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南王府。
為了研製未知毒藥的解藥,蘇絮清吩咐丫鬟單獨打掃出來一間偏房。
沉香木的桌子上擺滿了瓶瓶罐罐,裡面裝著各式各樣的藥粉,這些藥粉有些是無害的,有些事情有毒的,為了避免藥粉吸入口鼻,蘇絮清戴上了一層白色的面紗。
蘇絮清用小巧的木製藥勺,將碾碎的無蠅草粉末撒在瓷碗裡,然後刺破手指滴入一滴血液,在再用銀針輕輕攪拌,將兩者混合在一起。
混合物乾涸之前,蘇絮清又將從白糖里篩出來的毒粉加入其中,然後伏地了身子,仔細觀察混合物的變化。
血液接觸到毒粉的一瞬間開始變黑,但無蠅草的粉末似乎發揮了作用,很快將毒性中和,血液也恢復了原先的顏色。
「原來是寒冰蟲毒……」
所為寒冰蟲,乃是極北之地的一種奇蟲,此蟲生活在厚厚的冰川里,靠啃食雪蓮花為食,這種蟲子單個體內的毒素很弱,被咬一口最多就是長上一個小小的凍瘡。
但下毒之人顯然是將寒冰蟲毒提取出來,配上了雪蓮花的根莖粉末,做成了一種慢性毒藥。
因為寒冰蟲和雪蓮花都是致寒之物,一旦入體就會引起類似風寒的症狀,一開始用治療風寒的藥物的確能去除症狀,但也是治標不治本。
病人看上去是好了,但實際上寒毒在體內淤積,會讓人越發虛弱,直至喪命。
經過蘇絮清的反覆實驗,她已經找到解決的辦法,無蠅草粉末能有效的清除寒毒,配合上一些溫補之藥,就能輕而易舉的治療寒毒。
解毒的法子找到了,蘇絮清鬆了口氣的同事,心頭疑雲密布。
寒冰蟲位於極北之地,等閒是不會有人跑到那裡特地捕捉此蟲,就算是專門採摘雪蓮花的採藥人,也對這種蟲子不勝其煩,甚至避之唯恐不及。
什麼人會如此大費周章,提煉寒冰蟲毒跑到京城下毒?
此人若是想無差別殺人,完全可以用更加猛烈的毒藥,何必選擇這種慢性毒藥……
這幕後黑手,到底意欲何為?
摘下手套,蘇絮清揉了揉酸痛的眉心,現在可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得趕緊把解藥做出來才好。
蘇絮清已經面對這些藥粉一整天的時間,原本秋水剪波的眸子攀上一層密密麻麻的血絲,但京城局勢不容樂觀,她可沒有時間休息。
天色漸晚,房間裡點了油燈。
銀環在門口守著,看著窗戶紙上倒影的身影,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桃子坐在台階上,手裡抓著三個鵝卵石,高高拋起來用手背接住,再拋起來,用手心接住。
見銀環走了走去,桃子屈指一彈,將一顆石子打在銀環的膝蓋上。
「我的小姑奶奶,你能不能消停一會,我被你晃的頭都暈了。」
銀環眉頭緊皺,癟著嘴說道:「夫人都一天沒有出來了,晚飯也不出來吃,萬一累壞了可怎麼辦,你說我要不要勸勸她。」
「勸?怎麼勸?」
桃子翻了翻白眼,朝著北邊努了努嘴,「老王妃還在病床上躺著呢,夫人有十分孝敬她,你現在就算磨破嘴皮子,她也不肯出來的。」
「唉!」
銀環長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台階上。
就在銀環長吁短嘆的時候,後面的房門被人推開。
銀環驚喜轉過頭來,急忙說道:「夫人,您終於出來了。」
桃子抬眼看見蘇絮清眉眼含笑,頓時丟了石子,拍拍屁股站起來說道:「夫人,解藥做出來了?」
蘇絮清疲憊的臉頰上露出笑意,淺淺點頭道:「做出來了,不過具體效果如何我心裡也沒數,得找個人試一試才行。」
桃子沉吟一聲,露出一臉壞笑。
「試藥之人,咱們王府不就有一個。」
蘇絮清眼神一亮,帶著兩個丫鬟朝著二房走了過去。
「咳咳咳。」
蘇敏兒躺在床上,咳嗽連連,她的嗓子已經沙啞,趕緊自己的肺沫子都要咳出來了。
「來人……我要……我要……喝水。」
蘇敏兒的嘴唇開裂,用舌頭舔了一下,嘴唇上一陣刺痛。
她勉強撐起身體喊了好幾聲,但外面根本沒有人應答,她自從偷了李氏的銀票之後,在二房的地位一落千丈,連丫鬟都不樂意理她。
蘇敏兒虛弱的眸子裡,露出怨恨之色。
「總有一天……總有一天我要你們都跪在我面前!」
吱——
房門突然被人推開,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呦,你還醒著,這下正好,倒也省的我給你灌藥了。」
「灌……灌藥?」
蘇敏兒灰暗的眼睛一陣收縮,恐懼迅速在心裡蔓延,情不自禁的往角落裡縮。
「你……你想幹什麼?」
「幹什麼?」
房間裡沒有點等,蘇絮清的表情被黑暗遮掩,她陰沉沉冷笑一聲道:「蘇敏兒,現在沒有國公府給你撐腰,李氏又不待見你,即便我殺了你,也沒有人會替你鳴不平,你說我想幹什麼?」
「不……不……」
蘇敏兒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你不能這麼做,我已經改過自新了,而且老王妃現在很喜歡我,你不能殺我。」
蘇絮清輕輕眯著眼,嘴角浮起一絲笑容,看見蘇敏兒膽戰心驚的樣子,著實讓她心裡十分痛快。
「行了,別抖了,我逗你玩的,我想殺你也不會等到今天了,這個給你。」
蘇絮清將一小包藥粉丟給蘇敏兒,然後親自給她到了一碗水。
蘇敏兒接住藥包,眼神警惕。
「這是什麼?」
蘇絮清將水遞給她,然後緩緩說道:「你所中之毒乃是寒毒,此藥是用來給你解毒的,趕緊吃了吧。」
聞言,蘇敏兒眼神閃爍。
蘇絮清會有這麼好心,專門送藥來給她解毒?萬一這裡面是什麼毒藥怎麼辦?
「放心吧,沒毒的。」
蘇絮清見她猶豫,便知道她在想什麼,「你本身就已經中了毒,我就算不管你,你也活不了幾天了,我何必多此一舉,專門下毒害你?此次為你解毒,就當是你改過自新,伺候老王妃的報酬了。」
蘇敏兒仔細想想也有道理,然後才緩緩接過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