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按照慣例，誰都不肯服的時候就交給天意定奪。」
陳主管此言一出，新從宮中來長公主府的人里，立刻就有反對的。
「主管此言差矣！若是刑部都這般胡亂斷案，那豈不是……」
「刑部是刑部，公主府有公主府的規矩。」
陳主管將氣勢拿捏夠了，喝道。
畢竟長公主一早就交代過，所以這天意定下的人，自然也就是——
乘風。
「這……」
看著自己手中的簽，乘風鎖緊了眉，只說了句「荒謬」。
餘下眾人紛紛鬆了口氣，生怕此事再沾著自己般，一溜煙跑了。
「依照公主府規定，若是乘某將此事應下，該受到何種懲處？」
像是明白爭辯無用，乘風淡聲問。
「好說。不過仗責八十下。」
陳主管應道。
「八十下！？」
沒等乘風出言，陳主管順著聲音方向看去。
果不其然，還有一人沒走。
是和乘風一同進長公主府的空望。
顯然，這人掩藏情緒的能力，是沒有乘風強的。
陳主管暗暗在心中幾下後，慢條斯理道：「怎麼，你想替乘風公子分擔麼？」
「公子先前可是皇后娘娘的侍衛。」
空望頓了頓，將皇后搬了出來：「也不知長公主此番，究竟是想查書房著火的真相，還是對皇后娘娘心生不滿，公報私仇罷了。」
「那陳某也不清楚了。」
陳主管坦率的搖搖頭。
反正他們長公主也就那聲名作派了。
「想必空望公子在宮內時也聽過公主的行事作風。公主向來隨心，此番受了皇后娘娘的蒙冤，未多加追究，已是仁善。」
「仁善？陳主管用這詞形容不會心虛麼？」
空望冷哼一聲，一派要保住乘風的模樣。
後續自然是交給陳主管收拾。
只是沈書瑤隔著庭院的竹林，遠遠聽過去，心下已經有個數了。
多半這空望，就是給乘風打下手配合的。
當日晚，恰好趕著沈致鴻舉辦宴席。
本著近期還是要與她這面和心不咋樣的皇兄搞好關係原則，沈書瑤盛裝打扮後，來到了宮內。
「這小東西，居然還敢咬咱家！」
「就是。一個兩個的，是不想活命了！」
「豈止不想活命，你再咬一口，咱家讓你九族都沒命！」
眼看離宴席時間還早，她本想繞著小路走一圈，順便預判預判沈致鴻今兒會出什麼么蛾子。
誰知堪堪走到一間僻靜的小屋旁，就聽見裡面傳來下流又變態的笑聲！
一瞬，沈書瑤就想到了那日墨冰帶著他們去看的場景。
她定定神，深吸一口氣後，猛地推開了小屋的門！
「這麼瘦，摸起來手感太差了。」
不出她所料，正是沈致鴻身邊的大太監趙公公，和另外幾個小太監，正在戲弄一群男童！
屋內只點了一盞燭燈，驟然照進的光亮顯然讓幾個太監也驚了一驚。
其中一個，看著是新來的，脾氣倒是不小。
「喲，這又是哪個小美人，誤打誤撞闖進來了。」
看樣子那新當值的太監是喝了點，幾乎是眼神迷離的就要朝她的方向撲來！
「既然來了，可就別想走——」
沈書瑤猛地一讓，那新當值的太監沒剎住，一下撞在了門板上！
「大膽！」
她面色驟冷，看著沈致鴻身邊的大太監趙公公呵斥。
「這不是長公主殿下嘛。」
不過，對於新晉頗受沈致鴻賞識的趙公公而言，長公主也不算什麼。
壓根沒將沈書瑤放在眼裡，趙公公撓痒痒似的敲了下那新當值的，頗為敷衍道：「冒犯。」
「在宮中行如此穢亂之事……」
沈書瑤話未說完，就被趙公公打斷。
「長公主殿下，要是別的，您還能說說咱家。這風月之事，誰又能，比得過您吶。」
「趙公公，當著本公主的面，你敢這麼說。到了陛下面前，還敢麼？」
有時沈書瑤不得不感慨，原主這聲譽作風簡直就是雙刃劍。
好用的時候那刁蠻任性是相當好用，主打一個鬼都怕惡人。
不好用的時候，一句「上樑不正下樑歪」，她就沒資格說別人了。
「陛下面前？呵。」
出乎她的意料，這趙公公仍舊沒有害怕。
而且那雙眯著的小眼睛裡，猛地閃過陰毒！
下一刻，一道寒光驟然在她面前出現。
沈書瑤來不及反應，就聽極輕極細的一聲，像是有什麼落地了般！
「公主。」
短短兩秒時間，一個黑衣人擋在了沈書瑤的面前。
沒有多說話的時間，黑衣人擋下趙公公又一次凌厲攻擊，重重點了幾下趙公公的穴道。
「你是？」
隱約覺得面前黑衣人有兩分眼熟，沈書瑤下意識問。
「公主不必擔心。」
黑衣人一面答話，一面餘光瞥向四下。
見趙公公的徒弟還想偷襲，黑衣人索性一刀解決了一個。
沈書瑤取過燈燭，這才看清方才掉落在地上的，是根銀針！
「你們派系仿造錦衣衛的殺人手法，顱內藏針，被人發現也能推脫給錦衣衛。」
黑衣人走到趙公公面前，冷笑。
「他方才，是想用這根銀針殺我？」
想起先前在棲鳳樓調查的舞女的死，沈書瑤不禁毛骨悚然。
「是。況且有這群孩子在，就算被問起，也可以說是孩子們做的。」
黑衣人應道。
想不到來宮中應酬，居然還能碰到這麼驚心動魄的一幕。
況且這事也不在自己和江行簡的計劃里。
沈書瑤越想越好奇，忍不住道：「這位公子，可否借一步說話。」
「小人是蘇大人府上的。」
與沈書瑤一同走出小屋後，黑衣人躬身道了一禮。
這下不用他細說，沈書瑤也猜著，是蘇宴安府上的暗衛。
養暗衛這事，對權臣皇子而言歷來就有。
只是不能放在明面上說，都是心照不宣地做。
「公子今日出現，是正好在調查趙公公？」
進小屋的瞬間，沈書瑤屬實沒想到，這趙公公還有這本事。
居然想直接刺殺公主。
若不是這暗衛，現下她這穿書保住的小命可能就……
「非也。」
黑衣人輕笑一聲，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