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朦朧。
由於不用做操,陳濤和立夏去了東邊長廊聊天,仿佛有說不完的話。
噓噓歸來的小四,停在了教室門口,用沒有焦點的又起了霧的眼睛,凝望著他倆,一副憂鬱的模樣。
程七七見狀,頓時生出了現在不該有的母性,滿眼心疼地注視著他。
她之前跟立夏談過,當然沒那麼直白,只是通過旁敲側擊來試探對方。結果得知對方仍對小四有好感,但比較猶豫,做不到首先表白。
而小四這邊……
她自然是沒敢問,不然小四也說喜歡立夏,那她不就只能退出了麼?
所以儘管小四因為立夏十分親近濤哥而感到憂鬱,程七七也心疼他,但不怪立夏,更不會埋怨濤哥。
她巴不得濤哥趕緊甩了自己的現任,再跟立夏交往,搞大對方肚子,以免夜長夢多。
巧合的是濤哥也在等她對小四下手,搞大自己肚子,然後趁虛而入,一舉拿下立夏。
不得不說,兩人也真可謂英雄所見略同了。
立夏小聲嘆道:「遇見昨天搬走了。她也沒瞞我,說要跟青田同居。」
按書中描述,青田這黃毛還挺純情,哪怕遇見很主動地撲進他懷裡,枕在他胳膊上,他也能夠克制,做到坐懷不亂。
大家應該向他學習。
至于濤哥就不學了,他沒有這方面的天賦,學不來。
陳濤笑道:「同居?那可得注意安全,別鬧出人命。」
立夏臉紅,嗔道:「能不能正經點?我曾見過青田,他不是咱們想像中的那種混混,性格特別溫柔,不可能亂來的。」
「我才不信。」
陳濤有理有據道:「正因為是好人,所以愛得深切,所以情到濃時,更加難以自持!就拿小四舉例,你覺得如果有個女生投懷送抱,他能不能忍住?」
立夏沉吟道:「我覺得他可以忍住。」
「我覺得不行。」
陳濤篤定道:「我通過李嫣然的事得出了結論,小四絕不是一個多麼深情的人,反而更像是個不主動、不拒絕,也不負責的三不渣男。我發誓,這不是我故意中傷他,是事實。」
立夏反駁道:「他已經拒絕了李嫣然。」
「拒絕跟她交往並≠拒絕她自薦枕席,只是她沒有做到這種程度罷了。」
「我、我不信。」
「你可以不信,但決不能去求證,我會受不了。」
「你、受不了?」
「反正在小四證明他對你的真心之前,我不會輕易把你交到他的手上,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受到傷害。」
「……」
「立夏,我也喜歡你,只是我有了女友,沒法追求你。所以要替你把關,以免你以後不幸遇人不淑……」
「別胡說啊!」
「我就要說!今天如果不說出來,那這輩子,我未必還有機會說。我愛……」
濤哥還沒說完呢,立夏就給了一拳,臉色通紅道:「不許向我表白!你這個渣男!」
若換個私密場合,陳濤肯定會試著抱她。
可惜換不得。
不急。
急的人是程七七,是小四。
等他們搞上,就輪到濤哥安慰立夏了。
***
周六。
今天的天氣多雲轉晴,氣溫也很宜人,適合戶外運動。
上午。
當領導講完話,春季的校運動會便正式開始了。
儘管還有些工作需要陳濤這個學生會主席處理,但不會影響到他為七班爭榮譽。
下午兩點,百米短跑決賽。
對於易遙而言,自是大聲為男友加油,完全無視了她愛過的青梅竹馬。
而顧森湘這邊,由於齊銘也參加決賽,當然是不好意思放聲鼓勵陳濤,只以眼神意會。
也行吧!
