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真這樣……
了事了?
常晴一怔,顯然還有幾分不敢相信。
「常姑娘還不走,是想見江行簡一面麼?」
沈書瑤動了動唇,問。
「不必。」
常晴本想嘴硬,再說一句他的死活和我有什麼關係。
然而,沉默了幾秒,終究還是只說了這兩字。
目送常晴離開後,沈書瑤本準備再回外間瞧瞧這品花會別的動向。
可是驟然,常晴屋中傳來一聲驚叫!
「怎麼了?」
這下,連一直不願出面的江行簡,都沉不住氣了。
沈書瑤擺擺手,示意他先留在原地。
隨後快步進了常晴的屋子。
「我方才一進屋,就,就看見……」
常晴後退幾步,指著倒在地上的男人道。
男人胸口處插著一把髮簪,直直瞪著眼!
「死了。」
沈書瑤近前,伸手探了下男人的氣息,眉頭微蹙。
「常姑娘認識這人麼?」
單是看對方衣著身份,倒不是個普通人。
沈書瑤回身,看著常晴問。
「我……」
「如實說便是。」
「這是李閣老的獨子,李丞。」
常晴猶豫了幾秒,道。
通過這些時日對朝中的了解,不用多問,沈書瑤也知是誰了。
李閣老,先皇在時較為器重的朝臣。
與其他大臣不一樣的是,李閣老出身寒門,完全是靠著科舉以及自身能力坐穩在朝中的位置。
雖說上年,李閣老因年事已高,自請辭官回鄉。
不過京中還留有他的學生,影響力未失。
這唯一的獨子,自然也是「貴重」的。
「今晚品花會開始前,李丞來找過我。」
常晴頓了頓,繼續道。
實際上,品花會看似公平公正,但也有不成文的規定。
一般富商人家公子興許沒法提前見他們,但是有權勢的就不一樣了。
不少像李丞這樣的,都有特權先見姑娘們一面。
只要姑娘們肯將自己交付,尤其是雛。
一夜春宵後,基本就談好了品花會上會出的銀兩,屆時直接將人帶走。
都是有名有姓的人家,姑娘們也不怕被辜負或者被騙。
「我不肯相從,李丞對我動手動腳,我推開他跑出去的。」
常晴回想起,自己在另一個姐妹屋內躲了片刻,品花會就開始了。
等她再回屋,就看見這一幕!
「這裡是推開他,拉扯時受的傷?」
發現常晴一直有意無意撫著手腕,沈書瑤拉過她的手,將衣袖朝上推了些。
一道血痕赫然映入眼帘!
「是。」
常晴不自然地應了一聲,幾乎是下意識想抽回手。
「本公主不會就此就認定你是兇手。」
明白常晴心中所想,沈書瑤斂眸:「本公主的意思是,這傷口還是儘快處理,免得感染髮炎。」
「公子?公子!?」
就在沈書瑤琢磨,待會報官怎麼說的時候,一個家丁模樣的人來到了門口。
「這,這……」
顯然,這應該就是李家的下人了。
沈書瑤在他叫出聲的前一秒,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打斷了他。
「是你們殺了我家公子?」
家丁抬起手,哆哆嗦嗦道。
「報官,等人齊了再說。」
沈書瑤憑藉法醫經驗,將屍體掃了一遍後,心下已經大致有了個結論。
「長公主殿下為何在此處?」
很快,刑部便派人來了。
常晴望著來人,幾不可察地瑟縮了一下,眼底划過一絲恨意。
「大致情況臣已經聽李家的家丁說過,也派人連夜出京去稟知李閣老了。」
不等沈書瑤出言,這刑部侍郎繼續道:「此事與長公主殿下無關,還請公主早些回府,免得這血腥氣髒了公主。」
單是這措辭,恭敬有加。只是沈書瑤聽這人語氣,總像是在陰陽怪氣。
內涵長公主府本來就亂就髒。
「你們幾個,將這姓常的先帶回去,一審便知。」
下一刻,刑部侍郎抬手,吩咐。
「怎麼就與本公主無關了。」
眼見刑部這群人不分青紅皂白就要捉拿常晴,沈書瑤冷聲反問。
對待這樣的人就要拿出原主的驕縱了:「只要是本公主想管的,就都有關。」
「長公主殿下就是再放肆,也不該耽誤刑部辦案。若是讓真兇跑了,李閣老那連陛下都不好交代。」
「真兇?」
聽見刑部侍郎這個用詞,沈書瑤簡直快被氣笑了。
「原來刑部辦案,用不著勘驗現場,也不用著確鑿證據,隨隨便便就能給人叩上一個罪名?」
還真像是……
當初沈致鴻和西廠對待常晴的父親。
「罪臣之女,骨子裡就是透著壞。長公主殿下該不會還想包庇她吧?」
刑部侍郎冷聲道。
「趙侍郎。」
就在僵持瞬間,原本沉默的常晴譏笑一聲:「當年常家被抄,也有趙侍郎您一份功勞。」
踩著常家上位的不少。不過像這趙侍郎,得了好處還恨不得將常家趕盡殺絕的,倒是頭一份。
常晴估計,是當初趙侍郎帶人來抄家,準備將娘親留給她的唯一一幅字畫都繳走,她氣急用棍棒砸了趙侍郎一下,結下的梁子。
只要她進了刑部的牢房,有沒有罪,趙侍郎都能借著訊問由頭,還當初那一棍棒之仇。
「常姑娘的意思是,本侍郎公報私仇?」
不過,人一旦不要臉,當然是什麼話都敢說。
面對常晴的憤懣,趙侍郎仍舊說的大言不慚:「本侍郎就問一句,這簪子是不是常姑娘的?」
「在你的房裡,又是這麼個死法。不是你嫌疑最大,還有旁人?」
「簪子是李丞死後,才被插進李丞胸口的。」
沈書瑤打斷趙侍郎的話。
「死前形成的傷口,會比人死後『偽造』的傷口要鮮艷些。因為死後形成的傷口會出現血液停滯狀態。」
這一點,從李丞胸前傷口,側面呈現白色而不是紅色就能判斷。
「若本公主沒猜錯,這應該都是辦案的常識。趙侍郎連這點常識都不懂,只知道訊問訊問,平日裡沒少草菅人命吧。」
「……」
這下,不僅原本一個勁叭叭的趙侍郎住了口,連著刑部本想上前的下屬都一齊安靜下來。
「訊問辦案都是刑部的事,不是長公主府的事。」
片刻,趙侍郎像是垂死掙扎般,硬要編排理由。
「是嗎?官制上本公主興許管不了。不過,自然有人管。」
沈書瑤朝門外瞥了眼。
方才她縱著趙侍郎發揮,聽了那麼多廢話,自然也是讓能管的人,聽聽刑部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