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像道驚雷,徑直劈入沈南喬腦中,炸得她有片刻回不過神。
沈靜怡眼神狠戾,表情帶著得逞的快感,一字一頓在她耳邊低語。
「你也不想讓亡母死後還要背上不貞的罵名吧?那她在地下有知,得多難過啊。」
沈南喬一言不發聽完,眼神甚至都沒有波動。
沈靜怡猜她是在佯裝鎮定,愈發得意,就聽她自顧自道。
「想不到吧?當年你還在她肚子裡,她帶我去隆福寺給你祈福,我親眼瞧見她在後殿跟人幽會。」
沈南喬的手指不由自主深深刺入掌心,只覺心頭那股無名火越燒越旺。
「雖然當初沒看清那人是誰,但可以確定的是,絕對是個男人。」她口中呼吸的熱氣撲在沈南喬耳畔,帶著滿滿的不懷好意,「這個秘密我守了很多年,也做了萬全之策,你別想著殺我滅口,一旦我死了,這個秘密就會被公布出去。」
她頓了頓,好整以暇地觀察著沈南喬的表情。
「到時候整個大楚都會知道,你沈南喬的生母,是個不貞潔的女人。」
沈南喬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裡:「說完了嗎?」
這個意外平和的語氣讓沈靜怡心下有些沒底。
「你就沒有一點反應?那可是你親媽!」
沈南喬微微抿了抿唇角,慢條斯理轉身,衝著老太君旁邊的嬤嬤吩咐道。
「去叫幾個粗使婆子進來。」
人很快被帶了進來,四個五大三粗做粗活兒的婆子,看著就孔武有力。
「二小姐有何吩咐?」
但見沈南喬依然是那副不緊不慢的神色,可出口的話卻是極致狠戾。
「把徐姨娘和沈靜怡堵上嘴,給我拖出去狠狠打!」
一屋子人都傻了,以沈靜怡為首,她脫口而出。
「你瘋了嗎?你不怕……」
話音未落,就被兩個粗使婆子上來,狠狠把嘴堵住。
「該害怕的是你。」沈南喬眼神前所未有的陰冷,「你猜我會相信嗎?退一萬步說,你覺得你託付的那人,能逃得過東廠追捕嗎?而且你信不信,我能把你的死訊封鎖住,後院消失個姨娘,不是什麼大事。」
沈靜怡心下震驚,她竟是忘了沈南喬能使喚東廠的人。
就聽沈南喬又道。
「可憐這孩子,托生在你肚子裡,只能保佑他下輩子多積德,去個好人家吧。」
沈靜怡劇烈掙紮起來。
沈明德皺緊眉頭。
「喬姐兒,你這是做甚,難不成要動私刑……」
剛開了個頭,就被斬釘截鐵打斷。
「對,打死算我的!」沈南喬目光如炬,看向那幾個下人,「誰要是敢惜情兒打輕了,就等著被發賣吧!」
她是沈家嫡小姐,眼下又是一品夫人。
她說打,誰敢不打。
登時從外頭進來幾個五大三粗的粗使婆子,把徐姨娘母女死死按住,就要往外拖。
老太君並沒聽到剛剛沈靜怡在她耳邊私下說了什麼,但大概能猜到是什麼不入流的言辭。
她可以不顧惜徐姨娘母女,卻不能不顧惜沈南喬的名聲。
「大節下,為了這起子人,氣壞身子不值當的。」老太君邊說邊親自下了床,走到沈南喬身旁低聲安撫道,「好孩子,祖母知道你生氣,但她到底懷著寧家的孩子,真鬧出一屍兩命來,你在姑爺面前也不好看。」
這會兒沈南喬已經心如磐石。
「祖母不必擔心,就是有天大的罪過,皇上怪罪下來,我一個人擔著。」
沈靜怡萬萬沒料到,自己的一番話竟會成了催命符,當下拼死掙紮起來。
沈明德見鬧得不像話,又怕真搞出人命來,到時候自己也得受連累,於是只得硬著頭皮上前。
「爹知道你生氣,但這動用私刑實在不像話。這樣,爹做主,把徐姨娘送到莊子上,你看行嗎?」
若換做平時,她也就罷了。
可剛剛沈靜怡竟然敢拿她母親的清譽出來詆毀,這就絕對不能忍。
「我剛剛說了,出了事,我一個人擔著,沈尚書是聽不懂嗎?」
沈明德瞠目結舌:「你叫我什麼?」
這是要斷絕關係的意思嗎?
