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認識這畫像上的人？」
學生有些激動的問。
「這是已經被正法的九王。」
蘇宴安語氣沉沉。
這翼王也是夠狡猾，給的畫像並不是本人。
真實身份還有待考證。
「所以……我兄長還是白白死了！？」
學生後退兩步，一時有些難以接受。
沈書瑤明白，這種感覺像極了在接近真相的瞬間，又被轟然拉回了原地。
線索全斷。
「你們的教書先生已經被我下屬轉移到了安全地方。」
蘇宴安收了畫像，看向學生們。
不知那漁夫和胡志是否覺得，教書先生不好騙。所以暫時留了他性命，準備換個地方單獨解決。
「眼下留在這，也沒有別的用。」
不等學生們道謝，蘇宴安吩咐士兵：「先將他們送回城裡，好生照應。」
「大人您不和我們一起走嗎？」
學生一愣，問。
沈書瑤也下意識看向他。
「我還有別的事。」
蘇宴安牽了匹馬，緩聲應道。
「我同蘇大人一起。」
反正都查到了這一步，沈書瑤琢磨著，讓她回城裡等消息，總歸是坐立不安的。
倒不如再往前跨幾步，將整件事查個水落石出。
「不必。」
蘇宴安翻身上馬，隨後坦誠道：「之後要查的更骯髒兇險，長公主殿下還是先回吧。」
「沒事。」
沈書瑤琢磨著，再挑戰心理承受力，也不見得比亂葬崗驗屍還離譜了。
「既如此，為長公主備馬。」
蘇宴安對上面前人堅定的目光，也沒再多勸。
「……」
沈書瑤咬緊唇，看著朝自己奔來的馬，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原主是擅長騎馬，可是她不會！
加上這些時日，出行都是坐的車轎，更忽略了這事！
「本公主今兒……不想自己騎馬了。」
她揉了揉腰，裝出一副疲憊的模樣。
雖說有點牽強，但總歸比被顛下馬要強。
「這……」
將馬牽來的士兵聞言，幾乎是一副見了鬼的模樣。
他不太清楚，長公主到底是突然使小性子，還是——
跟蘇大人撒嬌！
久久的沉默橫亘在幾人中間。
士兵幾乎是徵求意見般看向蘇宴安。
後者沉吟半晌，還是先下馬，隨後向沈書瑤伸出手。
！？
是自己想的那個意思嗎？
沈書瑤一愣，總覺得氣氛愈發有些凝固。
「長公主再猶豫，就要耽誤正事的時辰了。」
蘇宴安提醒。
直到在馬上坐穩，被蘇宴安從身後虛虛圈住，沈書瑤還有兩分不真切。
「駕！」
耳畔的風呼嘯而過，蘇宴安一揚馬鞭，朝遠郊方向駛去。
「這兒和亂葬崗也沒什麼區別。」
直至到了目的地，沈書瑤突然覺得，自己還是低估蘇宴安的提醒了。
他們要經過的地方是片密林。
問題在於，這密林中腐爛的氣息，遠比其它叢林要重。
沈書瑤憑藉當法醫的經驗，瞬間就覺出不對。
「要我說，上頭這一天天的，就知道將這些髒活累活給咱們做。」
聽見不遠處傳來說話聲，沈書瑤與蘇宴安對視一眼，躲在了樹後。
不出她預料，這附近果然藏有屍體。
只見一行壯漢走過去，從草叢裡翻出幾具屍體後，居然開始往裡藏什麼！
此情此景，縱是有心理準備，沈書瑤還是沒忍住，死死捂住了唇！
「公主別看。」
就在她強忍著噁心時，蘇宴安微涼的掌心覆上了她的眼。
不知為何，也就是那麼一瞬，沈書瑤覺得自己的心安定了下來。
蘇宴安遠遠望去，要說方才看的不細只是猜測。那麼現下他就能肯定，這些屍體都被剖開了！
這群壯漢借著運送屍體，朝屍體體內藏了東西，想一併偷運出去。
「如果我猜的沒錯，這種偷藏，一般都是……」
等那群壯漢離開，蘇宴安才收回手。
沈書瑤定定神，聽完他的描述後，聯想到了自己穿書前聽見的事。
「五石散。」
蘇宴安接過話頭，顯然與她想到了一起。
前朝因為深受五石散所害，所以自沈致鴻繼位後，禁的最嚴的就是這些。
奈何總有人上癮，貪圖吸食其中的滋味。
久而久之，五石散這類禁品的價值越炒越高，想要偷運販賣的人也越來越多。
「而且，若臣沒有看錯，那些屍體，應當都是學生。」
蘇宴安目光沉了沉，隨即攥緊拳，冷聲說。
這興元府知府倒是夠會「安排」。
將反對他的學生都殺害了還不夠，居然還想到用這些學生的屍身去偷運！
「蘇大人是想跟上這些人，看看五石散會運去哪裡？」
沈書瑤瞭然。
趁那行人還未走遠，他們一路向北跟上，卻發現是去往京城的路線！
這事說來荒唐，但也算不上太離譜。
以那批五石散的量，多半只有京城達官顯貴才買得起。
一行人走走停停，直至傍晚，才在一家客棧歇腳。
沈書瑤打量著，客棧外停放的那些個棺材，總有幾分陰森。
「小二，來五斤酒！」
她和蘇宴安一進客棧，發現裡面只有這行人。
「門外擺那麼多棺材，這掌柜的不會生疑嗎？」
沈書瑤沒忍住，壓低聲音問。
怎麼著也是影響了生意的！
「這些年外出經商的多，不少人客死異鄉，或者杳無音訊。有些人想魂歸故里，就會在去世前委託他人，在其去世後將其送回去。」
蘇宴安向沈書瑤解釋。
這些壯漢打的幌子，應當就是做這類事的。
考慮到有做這些的人，也總得有收留他們的客棧。
若是為此生意差些，官府上面也是有補貼的。
「頭一回做這髒事。若不是缺銀兩，我才不整了。」
沈書瑤聽著，方才要酒的壯漢搓搓手，多半還是心有畏懼。
「官人放心。我這客棧，成日裡能見到你們這樣的。那棺材來來回回，沒遇到過奇怪事，都是人心作祟罷了。」
店小二將酒打來後，好言勸說。
「那可不一定。要說是生老病死的，倒不稀奇。就怕……」
其中一個壯漢飲了杯酒，像是要故意嚇唬同伴般。
後面的話不用他說，大家都心知肚明。
就怕，他們運的是冤死的。
沈書瑤留意著變了面色的幾人，心底暗暗有了計劃。
或許能利用這幾人畏懼的心理，套出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