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大磧之北最為強悍的部族,回紇的剽悍早已震懾人心,除去薛延陀之外,鐵勒諸部哪一個不對其視若猛虎、避之不及?
此刻數千騎兵所展示出來的氣勢,連同這從天而降的風雪一起死死的壓在所有人的心頭。記住本站域名
包括大度設!
對於回紇,薛延陀的策略是恩威並施、獎懲並用。
一方面要依靠回紇的剽悍幫助薛延陀鎮壓四方、衝鋒陷陣。
一方面亦要防備回紇偷偷做大,走一條當初薛延陀韜光養晦休養生息的老路。
薛延陀能夠裝孫子裝了百餘年,終於抓到突厥敗亡之機會崛起,一舉成為漠北之霸主。
焉知幾十年之後,回紇不能從薛延陀的屍骨之上取而代之?
漢人有句話說得好,「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既然回紇願意當薛延陀的狗,那就讓他一直當下去,脖套永遠拴在回紇的脖子上,繩子則緊緊的攥在薛延陀的手裡……
「諸位!」
大度設收攝心神,抽出腰刀。
彎曲的彎刀斜斜的指著灰濛濛的蒼穹,大吼道:「漢人兇殘,將吾薛延陀死死的驅趕在漠北大磧之中,以後嚴寒,草木凋零,連一塊肥美的牧場都找不到!而這裡」
他用刀尖指著定襄城外的土地:「漠南最廣袤、最肥美的地方,卻被漢人賜予他們昔日的仇敵突厥人!」
「薛延陀幫著漢人覆滅了突厥汗國,卻沒有得到應得的獎賞,反而要被他們重新扶持起來的突厥人壓制在陰山的北面!薛延陀的勇士們,你們告訴我,你們甘心嗎?」
「不甘心!」
「不甘心!」
薛延陀的騎兵振臂狂呼,就連其餘鐵勒諸部的騎兵,亦是高聲附和!
「很好!不愧是火神照耀下的薛延陀子孫!現在,我大度設,就帶領著你們去從突厥人的手裡,將這一塊富饒的土地搶過來!」
「讓我們的子孫都能夠生活在漠南溫暖濕潤的地方,春天可以嗅到花香,夏天可以淋著雨水,秋天有鮮美的果實,冬天不再那樣嚴寒酷冷!」
「勇士們,跟隨我,去將突厥人殺個乾淨,搶奪草場牛羊,建功立業!」
他就這麼擎著彎刀,一手勒韁,雙腿一夾馬腹,戰馬長嘶一聲,向著遠方奔騰而去。
大度設鼓舞人心的本事不小,幾句話便將薛延陀人骨子裡的悍勇調動起來,聽到可以永遠的占領漠南的草場。
頓時一個個打了雞血一般熱血澎湃,連帶著鐵勒諸部的戰士,盡皆熱血沸騰,呼喝著策馬揚鞭,緊緊追隨在大度設身後。
一時間萬馬奔騰,天生變色!
……
咄摩支站在營地之中,微微搖頭,一臉擔憂。
他所屬部眾盡皆圍在左右,按照大度設的計劃,將會在截斷定襄城之退路之後,與大度設南北夾擊,確保最短時間內攻陷定襄城。
自然也有在營地之內保留兵力,以此迷惑定襄城內突厥人的用意……
「渠帥,剛剛斥候回報,定襄城內有大批斥候派出,該城方圓幾十里地之內無所疏漏,定然是城內有何重大行動!」
一名親信屬下匆匆忙忙趕來回報。
咄摩支望了一眼漸漸遠去不見蹤影的大部隊,深色冷淡,下令道:「封鎖消息,若敢在軍中傳揚,定斬不饒!」
「諾!」
那親信嚇了一跳,雖然不明所以,卻也不敢多問。
咄摩支又道:「通知下去,所有人衣不卸甲、馬不離鞍,睡覺也得摟著兵刃!」
「時刻探查定襄城的態勢,若二王子所部成功迂迴斜插至定襄城後方,發起進攻,便全軍壓上,全力攻城!」
「若是……戰局稍有不測,便都做好準備,隨吾撤回白道川,扼守山口,阻擋唐軍翻越白道川!」
親信愕然……
這什麼情況?
大部隊剛剛出征,這邊自家渠帥卻做好了撤退之準備?
難不成……二王子那邊要敗?
「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咄摩支厲聲喝道:「若有消息走漏,吾第一個斬了你的腦袋,將你一家屠盡!」
親信打了個冷顫,嚇得臉色煞白,趕緊快步跑開,前去下達軍令。
咄摩支再一次抬頭,望著定襄城的方向,面色陰鬱,不見喜怒。
大汗的命令,乃是大軍壓迫突厥人的邊境,給大唐施加壓力。
以此達成與大唐和親之機會。
大唐皇帝得國不正,心心念念皆是征伐,將其納入大唐之版圖,達成歷代君王皆為能達成之壯舉,功勳蓋世,掩蓋自己名譽上的瑕疵。
周邊小國群起攻之,才有活路。
眼下吐谷渾還有吐蕃皆大軍壓境。
這等情形之下,大唐是不可能與薛延陀開戰的,除去和親之外,大唐想不到平息薛延陀大軍的方法。
但是大度設野心勃勃,吐迷度那個混帳更是居心叵測,兩個人聯合起來居然想要直接攻陷定襄,甚至意欲阻撓馬邑城的唐軍救援定襄……
那可是大唐!
天威赫赫、戰無不勝的大唐!
自從突厥汗國被大唐覆滅,茫茫草原、滾滾大漠,還有哪一個部族敢於捋大唐之虎鬚?
至於大度設,勸是勸不住的。
作為堂兄,咄摩支與大度設的感情不錯,也更清楚這個平素在郁督軍山牙帳循規蹈矩的小子有著怎樣的野望。
現在率軍出征,面對攻陷定襄、掠奪漠南的功勳,返還牙帳之大汗的誇讚、族人的敬仰、威望的提升,誰能勸得住?
但是咄摩支清楚,一旦唐軍參戰,大度設必敗無疑。
若是那種情況出現,他必須先一步返回白道川,緊緊扼守山口。
才能給潰敗之後的大度設守住一個安然返回漠北的機會。
否則一旦唐軍銜尾追殺,大度設的那數萬鐵騎,恐怕就將盡數死於這早已陌生的漠南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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