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書瑤清楚,這些都是新生的希望。
卻在初露頭角之時,就被扼殺。
這胡志和他的眼線們,當真是殘忍無恥至極。
一晃又是數日。
晨間,沈書瑤與蘇宴安依著時辰,在街口等候。
不多時,漁夫的車轎便來了。
「只有我們三人?」
沈書瑤掀開轎簾,朝里看了眼,問。
「餘下的幾人從另一頭出發。」
漁夫面上答得信誓旦旦,心中只覺冷笑。
那些愚蠢的書生,交給幾個士兵看著就行。
他要警惕的,還是這對來歷不確定的「兄妹」。
車轎一路駛出了興元府。
沈書瑤小憩了片刻,隨後裝作十分驚詫的模樣,朝外一瞧。
「我們是不是走錯路了!」
「沒錯。」
漁夫倚靠在她對面,順口應道。
實際上,他們已經進了一片密林。
沒有密林的路線圖,根本無法活著出來。
漁夫看似閉目養神,實則半眯著一隻眼,一直在留意周遭動向。
「到了。」
過了半晌,車轎在密林中央的平地停下。
沈書瑤率先下了車轎,四下看去,只有一個感慨——
這兒的確是個毀屍滅跡的好地點。
不僅幽靜偏僻,再大的響動都傳不出去。
又占著不遠處就是山地的好處,好埋。
「確定來巡訪的大人,會在這停歇?」
她遙遙聽見說話聲,回頭一看,是幾名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年。
「你別帶錯路了!」
少年人到底想的簡單些,或者說不願承認自己被矇騙的事實,朝漁夫喊道。
「帶錯?」
漁夫驀地冷哼一聲,那張原本憂心民生憤世嫉俗的臉,也驟然變得十分陰沉森冷起來!
「老夫怎麼會帶錯路呢。這裡,就是你們的葬身之地!」
周遭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即刻,一群士兵將他們團團包圍住。
「你這個騙子!」
有學生氣不過,指著漁夫罵道。
「要怪就怪你們有二心!」
在漁夫眼中,面前這些人最終都只有死路。
他費的口舌,也不過是加劇這些人死前的恐懼和懊悔罷了。
「二心指什麼?」
不過對蘇宴安而言,漁夫說的越多,他們能掌握的線索就越多。
他看著漁夫,故意套話。
「這天下,將來都會是翼王的!」
漁夫眼神一凜,下一刻,一道劍光直直刺向學生!
「危險!」
沈書瑤一驚。
只見蘇宴安抬手,利落地替學生擋下攻擊。
隨後反手一劍,劍首抵在了漁夫咽喉!
「慢著!」
與此同時,四下士兵也齊刷刷彎弓搭箭,朝向了他們。
沈書瑤看著這短短几秒形勢變幻,只能感慨一句——
這情形她也只在古裝劇里見過。
不拍戲的情況下經歷一遭,誰心臟承受得住啊!
「哼,我就知道,你們兩人不簡單。」
漁夫低眼,看了眼隨時可能危及自己生命的劍,依舊不急不緩。
「說吧,你們到底什麼來頭。」
留意到漁夫是看著自己的,沈書瑤抿了抿唇,決定將話語權給蘇宴安。
畢竟這漁夫看起來,也不是什麼關鍵人物。
萬一士兵們為了滅口,連漁夫的命都不要了,直接萬箭齊發……
她打了個哆嗦。
「京城來的。也就是你口中,私服巡訪的大人。」
蘇宴安輕笑一聲,道。
「什麼!?」
這下終於輪到一直勝券在握的漁夫驚訝。
他瞳孔驟縮,質疑的話還沒出口,就見蘇宴安抬手一招。
旋即,站在漁夫身後的士兵毫不含糊,直接開弓!
「呃……」
漁夫猛地朝前一步,隨後重重嗆出一口血來。
「你……」
他指著蘇宴安,隨後又環顧士兵,像是明白過來什麼!
只是,他沒了再出言的機會。
「砰」的一聲,漁夫瞪著眼,倒在了地上。
「你又是什麼人!」
顯然,學生們還沒從變故里緩過來。
因此,在看向蘇宴安時,也多了幾分警惕。
「具體身份不重要。」
蘇宴安放緩聲音,也不同學生們計較態度。
「你們可以將掌握的實情都告知我。」
「告訴你?告訴你能替我們解決?」
其中一位學生明顯不信,生怕這是第二個漁夫。
「就是。這興元府知府上頭可還有人呢。就是什麼『翼王』。」
沈書瑤想著,自己才穿書留在宮內時,為了熟悉眾人身份,也曾悄悄翻過名冊。
並沒有「翼王」這號人物。
所以是自封的。
「主動權在你們。不願意說也無妨。」
蘇宴安沒有強求,而是看向士兵,示意士兵們都可以下去了。
敲!
這男人早早就替換了士兵的事,怎麼也不提前和自己說一聲!
沈書瑤看著蘇宴安朝自己走來,想起方才緊張到兩腿發軟,但還要礙著氣勢硬撐的情形——
很難不罵人。
「讓公主擔憂了。」
在她diss的話出口前一秒,蘇宴安彬彬有禮躬身,一下將她要懟的話都噎了回去。
「喂,你看這人,手下有這麼多士兵,應該是個人物。」
沈書瑤懶得和他掰扯,索性去聽學生們在議論什麼。
幾個年輕小伙一面朝他們方向看,一面嘀嘀咕咕。
擺明了想讓他們聽見,又盡力不做的明顯。
「要真是京城來的,或許還可以一信。」
「怕什麼,反正咱們今兒說,要見私服巡訪的官人時,已經抱著必死的決心。只是死在那等雜碎手上,心有不甘罷了。」
終於,有一學生帶頭站起,走到了蘇宴安身側。
「還有什麼能證明,你是從京城來的麼?」
學生鼓足勇氣問。
蘇宴安沉思了幾秒,拿出進出京城的通關文牒。
「實際上,我們也不清楚,這翼王到底是誰。不過,我有見過翼王的畫像。」
這下,學生們的態度終於有所緩和,也慢慢敢坦誠相告了。
蘇宴安看向為首的那位,對方小心翼翼地從荷包里拿出一張畫像。
「我的兄長,去年不明不白地在家自盡。他藏在家中的字條告訴我,要將他剖腹……」
這學生當時就猜測,兄長也是那些想抵抗胡志的人里一份子。
自盡,應當是發現了什麼驚天秘密,受到威脅後不得不死。
至於這副畫像,就是剖腹後發現的。
蘇宴安面色嚴肅,將畫像展開後,眉頭驟鎖!
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