歌都是壓榨的李新然。
感覺......可以搞一搞。
張鴻左思右想，覺得這事兒可以干。
他抬起頭，道：「吳叔，我覺得行，你覺得呢？」
「我覺得一般。」吳定國無奈道，「你吳哥就是院線方高層，最後排片就是他跟影院方商量完決定的，你小子直接跟他說不就完事了？」
張鴻雙眸一亮！
妙啊！
吳哥就是院線方的！那自己就可以直接跳過發行方了！而且影片分成也能談！
不，底線就是自己能拿到四成票房，五成都可以不考慮。
至於發行方所謂的宣傳......
張鴻決定靠質量說話！
這在他前世也不是沒有先例的！
如果真的質量好，那自來水不會少！而且影院方也不可能不幫自己宣傳！
如果質量差......那砸再多宣發資金都沒什麼用！
幹了！
張鴻訕笑著看向吳迪，「吳哥，您看這個......」
吳迪仍舊淡定地擀著餃子皮。
聞言笑眯眯道：「小鴻，不是哥不幫你，而是我們這邊也是看利益的，除非你這部片真的不錯，否則我不可能徇私，院線方也不是我的一言堂。」
而且他要面對的影院方，也不可能硬推什麼垃圾電影。
也許一開始可以，但後面發現質量不行，影院方自己就會減少拍片甚至撤檔給大熱電影讓位。
這些不是看人情的。
也沒誰能讓人家損失九位數甚至十位數的金錢捧你的面子。
什麼？
怎麼就損失這麼多錢啦？
很簡單，對人家來說，本來該賺到的錢沒賺到，這就是虧損。
吳定國給張鴻使了個眼色，「你樣片帶了沒？」
張鴻恍然大悟，「帶了帶了！吳哥，要不咱們看看片兒？」
吳迪笑道：「先包餃子吧，一會兒吃飯的時候邊吃邊看。」
說罷，他對自家老爹道：「爸，敢情你專門給我打電話喊我回來吃飯就為了小鴻啊。」
他這是告訴張鴻兩件事。
第一，只要你電影質量不差，那這事兒我就幫你。
第二，是自家老爹把自己喊回來的，小鴻你得承這個情。
張鴻點點頭，感激道：「都要多謝吳叔跟吳哥，沒你們我還真做不成這事兒！」
這人情他肯定會記得的。
反正以後如果真能成大導演，他肯定不會在別人問起的時候，說「吳定國？一個以前拍過電影的導演」之類的。
他又不是想去別人家過年跟想讓別人幫忙點外賣卻在之後發達了就翻臉的那種人。
吳家父子滿意了。
這就夠了。
他們不是需要張鴻真有什麼幫助，他們也不需要。
只是誰都不想去幫個白眼狼。
不說難受不難受，反正之後想起來會覺得挺噁心。
一頓餃子吃完，張鴻主動去幫阿姨洗碗。
等一切就緒，阿姨幫三人泡上茶後就回了屋裡，三個男人則並排癱坐在沙發上，一邊揉肚子一邊打嗝一邊看張鴻帶來的樣片。
首先是《劍雨瀟湘》。
整部片的節奏十分緊湊，但前中期十分壓抑。
這種壓抑不是那種表面的壓抑，而是那種發自內心的壓抑。
這部片子跟過去的武俠片都不同。
不是什麼武林俠客反抗邪惡朝廷，朝廷也沒被什麼反派控制，也沒人想成為武林盟主。
這只是一部錦衣衛去追查一個謠言案的故事。
但是......
從皇帝到大臣，從大臣到吏員，到江湖豪俠，到各大門派，到所有武林人士，到普通百姓，所有人都好似瘋了一般。
就因為一個謠言，要個越傳越誇張的謠言，一個被各種意外推波助瀾的謠言，整個江湖整個天下都瘋了。
看到一半的時候，吳家父子已經坐直了身子，甚至身體下意識前傾。
他們這是入戲了。
張鴻明白這種感覺。
這部片子只能說後期他們製作的太好。
光線、色彩、剪輯、配樂。
這一切都把那種極度壓抑跟主角的絕望以及整個天下這種癲狂的氣氛給完美表達了出來。
張鴻明白這種感覺。
這就跟他前世看到《惡魔人》的感覺一樣。
那種就是把所有人世間的惡給集中展現出來的絕望展開給觀眾看一樣的感覺。
而且這個故事在張鴻前世是有原型的。
那是「我大清」時期發生的一件真實事件。
但張鴻並沒有就這麼一路「文藝」到底。
在劇情後半段，就是主角覺醒的階段。
也可以說，是「瘋」了的階段。
他要查出散播這謠言的幕後真兇。
江湖客阻攔，殺！
武林門派阻攔，殺！
錦衣衛同僚阻攔，殺！
東廠阻攔，殺！
官員無意識散播謠言，殺！
一路殺到最後，他找到了那個散播謠言的人。
一場大戰，他成功擊敗對方，但自己也身受重傷。
這時候，將死的對方只是笑笑，說這件事，難道不是全天下的人自己散播出來的嗎？
而且就算殺了他，有用嗎？
很明顯，已經沒有了。
整個天下，已經徹底瘋狂了。
因為一個莫須有的謠言，壞人用它當武器，好人用它來防身，普通百姓用它來處理自己討厭的人，當官的用它來攻訐政敵。
皇帝下令嚴查「謠言」，更是被動縱容了謠言的發展。
電影就在最後BOSS死去，主角手握著滴血尖刀低著頭的無聲黑白畫面中結束。
吳家父子輕輕呼了口氣，放鬆下來。
「怎麼說呢。」吳迪點上根煙，然後看了眼臥室方向，趕緊抬手猛吸一口，然後在菸灰缸里按滅，然後起身去打開了窗戶通風。
等坐回來，他才道：「前期壓，中後期爽，結尾升華主題，不錯。爸，你覺得呢？」
「整體還可以，先看看下一部吧。」吳定國回了一句。
對這部電影的定位他已經心裡有數了。
現在看看另一部如何。
於是很快，三人調整了一下心態，開始看《偶像傳奇》。
結果一開始本來陽光明媚，吳家父子也是暗自點頭，覺得這大概是一部普通的校園偶像選秀歌舞片。
大概會走勵志路線那種吧。
他倆也是知道張鴻之前參加過一檔偶像選拔的綜藝節目。
估計這小子就是那時候有的靈感。
劇情倆人都猜到了。
先是去海選，大概率是過了，然後在後面遇到挫折，還有個漂亮的女二號競爭對手反派處處使絆子。
這時候男主角出場，各種誤會等等亂七八糟的，最後反正就是女主成功出道打敗女二，然後「抱得美人歸」。
嗯，這種片子裡男主角應該是個「花瓶」。
可下一刻，當女主角一出門就被車撞飛的時候，倆人都懵了......
這啥？走苦情劇路線嗎？
也挺合理，女主角因為車禍導致沒辦法參加選拔，然後自暴自棄，結果在男主角的幫助下戰勝自我的勵志故事。
雖然俗套，但還是會讓人感動。
但下一刻，當女主角變成殭屍的時候，倆人徹底傻了。
這特麼到底講的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