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然而為時已晚。
下一秒，她甚至沒有聽見穎嬪的驚叫，就見穎嬪被捲入了一團火焰中！
「快！來人救火！」
離穎嬪最近的宮人也被燒傷了。
還是一位老臣率先反應過來，立刻喊道。
奔赴而來的侍衛宮人一齊將沈致鴻護住，餘下的人紛紛上前撲火。
沈書瑤望著眼前被燒成火人仍在不斷掙扎的穎嬪，驚愕中大腦一片空白。
「愛妃！」
一向最以自我為中心的沈致鴻，這次倒是有點良心。
將前來護駕的侍衛宮人都推開，沈致鴻衝動之下，作勢就要往火團方向跑。
「陛下！」
侍衛們趕忙攔住，生怕再別生枝節。
「陛下，此事蹊蹺，恐怕有人行刺，還請陛下先回寢宮。」
一個身材健碩的侍衛擋在了沈致鴻面前，不讓他再看穎嬪的慘狀。
事發倉促，等宮人們連抬了幾桶水過來，將火撲滅時，結局也可想而知。
已經被燒成了焦炭般的穎嬪，直至最後都緊緊抱著懷裡的孩子，分都分不開。
「娘娘！」
侍候穎嬪的宮女大哭著背過身，不忍心再多看一眼。
沈書瑤一步步近前，視線落在那前一刻還朝她伸手，讓她感受到暖意的小皇子處，同樣難以接受這一變故。
恍惚中，像是有人在她的心上重重劃開一道口子，凌厲殘忍。
她想起原書里最後，穎嬪臨終前，也是在念叨自己的孩子。
是皇子，是棋子。
但也是血脈相連的兒子。
「殿下別看了。」
不知什麼時候，蕭譽走到了她的身邊。
那雙骨節分明的手似乎想扶她一把，卻被她下意識避了一避。
沈致鴻不在，能主持局面的也只有公公了。
「你們幾個，還不快將穎嬪娘娘和小皇子先抬下去。」
公公看向幾個大膽的侍衛，眾人面面相覷，又互相推拒了片刻，這才不情不願的壯著膽上前。
原本歌舞昇平的宴廳內，此刻瀰漫著難聞的燒焦氣息。
公公看向朝臣們，又賠著笑躬了一身。
「今日之事，還請各位大人先不要走了風聲。待陛下發落後再說。」
「不知長公主殿下今夜，是在宮內歇息，還是……」
眼看朝臣們應答著都要離開，只有沈書瑤還沒要走的意思，公公試探著問。
「這煙花的索引被人動了手腳。」
沈書瑤沒有正面回答公公的話，而是提著燈走到另一箱煙花前，冷聲說。
有時，她是相信自己一些預感的。
穎嬪和小皇子的死並非意外，而是有人蓄意而為。
「公主小心！」
儘管沈書瑤一直在留意著，公公還是心驚膽戰的瞥著她手中燈籠，生怕她再將煙火點著。
「此事陛下定會嚴查，公主的發現奴才也會一併稟知陛下。」
「本公主不是擔心皇兄不查，只是——」
沈書瑤頓了一頓，餘光瞥向身後的蕭譽。
「擔心這箱煙火再離開視線片刻，索引又被換回了正常的。」
她直起身，這才朝宮外走去。
「殿下。」
一路穿過御花園，沈書瑤聽見身後的腳步聲。
她微一駐足，等候蕭譽自己跟上前來。
「時辰不早了，還是蕭某送公主出宮吧。」
蕭譽說的堂正，只是在沈書瑤眼中，他的形象儼然已經有了變化。
「今日在煙花上動手腳的，正是蕭學士吧。」
話聽起來是問句，不過沈書瑤的語氣完全就是肯定。
「蕭某向來不參加庭宴，連宮內都來的極少，與穎嬪也是第一回相見。」
蕭譽先是一愣，隨後說的坦然：「公主何出此言？」
「正因為蕭學士不常來參加庭宴，今日肯來，自然是有戲要看。」
晚風拂面而來，夜間的涼意總是能撫平沈書瑤凌亂的心緒。
方才一路，她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聽見穎嬪這個名字，並非穎嬪得寵或者誕下小皇子的時候。
而是有一迴路過御花園，聽見兩名位分低的貴人低聲埋怨。
說穎嬪借著勢頭，幫娘家人打通了不少生意。尤其是京城內最有名的兩家煙花鋪子，明里暗裡都和穎嬪有關聯，穎嬪也在其中收了不少好處。
這也能解釋，為何沈致鴻在問這煙花是哪家煙花鋪子的時，穎嬪要急著遞眼色了。
穎嬪對煙花的喜愛，也許有真心。
也許，更多的是想順勢帶起這一行當的生意。
畢竟沈致鴻的上一任寵妃，只一個並不怎樣但偏愛的妝容流入民間，立刻掀起了一陣仿妝的浪潮，引得脂粉鋪子賺得盆滿缽滿。
「公主這一理由未免太牽強了。蕭某今兒只是一時興起，恰巧撞上了這麼多事罷了。」
蕭譽面色變了變，唇邊卻仍舊帶著那雲淡風輕的笑。
是啊，偏偏巧的撞見自己和趙公公衝突，又偏偏巧的撞見煙花意外。
沈書瑤低了一回頭，正想再套蕭譽的話，就聽蕭譽補充：「再者，就算索引被人動了，最該懷疑的也是今日運送煙花的宮人宮女，關蕭某何事？」
「如果索引被動了只是一個幌子，真正的原因是煙花本身就有問題呢？」
沈書瑤接過話頭，反問。
在穎嬪提出要換自己最喜歡的煙花後，宮人們一共運來了三箱。
穎嬪點燃第一箱便出了意外，她留意著，另外兩箱索引也有問題。
始作俑者露出的馬腳太過明顯，往往並非證據，而是另一種可能——
想轉移人們的注意力。
「若真的只是想殺害穎嬪，三箱煙花隨便哪一箱動個手腳，根本不在意那點時間間隙。」
沈書瑤回身，看著蕭譽漸漸嚴肅起來的面色，分析。
所以方才，她特意試探著問了一句。
就是想看蕭譽的反應。
「況且蕭學士，有些事本公主細想起來，你做的太明顯了。」
比如在穎嬪要去放煙花前，借著有事同她商議，讓她將小皇子還給了穎嬪。
亦或者……
跟著她走到現在。
「本公主也聽聞，那兩家煙花鋪子起初，還主打個誠信生意。後來有了穎嬪的庇護，造出的煙花質量也越來越差，剋扣的製作費用基本都拿來討好穎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