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姑娘她，是自請參與品花會的。」
老闆娘一愣，隨後應道。
畢竟學過偵查和心理學，沈書瑤打量著老闆娘的面色，倒不像是故意撒謊。
難道說……
常晴有什麼難言之隱？
「既如此，媽媽可方便讓我同常姑娘說幾句？」
她眼疾手快，趁老闆娘拒絕為難的話語出口之前，又朝老闆娘手中塞了幾錠銀兩。
「晴姑娘，過來。」
這下，老闆娘也不說什麼了，只朝常晴招招手。
沈書瑤看著，原本低著頭，扶風弱柳的女孩兒，緩緩來到她身側。
「這位官人……」
常晴才一出聲，就面色微變。
「長公主殿下不用裝了。」
下一刻，她的聲音驟然冷了下來！
要知道，當年常家被滿門抄斬，她被發配到教坊司，這位長公主殿下也是功不可沒！
這讓她如何能忘記，沈書瑤的身形長相！
就算再喬裝打扮，她也認得出來！
「本公主今日沒有惡意。」
沈書瑤定定神，儘量拿出友好的姿態。
「沒有惡意？」
常晴冷笑一聲，隨後譏諷：「長公主殿下指的沒有惡意，就是讓公主府的人來戲弄我，又用江行簡的性命逼我參加品花會？」
！？
她什麼時候做過這些事？
沈書瑤一愣。
原本懷疑是原主積攢下的餘孽，後來轉念一想，她穿書都過去這麼久了。
真是原主指使過的，她不該毫不知情。
也不會拖到現在。
「常姑娘這句話就說錯了。」
她頓了兩秒，不急不緩道：「江行簡近些時日，甚得本公主的心。本公主也樂意維持現狀，何必突然逼迫你參加品花會？」
原主，常晴，江行簡三人之間的關係，既微妙又相互制衡。
沈書瑤看得出，常晴雖然對江行簡心有恨意。
但終究還是在乎的。
「常姑娘若是不信本公主，不如先告訴本公主，那公主府來戲弄你的人是誰？」
「都這個時候了，長公主殿下還和我裝。」
常晴冷笑一聲，顯然不信。
沈書瑤下意識看了眼身後，江行簡隱於陰影中，顯然是怕刺激到常晴本就激動的情緒，不方便露面。
她能理解這一心理，只是，獲取常晴信任的難度一下增大了。
「本公主若是和你裝，又何必喬裝打扮成這樣，花費重金來見你？」
不願再同常晴掰扯，沈書瑤語氣稍稍重了些。
她看向老闆娘，吩咐：「將常姑娘的名字從品花會的人選里撤下。」
「這位公子，你就是再財大氣粗，也買不下晴姑娘的！」
趁沈書瑤與常晴說話間隙，老闆娘特意去外間看了眼選票狀況。
不出她預料，第一次拋頭露面的常晴，在一眾官人公子哥里大獲好評。
單是那為再見她芳容而堆起的銀兩，就比往年品花會都要多了！
老闆娘打著算盤，先圈夠了這些人銀兩，將噱頭做足。
最後將常晴送給朝中權臣官人，這些公子哥也不敢說什麼。
「本公主這次不是收買，是命令。」
沈書瑤拿出長公主府的令牌，老闆娘一驚，難以置信。
「您是……長公主殿下！？」
連忙匍匐在地，老闆娘連連叩首。
「方才冒犯殿下了。」
「無妨。」
沈書瑤記得原文裡，這老闆娘精明貪財歸精明貪財，對常晴倒是一直不錯，將常晴保護的挺好。
這也是為什麼，她一開始就篤定，常晴出現在品花會是被人陷害的緣故。
示意老闆娘起來後，沈書瑤補充：「品花會的事，本公主會給一個解釋，也會適當補償你這棲鳳樓的損失。」
「常姑娘，現在還懷疑本公主麼？」
她轉而看向常晴，顯然從對方的目光里，看出一分動搖。
「媽媽，您……」
不過，礙於原主實在太臭名昭著，常晴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將信任放在了老闆娘身上。
「昨兒也是你自己，突然同我說要參加品花會。我那般勸你，你也不肯同我說原因。我只當你想開了，不願留在教坊司，想找個達官顯貴嫁了。」
老闆娘幾不可察地看了沈書瑤一眼，隨後話里話外的意思，都是先將自己擇出去。
但說的也都是事實。
「我這就去將你的名片撤了。」
老闆娘說著，便快步離開了。
「現在可以同本公主說，找你的人是誰了麼？」
「那人拿著長公主府的名牌，只說是長公主府的隨侍。」
常晴比劃了一下對方身量，說出的名字是沈書瑤沒聽過的。
應該是化名。
不過這個身量，以及長公主府的名牌……
墨冰！
沈書瑤腦海里驟然湧出一個人名。
可是，在將墨冰逐出長公主府時，她明明留了心。
讓孫主管將墨冰身上所有與長公主府有關的東西都收了再逐。
就怕這人打著長公主府的名頭出去撞騙！
「他說，轉告長公主殿下的話，江行簡舊傷復發，已被軟禁在了苑中。若我不去參加這屆品花會，江行簡必死無疑。」
「我想，他應該還說過，如果你告訴任何人，是本公主逼迫你去參加的，江行簡同樣必死無疑。」
沈書瑤接過話頭。
「當然，這只是本公主的猜測。本公主可沒說過這些話。」
對上常晴疑慮的目光，沈書瑤連連擺手。
否則，常晴也不會同老闆娘說，自己是自願參與品花會的。
這件事說來離譜，但放在原主身上，倒也合理。
沈書瑤估計，常晴就算懷疑墨冰的說辭和身份，也不敢同「長公主」賭。
畢竟，原主一時有情緒有變化，誰也不敢保證無事。
她心下輕嘆一聲，隨即三言兩語道明自己將墨冰逐了出去。
「常姑娘放心，本公主對現狀還是滿意的。等本公主回府，會派人捉拿墨冰，品花會的後續也由本公主來擺平。」
「那常晴真是要好好謝謝殿下了。」
常晴攥緊的拳頭握了又松，最後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了這幾個字。
「不客氣。」
從心底而言，沈書瑤是心疼面前這個嬌弱又身形單薄的女孩的。
只是現下她的身份，不允許她流露太多情緒。
她還需要常晴牽制江行簡，為她所用。
「常姑娘回屋歇息吧。」
夜間驟然起風，沈書瑤微微斂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