發令槍響起,陳濤如箭般射了出去。
任由實力全市第一的齊銘怎麼追趕,都望塵莫及。
當陳濤即將撞線,減速轉頭回望時,這位短跑高手已被甩開了很遠。
陳濤已經放海了,成績是十秒零六,仍遠超國家一級運動員的水準。
計時的體育老師,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
當陳濤和遙遙、湘湘等妹子合影時,主席台上的立夏也將他的成績、報了出來,頓時引得一片驚呼。
於一小時後舉行的二百米短跑決賽,也得益於此,關注度不減反增。
陳濤不負眾望,輕鬆跑出了二十秒五二,而這個成績顯然也離譜得過份。
體育老師忍不住了,愣是堵住他軟磨硬泡了好一會,希望他能當運動員。
濤哥謙虛地表示:「我只想當冠軍,但以我的潛力,跑不進九秒八,我基本上不可能拿到世界冠軍,所以我還是爭取考文科狀元吧!」
又補充道:「而且,我更喜歡唱跳、打籃球,以後更想去打美職籃,掙刀樂。」
體育老師無語了。
其實上午就有另一個體育老師找濤哥,讓他當跳遠和三級跳遠運動員。
明天估計還會有老師想讓他去跳高吧!
四點,籃球預賽。
七班vs三班。
陸之昂擅長運動,是三班的領軍人物。
而他和小四的關係也沒少被腐女編排,所以不只有濤哥一人受到關注。
當然,濤哥也不願意受到這樣的關注。
明早的接力比賽中,他也不接小四的棒,以免也被某些個腐女當成素材,浮想聯翩,創造出堪比「握緊」之類的梗。
球場上。
作為小四的好友,陸之昂也知道他如今正困擾於「立夏很親近濤哥」的不妙現狀。
因此他主防濤哥,想讓小四出風頭。
可惜沒卵用。
他的防守對濤哥而言就像清晨的馬路,可以肆意出入,只能當背景板。
而他的進攻……
陳濤搶斷得手,直奔前場戰斧劈扣,場邊的易遙開心得都蹦了起來。
顧森湘矜持些,但也扯著嗓子叫好。
至於那些學妹,更是發出了沖天的歡呼。
沒有學姐,因為高三的學生不參加校運會。
齊銘不在場邊,也在另一塊場地比賽,但一聽呼喚,就知道咋回事了。
心裡不禁有些氣餒。
他的文化成績、打球水準都可以壓倒小四,但濤哥又何嘗不是壓他一頭呢?
而且,濤哥還是搶走了他的青梅竹馬,又救了他的前女友!
既生瑜,何生亮?
就是這種感覺了!
嘀嘀——
比賽結束。
七班大比分戰勝三班,順利晉級八強。
一片歡樂的喧囂聲中,小四卻不開心。
夜裡,十一點。
陳濤吃完宵夜,和易遙一起回了家。
易遙心疼男友,考慮到他參加多項比賽,今天很可能會累到沒力氣搓背,於是就自告奮勇地要幫這個忙。
陳濤欣然接受。
窗戶沒開,霧氣蒸騰。
陳濤笑著打趣:「如果明天我表現不佳,大家可能都會猜到是你造成的。」
易遙振振有詞:「誰讓你亂表現的?你表現越好,我的壓力就越大,你是沒聽到那些女生怎麼說我,她們說我不要臉用身子勾引你。」
「難道不是這樣?若不是你長得可愛,讓我喜歡,我幹嘛費心追求你?」
「不要只愛我的外在,也要愛靈魂呀!」
「靈魂虛無縹緲,我哪有辦法觸及呢?」
「真的沒有辦法?」
濤哥乃是老實人,打不了這些機鋒,便閉上了嘴,加快了洗澡速度。
易遙見他不搭理自己,也懶得搭理他,接著哼起了歌。
次日上午。
陳濤沒受影響,不但取得了跳高和接力跑冠軍,也照例打破了學校的比賽記錄。
之後,自然是在籃球比賽中輕取五班、晉級下午的半決賽。
至於決賽麼,按慣例得留到明天傍晚,在校體育館的室內籃球場舉行。
下午三點半,七班vs一班。
雙方比過很多次了,依然如之前一樣,陳濤照顧小四單挑齊銘的需求,很貼心地把籃球往他的手上傳。
而他當然不會怯戰!
在陸之昂和程七七等人的加油聲中,一次次地和齊銘進行攻防比拼。
他雖然是主角,而且是小四的化身,但同為主角的齊銘設定更強大,籃球又是最吃身體的運動之一,技術再好,身體跟不上也沒用。
上半場結束時,七班在小四的率領下輸了七分,而小四和齊銘單挑也輸多勝少。
小四一臉茫然,雙目中的霧氣更盛,陸之昂和程七七看了都很心疼。
至於立夏,不在現場,還在主席台播報呢!
