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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生死不離

2024-08-27 04:39:37 作者: 吾玉
  裴雲朔胸前中了那兩根銀針後,便立時倒吸了口冷氣,幾根指甲上已隱隱漫開青黑一片,旁邊的駱青遙等人臉色大變:「阿朔!」

  這不僅是毒針,還是來勢洶洶的奇毒,速度蔓延之快令人始料未及!

  喻剪夏卻在極度的驚慌之後,迅速冷靜下來,扭頭望向那案前的白眉老僧,「大師,您,您這是何意?」

  一邊的赫連高僧也頗為意外,眉頭一皺:「不是說好就出個謎語嗎?你這也太不厚道了,還想不想讓我給你做檀木藥匣子了?」

  那白眉老僧端坐案前,面對眾人的各色反應,臉上依舊是淡淡的笑容,他溫聲道:「都別著急,這毒要不了人命的,只要在一個時辰內服下解藥,一點事也不會有——既然要闖塔,總歸得出點本事來,否則這無朽塔也太好闖了,豈不如兒戲一般?」

  那白眉老僧望向喻剪夏,笑道:「女施主,你方才猜謎如此快准,不知配製解藥是否也能得心應手?」

  繞了一圈,居然還是繞不開一番「考驗」,那赫連高僧不防這樣一出,氣得鬍子都歪了:「騙子,出家人不打誑語的,這樣騙人也不怕佛祖入夢毒死你!」

  那白眉老僧卻不理會赫連高僧的咒罵,只是眉眼含笑地望著喻剪夏,或許就是因為她方才猜謎的表現,才引起了他的興趣。

  喻剪夏抿了抿唇,在白眉老僧的目光下,一步步走上前,也不再多言,只徑直道:「大師,現在就開始配製解藥嗎?」

  那白眉老僧身前的長桌上擺滿了一排藥材,各式各樣,考驗的規則也很簡單,就是需要根據那針上的毒,抓取藥材,配製劑量,若誤差在可原諒的範圍中,那白眉老僧就會給出解藥,算闖關成功,若偏差太大,十味藥材,錯了八九味,那可就萬萬過不了關了。

  但即便配製不正確,白眉老僧也會給出解藥,只不過駱青遙他們就得止步無朽塔,無法再多上一層了。

  這已經是給了赫連高僧極大的「面子」,不需要多麼精準,只要配製得八九不離十,白眉老僧都會放人,但赫連高僧仍是憤憤難平,在一旁罵罵咧咧著,那白眉老僧只當左耳進,右耳出,再不願再多讓一步了。

  塔中檀香繚繞,喻剪夏纖秀的身影站在那擺滿藥材的長桌前,細細辨認挑選著,身後的駱青遙與辛鶴幾人都屏氣凝神,不敢打擾她。

  事實上,喻剪夏配藥的速度遠比任何人想像得都要快,且藥材與劑量幾乎不差分毫,當那白眉老僧驗證無虞後,難以置信地一抬頭,望向喻剪夏的眼神都變了。

  這是他守塔幾十年來,「成績」最好的一個,也是最令他意想不到的一個。

  那赫連高僧也在一旁看愣了,忽地一拍腦門兒,懊惱不已:「老子……老衲的檀木念珠白送了!」

  他們一行人,歡天喜地地拿了解藥,這便準備上第二層塔了。

  那白眉老僧卻似乎還有些「意猶未盡」,叫住了喻剪夏,言語間透露出還想多考幾關的意思,喻剪夏還不待開口,旁邊的赫連高僧已不耐煩地打斷道:「考考考,考個屁啊!差不多行了,我們趕時間呢,最多等闖完塔再讓這小姑娘留下來陪你玩一玩!」

  「不行!」裴雲朔臉色一變,一把拉住了喻剪夏,似乎生怕誰將她奪去一般。

  那赫連高僧哼哼道:「又沒說要留個三年五載的,至於這麼緊張嗎?留下來住個一兩天總行吧!」


  那白眉老僧卻還想「極力爭取」什麼,對著喻剪夏和顏悅色道:「小姑娘,你想學習更精妙的醫術嗎?這裡醫書數之不盡,任你翻閱,你願拜老衲為師,留下來做老衲的俗家徒兒嗎?」