沈南喬挺直背脊,一字一頓。
「一個連髮妻都保護不好的男人,枉為人父!」
沈明德被她數落得滿臉通紅,畢竟當著老母和兒子,甚至還有妾室,面上有些掛不住。
「當年的事你根本不知情,為父是有些不夠周到的地方,但你母親也不是半點錯都沒有……」
話音未落,就見沈南喬刀子一眼犀利的眼神徑直掃過來。
沈明德登時有些心虛,小聲囁嚅道。
「我也不是那個意思,你眼下風頭正盛,正是容易遭人嫉恨的時候,行事低調些,也是為你好……」他清了清嗓子,「為父官居三品,走過的橋比你走過的路還多……」
「你也說了,終其一生不過是個三品,難道我身為一品誥命,處置個把妾室都不行了,是嗎?」
沈南喬擺出一品夫人的架子,任整個府里誰也沒有比她頭銜更大,就連沈明德也沒了底氣。
家裡世代為官,還從沒出過一品,說難聽點,便是列祖列宗活過來,今日怕是也沒有身份立場去攔沈南喬。
想想自己眼下的際遇,沈明德本能地怯懦,態度也沒有之前那麼堅決了。
沈南喬冷哼一聲,眼裡鄙夷不加掩飾。
她轉頭示意那幾個婆子,乾脆也不拉到外頭,直接在屋裡就按住了。
沈靜怡只覺後面四隻手用力鉗住她雙臂,她就是力氣再大,也掙脫不開兩個人的力量。
沈南喬親自上前,一腳狠狠踢在她膝彎,沈靜怡吃痛,失去平衡,猛地跪在堅硬的地磚上。
骨頭和堅硬地面碰撞,疼得她當場飆出眼淚。
沈南喬扯住她頭髮,猛地往後拉。
「原本沒想做這麼絕的,可你竟然敢詆毀我母親,那就別怪我心狠了。」
說著示意左右,兩個婆子上來就拳打腳踢。
徐姨娘拼命想上來護住沈靜怡,但她哪裡是幾個粗使婆子的對手?
只得眼睜睜看女兒被打。
沈南喬臉色陰沉:「你當初打我娘主意的時候,就該想到有今日。」
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眼下的沈靜怡壓根沒有還手之力,她只覺小腹墜痛,有什麼溫熱的液體流了下去。
一股不妙的感覺湧上心頭,不知哪兒來的勇氣,她瘋了一樣掙扎。
有嬤嬤眼尖,看見沈靜怡下身滲出的血跡,急忙伏在沈南喬耳邊低聲道。
「二小姐,見紅了。」
然而沈南喬卻不為所動。
「她剛剛詆毀我母親的時候,就該想到要為此付出代價。」
沈靜怡此時此刻是真的害怕了。
沈明德是個窩囊廢,護不住她。
沈宏眼下又恨自己入骨,放眼整個沈家,能救命的竟然一個都沒有。
就是今日沈南喬把她活活打死在這裡,寧肅大概也會想法子幫她把這件事平掉。
平遠侯府雖然重視這個未出世的孩子,但不可能會為了一個貴妾得罪寧肅吧?
想到這裡,她整個心都涼了。
偏生沈南喬像是要她更懊惱一般。
「原本準備打發你們母女滾出沈家就算了!」她頓了頓,眼裡滿是嗜血的神色,「可合該你作死!」
沈靜怡嘴裡塞著破布,咿咿呀呀喊起來。
沈宏見她有流產跡象,到底有些慌,於是上前小聲跟沈南喬道。
「姐,差不多了,鬧出人命確實不好交代。」
沈靜怡聞言,掙扎的愈發厲害。
就聽外頭傳來聲音:「什麼人命不好交代?」
眾人抬眼望去,只見寧肅一襲飛魚服,英姿颯爽打帘子進來。
他行至沈南喬身側站定,看也沒看地上一片狼藉。
「你想做什麼儘管做,出了事,我來兜著。」
小劇場
沈靜怡:一個活閻王還不夠,這還組團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