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喜的體能很差,革命的本錢嚴重不足的問題,被二食堂的人看在眼裡,放在心裡。這些大哥大叔大伯們,直接將之當成了頭等大事來對待。
不說歡喜一個小女娃本就讓這些大老爺們從心裡憐惜,歡喜本身也是懂事加可愛,很讓他們喜歡的。更何況,說得勢利點,他們白看了她的廚藝,學了她的手藝,不能啥也不干吧?
他們二食堂本就是做病號飯的,何醫生也時不時的跑來打牙祭,因此,他們之間還是很熟的。
所以,眾人推選出老趙,讓他去跟何醫生嘮了嘮。
作為食堂的工作人員,是可以在食堂里吃一日三餐的。而作為廚子,吃什麼,當然有很多選擇的。
熬湯時,多加一點水,就能分出一碗湯來。
於是,從這天開始,歡喜經常被分一些剩料。比如:「阿喜啊,多熬了一份湯,正好給你喝。瞧你那小身板瘦的,跟小雞崽似的。」
再比如:「阿喜啊,今天……食材買多了,你給整整,咱們中午就吃那個。」
不占公共的便宜,但進什麼都掌握在他們的手裡。再有何醫生配合,於是每天吃的喝的,基本上都是對歡喜有好處的東西。
於是,即便是歡喜因為謹慎,這段時間再沒用空間裡的東西,她的身體,也在緩慢的變好。
再加上大伯母走了,晚上她可以好好睡覺。休息也好了,她的小臉越發的白嫩水靈,還透著微微的紅,身條也在飛快的抽著。
以前的她,雖然十八歲,可看著又瘦又小,小孩子一個。可現在,卻已展現少女的風姿,初顯窈窕了。
這一天,歡喜輪休。羅歡樂前一天晚上,就告訴她,「你的藥吃完了吧?明天我再帶你去何醫生那裡看看。」
對於這個堂姐,歡喜並不想讓她不高興。尤其是這種小事,她很樂意順著她。
因此,自然是同意的。
第二天,兩人吃過飯,她就扶著羅歡樂去醫務室。
這一天,特別冷。西北風颳著,跟下刀子似的。
羅歡樂斷言:「這兩天就要下雪了。」然後又跟歡喜道:「一下雪就要封山,不到開春不能再出去。你缺些什麼,趕緊列出來,回頭讓人一起買進來。不然,到時要是缺什麼,麻煩人為你專門出山可不容易。」
歡喜立刻點頭。
來到何醫生的醫務室,這一次裡面沒有任何病人,羅歡樂只喊了一聲,何醫生立刻就迎了出來。
進去依舊是上次的程序,先給羅歡樂把脈:「一切都很好,這段時間吃的也不錯,母親和孩子都很健康。接下來依舊好好養著就行,適當的走動,做些簡單輕鬆的事情。不要累著,也不能休息太過,不過將來不好生產。」
到歡喜時,歡喜有些緊張,但已經沒有第一次那麼緊張了。畢竟,這段時間,她跟何醫生也見得多了。幾乎每一天,他都會到二食堂來吃飯。有的時候是一個人,有的時候是幾個人。
而她身邊的人,一直在誇讚他。她更是經由季開明的手,從他那裡得到很多,複習資料。甚至還有近兩年的,所有高考試卷。
當然,最根本的原因是,她終於明白,只要她小心些,不暴露空間的存在,那他們之間,就永遠都沒有矛盾衝突。
等到她考上大學,離開這裡,她更是跟他再無交集。最多就是將來,她來探望羅歡樂時,見面打個招呼,僅此而已。
所以這一次,她除了自己所知的,以及何醫生感知到的一點緊張外,一切如常。這在別人看來,就是她的情況在好轉。
便是何醫生也這麼覺得。
「阿喜的身體恢復不錯。」何醫生是真替歡喜高興的,之前他會提議讓阿喜去食堂上班,雖然是因為她的廚藝確實很好。可也未嘗沒有,讓她去那裡補補身體的原因。再沒有人比他更了解食堂里,那些老爺們的心了。
阿喜這樣的過去,只要她的性子不出岔子,那肯定被那幫漢子們寵著。那裡又是食物最多的地方,稍微漏一點,就夠她補身子的。這樣,小姑娘可以養身體,季開明也不必有負擔。他這個醫生,也不必總覺得不痛快。
事實證明,他想的全都應驗了。
她現在的脈象很不錯,身體虧虛也有所恢復。有這麼個半年,想來會恢復的很好的。至於以後,他也顧不上那麼久不是?她只是他的病人,又不是他閨女。
不過,他眉頭輕皺:「還不能出聲?」
歡喜點頭,她試過了,嗓子好了,但就是發不出聲音來。
何醫生擰眉:「張嘴,讓我看看。」
歡喜立刻張嘴,玉白的牙一覽無餘的露了出來。白有的些閃光,讓何醫生微微怔了下。不過,他的關注點很快就放在她的嗓子上。
他伸出手,輕觸她的頸兩側。他的手沁涼,使得歡喜微微一顫。
「現在往外哈氣。」何醫生又道:「就像平時大喊那樣,用力喊。」
歡喜頓了一下,稍微平復一下,才像以前正常說話時,那樣大喊起來。然爾,並沒有聲音發出。