  裴雲朔原本稍稍鬆了的一隻手,聞言又是一緊,將喻剪夏牢牢拉在身邊,一頭白髮陡然升起幾分肅殺之意。

  那赫連高僧直接一拂袖,沖那白眉老僧道:「去去去,你一個老禿驢收什么女徒弟!別耽誤時間了,讓一讓,我們上第二層塔了!」

  領著駱青遙一行人,那赫連高僧還沒踏上第二層塔,就已經開始囔囔起來:「肖癆鬼,肖癆鬼,我帶人上來了!」

  這一層守塔的高僧,在遁入空門前姓肖,與赫連高僧性情相投,在東鳴寺里關係最好。因為他身患癆症,平日裡身上總揣著一塊素帕,捂嘴咳個不停,那赫連高僧嘴上雖玩笑地喊他「肖癆鬼」,卻隔三差五地就會熬藥給他送過來。

  駱青遙與辛鶴他們一上第二層,就被眼前一方偌大的棋盤驚呆了——

  以地面為棋盤,每一枚黑白棋子都足足有一個海碗那麼大,打磨得光滑圓潤,如星辰般散落在棋盤上,一位青衫老僧坐在棋盤之外的蒲團上,身子並不動彈,只是掌風烈烈,以內力催動著那些棋子在棋盤上挪動著,全神貫注間,顯然在自己與自己下棋玩兒。

  駱青遙他們面面相覷,不用多想了,這一層考的一定是——下棋!

  果然,那赫連高僧扭頭問道:「你們誰會下棋啊?來來,陪我家肖癆鬼下一局,贏了他立馬就能上第三層塔——放心,肖癆鬼人品好,才不像底下那個騙子,你們隨便出個人,胡亂走幾步就能贏了!」

  他話音才落,那青衫高僧已在一旁猛烈咳嗽起來,似乎在提醒赫連高僧不要說得這麼「直白露骨」。

  駱青遙幾人交換了下眼神,皆半信半疑,有了第一層的「教訓」,他們對赫連高僧的話都持有保留態度了,哪敢隨便出個人,胡亂來「應戰」啊?

  「我來吧,我來下這盤棋!」

  駱青遙長腿一伸,站了出來,臉上還頂著那張「杜鳳年」的人皮面具,端得是丰神俊秀,風姿卓絕。

  他爹與他娘都是棋道高手,他自小耳濡目染下,雖不及爹娘,但棋藝應當也是能拿得出手的。

  「行行行,隨便哪個人都行,速戰速決,胡亂走兩步就上第三層塔吧!」

  得虧了駱青遙他們沒信了赫連高僧這張嘴!

  塔中靜寂無聲,那棋盤上黑白子交錯縱橫,駱青遙屏氣凝神,苦思冥想間,睫毛上都掛起了細密的汗珠。

  說好的隨便走兩步呢?為什麼步步緊逼,寸土不讓?

  辛鶴他們向赫連高僧投去了「哀怨」的眼神,赫連高僧臉上掛不住了,在一邊裝模作樣地咳嗽道:「肖癆鬼,你在搞什麼啊,快點讓他贏啊!」

  那青衫高僧似乎沉浸在棋局之中,並沒理會赫連高僧的催促,只是坐在蒲團上,一邊以掌風推動著棋子,一邊饒有興致地點頭,連聲讚許道:「不錯,不錯,自古英雄出少年,老衲許久沒與人下得這般暢快了。」

  他仿佛下起了癮來,一副要比到地老天荒的架勢,棋子越走越刁鑽,局面越來越難攻破,駱青遙使盡渾身解數,終於滿頭冷汗,在一處地方被徹底難住了,百般猶疑著止步不前。

  他指尖微微顫動著,內力涌動間,衣袍揚起,似乎陷入了天人交戰中:「到底是左邊,還是右邊?」


  擺在他前方現在有兩條路,這顯然也是那青衫高僧步步為營,為他靜心設下的一個「局」,只此一步,便可定下這盤棋的生死。

  走對了,棋路迎刃而解,一切豁然開朗,勝利在望;走錯了,便是如墜深淵,萬劫不復,此局再無生機可尋。

  駱青遙顯然看明白了這一點,不敢輕易出掌催動棋子,只站在棋局外,猶疑不決,就像站在懸崖邊上,不敢輕易邁出那一步。

  辛鶴他們也有些急了,那赫連高僧更是耐心耗盡,自己也看不出個什麼門道來,在一邊急得直跺腳道:「肖癆鬼,你玩夠了沒,不都跟你說好了嗎?別難為人了,快點結束這盤破棋!」

  那青衫高僧坐在蒲團上,似乎對赫連高僧的話置若罔聞,只是定定望著駱青遙,他呼吸急促,目光在那左右兩邊逡巡著,陷在天人交戰中,痛苦萬分,根本難以做出抉擇來。

  赫連高僧急得又一跺腳:「肖癆鬼!」

  那青衫高僧終於咳嗽了聲,從懷裡掏出一塊素白的手巾,捂嘴輕咳了幾下,狀似不經意地將那帕子一扔,恰恰扔在了那處右邊的方格里。

  駱青遙眼前一亮,內力涌動間,一掌推向那棋子,「右邊,是右邊!」

  棋局破解,第二層塔過了!