這就讓小四更難受了。
下半場開始。
陳濤一改仿佛被易遙弄虛了的模樣,統治攻防兩端,連續命中十球,反超了十一分。
齊銘和另外一個據說是校隊的同學,根本攔不住他,被徹底打爆了。
場邊圍滿了人,歡呼一浪高過一浪。
顧森湘沒有喊,畢竟她是一班的人,不能資敵。
但當陳濤命中下半場第一記三分球,將分差擴至十七,走到她和易遙身邊擊掌慶祝時,她還是下意識伸手配合了一下,頓時引來同班同學的探究目光。
而她裝出了一副不小心被騙的懊惱模樣,十分可愛。
陳濤突破齊銘,再一次上籃得手後,故計重施,準備去找她擊掌時,她又配合,但故意多用了力氣,像拍蒼蠅。
這在易遙和她的那些同班同學眼裡,顯然不是慶祝,而是拒絕之舉。
其實湘湘慌得一匹,感覺像是在閨蜜的眼皮子底下,和她男友偷情。
嘀嘀——
比賽結束。
今天是周日,晚上不用再上晚自習,小四直接和陸之昂一起離開了。
程七七也跟了上去。
她能感覺到小四內心中的巨大失落,所以想找機會,給他一點安慰。
晚上,學生會還有事,在食堂吃了飯,陳濤留在學校,易遙則回了家,老老實實複習。
顧家姐弟倆也回了家。
晚八點一刻,陳濤去了學校宿舍區,等立夏下樓,再一起散步聊天。
遇見如今和男友同居,搬離了宿舍,她感覺有點孤獨。
而想到以後,更是有種莫名的情緒,她問道:
「你成績這麼好,將來會去京城上學嗎?」
「不會。」
陳濤搖頭道:「魔都有我的家人和好友,還有立夏,我實在捨不得離開。」
今晚天氣格外晴朗,可以看到星星。
此時兩人並肩坐在小湖邊的石凳上,湖面泛起月色,周圍並無行人,一股曖昧氣氛,頓時油然而生。
立夏撲哧一笑:「竟然會捨不得我?這種話你敢不敢當遙遙的面說?」
濤哥膽子很小,自然不會當著女友的面說這話。
同時他膽子又很大,竟趁立夏不備,親了她的側臉。
立夏瞪大眼睛,臉上滿是難以置信。
陳濤老實認錯:「你今晚和月色一樣迷人,我實在忍不住對你動了心……」
立夏一點也不生氣,畢竟敢於喜歡有女友之夫的她,也對濤哥有好感,但一時接受不了這突然的親密,便起身離開。
陳濤拉住了她的手,讓她繼續坐身邊,同時認真道:
「我發誓,這是我唯一的一次對你不規矩。」
立夏臉紅:「渣男!」
陳濤又湊近她的臉,作勢要將自己剛剛發的誓改成「唯二的不規矩」。
立夏趕緊躲開,還在他胳膊輕輕地上打了一下,嗔怪道:
「不要再亂來,咱們正經地說話!」
就在他倆正經說話時,陸之昂回了家,而程七七依然在陪著小四喝酒,傾聽著他自覺不如別人的苦悶,鼓勵他彆氣餒。
今晚的月色很美,有些事提前發生了,也很正常。
次日,周一,程七七和小四沒來學校。
眾人也不覺奇怪。
畢竟前者本就不常來,而後者也是動輒就逃課的主兒,他們不來學校,有什麼奇怪的?
甚至沒有人擔心,小四缺席會影響到傍晚的決賽,因為以濤哥的實力,便足以帶著大家輕鬆戰勝對手。
立夏有點不妙的預感,雖然並不強烈,但就是覺得似乎有哪裡不對勁。
難道是因為昨晚跟濤哥有了親密舉動?回到宿舍後,她確實有些糾結,還輾轉反側,羞澀得睡不著覺,但這真不屬於不妙預感的範疇。
周二。
小四來了學校,還是那雙起了大霧的白內障眼。
立夏也依然覺得他是乾淨漂亮的男生。至於她自己,除被濤哥親以外,也挺乾淨的。
而和之前相比,小四對她更冷淡了些。
她想不通,也不想問,直到小滿這天,她收到了程七七發的一條簡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