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情很快就發展到不可思議的程度。
這天,孟小嫻的幾個叔叔回來。
他們也都是皇商,靠著孟安老爺子的努力,一家子總算是擺脫泥腿子命運,全都成為皇商。孟安是老大,有五個弟弟。
之前他們都在各處做生意。孟家起家靠的是絲綢。
他們家裡掌握著最為頂級的明黃染色技術,以及雲錦技術。染色靠的是配方,雲錦則靠人工。家裡有十來個老織娘,地位極高,哪怕是孟安也不會輕易得罪她們。
她們簽訂的都是終身賣身契。當然孟安給她們的待遇也非常高。月俸一百兩,孟家負責養老。
五個叔叔在鄉下,分別負責絲綢生產的各個環節。
聽說孟安生病後,他們從各地紛紛趕回。
這日,唐立剛剛起身,昨天才照顧完青黴素生產,累得很。早上起來腦袋昏昏沉沉,還沒吃早飯,就看到家裡僕人匆忙趕來,「五位老爺都回來了,這時正在花廳。」
孟小嫻眼睛頓時睜大,急忙帶著唐立去花廳。
五位叔叔年紀不大,最小的也才三十來歲。
「侄女,你爹怎麼樣了?快些帶我們去看看。」
「二叔,你們趕來這麼早,路上都累壞了吧,還是先安頓好,再去看看我爹也不遲。」
二叔四十多歲,滿臉風霜,看著跟個老農民似的,身上很多土腥氣。後來唐立才知道,這位二叔經常跟蠶絲養殖戶打交道,自己也養蠶,是以才是這副模樣。
二叔聞言眼睛一瞪,「這是什麼話?你爹都病成這樣,我們幾個哪還有什麼心思安頓?叫下人去弄,我們去看看。」
唐立一言不發,這種場合,他還是外人,不好插嘴。
孟小嫻道:「既然這樣,那幾位叔叔跟我來。」
這時忽然指著唐立道:「這就是你的夫婿?」
此言一出,幾個人都停下腳步。說起來這事也怪孟小嫻,當初她急於結婚,五位叔叔又遠在江南,是以結婚的事兒根本沒等他們回,而是寄去一封信。
等幾人接到信後,婚都結完。所以幾個人才有點生氣,倒不是生侄女的氣,生的是唐立的氣,他們想來,肯定是唐立以不正當手段騙了侄女。
此時看到真人,各人暗中琢磨:小模樣倒是還行,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繡花枕頭。
三叔忽然開口:「你是做什麼的?」
孟小嫻忽然有點慌:「三叔,你這是審問犯人呢?他叫唐立,有功名在身。」
「什麼功名?」
「秀才……」孟小嫻的聲音一下低了。
三叔很嚴肅,板著臉,進門後就沒說過話。此時說出來的話卻很傷人:「咱們孟家門檻高,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來的!」
孟小嫻不樂意了,雖然唐立沒有本事,可這回救回爹爹性命,他是出了大力,做人不至於這麼忘本。
「三叔,你說什麼呢?」
二叔忽然開口道:「這事回來咱們再說,先去看看大哥。」
其餘幾個人臉色不善,連看都沒看唐立一眼。
唐立無所謂,畢竟前身這輝煌戰績,本來就沒什麼本事,幾人看不上也很正常,他是個擁有兩次生命的人,怎麼會那么小肚雞腸?聳聳肩跟著幾個人去看望孟安。
孟安昏昏沉沉,跟幾個兄弟打過招呼就不再說話。幾人看了一眼就出來,責問孟小嫻:「請了大夫了麼?」
孟小嫻道:「家裡有三個御醫,還有唐立也幫上很多忙。」
五位叔叔完全忽略了什麼狗屁唐立,對三位御醫還是非常滿意。不過這也是暫時的。幾人吃過匆忙的午飯,各自安頓,孟安忽然就醒了,又開始發燒。
唐立大驚失色,忙準備酒精降溫。
這時幾個叔叔才發現,唐立竟然是主坦,其他幾個御醫是輔助!甚至連輔助都算不上,治療過程中他們幾個一言不發。
唐立擺弄起來。
二叔立刻道:「你做什麼!」
唐立道:「降溫!」
「這裡有你什麼事,由得你在這兒胡鬧!看過兩天醫書就以為自己能懸壺濟世,這不荒唐!侄女你怎麼也由著他胡鬧?」
孟小嫻連忙道:「父親病重,是他搶救回來的。」
二叔怎麼會信?一般來說年紀越大醫術越精湛,這小年輕瞧著也就是二十來歲,懂個屁的醫術。
「侄女你還是太年輕,醫術是需要積累的,他這麼年輕,懂什麼狗屁醫術?還不快請三位御醫出手?」這話是拿來點御醫的,他們畢竟是皇帝派來的,你們幾個就是這麼糊弄事麼?
御醫王強忙道:「別別別,我們沒這個本事,都是唐小哥做主。」
二叔大為驚訝,其他幾個也都同樣表情。醫術大家也都不樂意承認自己不如人,更何況,這些人還是御醫,但他們的話意思卻是,他們幾個不如唐立。
這是……
孟小嫻連忙給他個台階:「二叔,就讓唐立操持,他有經驗。」
這事也就算這麼過去,再加上唐立叫人搓了酒精後,確實有效果。五人也不再說什麼。
誰知道,孟老爺子也不知怎麼回事,這幾天低燒不退,唐立擺弄兩次也沒完全好。孟安燒得奄奄一息,這幾個人頓時坐不住。
孟安的安危不是他們一家的事兒,而是整個家族的事情。目前孟家沒人能替代他的位置。
唐立又擺弄一次,過了不久重新燒起來,幾個叔叔立刻忍不住,把孟小嫻叫過去,「這不行,唐立他到底懂什麼?這幾個御醫也是糊弄事!你怎麼不去請胡神醫?」
胡神醫在京城很有名氣,醫術十分高超,他們說甚至能白骨生肉,起死回生。
唐立道:「幾位叔叔,岳丈的病現在只有我能治,其他人誰也治不了!」
「混帳!」四叔脾氣暴躁,「你連大夫都不是,哪裡說得這麼大言不慚的話!我看你是吹牛過頭!」
孟小嫻也很為難,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該怎麼辦。
唐立深吸口氣:「四叔,岳丈這幾日發燒,正說明體內仍有炎症,我的藥還差幾日就好,等藥好了,這點小病藥到病除。現在我只能儘量保證他能熬過這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