  少年少女們歡呼間,那赫連高僧也是展顏大喜:「肖癆鬼,還是你夠義氣,回頭請你吃素雞!」

  那青衫高僧坐在蒲團上,又重重咳嗽了兩聲,意思再明顯不過,他給他們「放水」是一回事,但別「大張旗鼓」地宣揚出去了,多少收著點兒。

  「年輕人,你很不錯,棋路深得吾心,是誰教你的?待你們闖完塔後,老衲在這裡等你,你我多下一局如何?」

  駱青遙幾人就要上到第三層塔時,那青衫高僧忽然對駱青遙開口相邀,駱青遙一愣,轉身一鞠躬,謙遜道:「大師謬讚了,我的棋路是我爹教的,我尚不及他十分之一,待闖完塔後,我必定如約前來,再與大師下上一局!」

  若說前兩層塔都還在駱青遙他們接受的範圍之內,那麼第三層塔,可謂是一上去就給了他們一個「驚喜」。

  漆黑一片中,有什麼嘶吼著,嘴裡噴著熱氣,飛撲上了他們,姬宛禾驚聲尖叫起來:「什麼鬼,第三層守塔的不是人,是猛獸啊!」

  那撲向他們的「東西」毛茸茸的,呼吸粗重,牙齒尖利,還不只是一頭,似乎有好幾頭,將他們團團圍住!

  一片混亂間,黑暗中卻響起了孩童的笑聲,也不只一人,似乎四面八方都是那笑聲,令人毛骨悚然。

  這一層守塔的是什麼獸身人頭的妖怪不成?簡直太驚悚了!

  那赫連高僧卻上前一步,護在駱青遙他們身前,揚聲道:「大家別慌,沒有妖怪,是我的幾位小師叔,他們很頑皮,想捉弄一下你們罷了!」

  他說到這,又從袖中拿出了什麼,霎時芳香四溢,他高聲喊道:「幾位小師叔,你們想不想吃糖,天下最好吃的糖果哦!」

  這語氣簡直跟哄小孩一般,肉麻至極,但塔中的燈光卻驟然亮起,駱青遙與辛鶴他們一眼望去,難以置信,目瞪口呆間,這才終於明白過來——

  赫連高僧當真是在拿糖「哄小孩」啊!

  偌大的塔上,幾個粉雕玉琢,瞧起來不過五、六歲大的孩子,個個都騎在一頭小白虎身上,眉開眼笑著,他們長得一模一樣,騎著的小白虎也是一模一樣,令人根本分不出區別,還以為塔中放了鏡子,映出一人一虎的「分身」似的。


  這便是第三層的守塔人了——靈虎六童。

  六位「靈童」乃一母所生的六胞胎,生來就有靈根,骨骼驚奇,通曉獸語,與佛結緣,出生沒多久就直接拜在了老方丈座下,成為了東鳴寺輩分極高的「靈童」,赫連高僧按照輩分還得叫他們一聲「師叔」呢!

  「難怪了,難怪大師要搶夏夏的糖果呢,這果然是大有用處啊!」姬宛禾忍俊不禁道。

  眾人望向那騎著白虎,幾個饞嘴不已的孩童,一時間都是哭笑不得。

  那赫連高僧卻是恭恭敬敬地上前,將盒中糖果一一剝了,仔細餵去,嘴裡還恭恭敬敬地喊道:

  「見過小一師叔,來,張嘴。」

  「見過小二師叔,來,張嘴。」

  「見過小三師叔,來,張嘴。」

  ……

  「見過小六師叔,來,張嘴。」

  一共六個師叔,個個都餵到了,那些騎著白虎,粉雕玉琢的「靈童」們吃得眉開眼笑,含著糖果,個個還伸出小小的手,摸了摸赫連高僧的腦袋:「小嵐子,乖!」

  一時間,駱青遙與辛鶴他們再也憋不住,終於狂笑起來,那赫連高僧卻怒了,一聲喝道:「笑個屁啊,你們還要不要上塔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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