何醫生很快就收回了手,眉頭皺得更緊了。
「怎麼樣?」羅歡樂緊張的問道。
「沒問題。」何醫生將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裡,眉半點未松:「她的嗓子沒問題。」可就是沒問題,才是大問題。這表明,她不是不能說話,而是不想說話。但他也看得出她對自己病情的緊張,這說明,主觀上,她還是想正常說話的。
那麼問題就來了,為什麼潛意識裡,她這麼排斥開口說話。而且,排斥到,讓自己連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有那麼一瞬,他好奇起,這小姑娘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就算他知道她的精神力很強,可如果不是太過強大的刺激,也不會潛意識裡將自己催眠了。
是的,就是催眠。所以,上次他才一動催眠,就驚動了她。
如果是普通人,他到可以利用催眠來解決這個問題。可面對歡喜,他的催眠應該是沒有用處的。施展催眠,也分強弱。上次他不曾用心,以弱擊強,沒有效果,反而打草驚蛇。這一次,她對他如此警惕,他根本不可能成功。
除非,她自已願意,否則,她永遠無法發出聲音。
「什麼意思?」羅歡樂顯然並不明白其中的問題。到是歡喜,幾乎立刻就明白了。她雖然沒學過醫,更沒研究過心理學,但她被人研究過。從身體到精神,從血液到腦髓。而那些人,並不忌諱在她的面前,討論他們的研究材料。
何醫生也不知道這事兒怎麼說,往嚴重了說,她如果過不了心裡的那一關,那可能一輩子都出不了聲。往輕了說,她什麼事都沒有……但他實在不知道,該說哪一種。而且,當著病人的面說,若是起好效果,說不定分分鐘就好了。可一旦起壞效果,那就是害人終身。
所以,一時間,他到是為難起來。
羅歡樂還是挺會看人臉色的,一看他這情況,就知道這事有些為難。因此連忙給何醫生遞台階:「那不就是說,她挺好麼?」
「是挺好。」何醫生點頭:「身體也比之前看著好多了。我瞧著,似乎還長高了。」
他們這麼明顯的轉移話題,歡喜哪能不明白。
「可不是長高了,之前的衣服都不能穿了。本來應該帶她去縣裡買兩身衣服的,可我又不能帶她去。」其實沒那麼誇張。歡喜就算真長高了,也不過就是高個兩三厘米,對衣服的影響不大。
「正好我過幾天要去縣裡一趟,到時阿喜可以跟我一起去。」
歡喜瞅了羅歡樂一眼,來的路上,她才提醒過她,要將缺少的東西全都買齊了的。有專門出去採購的人……不過,看他們兩人聊的辛苦,她還是安靜好了。
「那可正好。」羅歡樂就這麼把歡喜給賣了。
歡喜知道,這並無惡意。但她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進城。但想想,如果可以的話,她也不拒絕。正好發了工資了,作為第一個月的工資,她至少應該拿出一小部份,給真心幫助她的人們表示表示。這是大伯母臨走的時侯,特別關照的。這是人情往來,哪怕別人只是簡單的一句話,可幫忙了就是幫忙了。
本來她是想列了單子請人幫忙的,但既然自己可以去,自然也就可以顯得更真誠些。
「時間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去了。麻煩你了啊,何醫生。」羅歡樂起身。歡喜立刻將她扶著。雖然大伯母說,這年代的女人,懷個孕不算啥大事。但看她那緊張的樣子,以及……歡喜自己對孕婦總有些心驚膽顫。因此,從她接手羅歡樂之後,就總有些小心翼翼。
為此,她還將季開明找到的幾本,如何照顧孕婦的書給看了一遍。
因此,她知道前三個月很危險。一個不小心,就可能引起不可逆的悲劇結局。因此,她總要將所有能做的事情全都做完,不讓羅歡樂沾手。儘可能的不讓她出門,但凡她陪著出門,更是全程扶著。
羅歡樂老說,她快跟上她大伯母了。可羅歡樂對歡喜也越發的上心了,這段時間,找回來的書越來越多了。還有一些全新的習題,明顯是從書店裡剛買回來的。
歡喜扶著羅歡樂慢慢的離開,神色微凝。
她早該想到,她的嗓子,並不單純是身體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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