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立的解釋並沒有取得幾位叔叔的諒解。在他們的觀念里,人生病了就要去找大夫,而大夫則是越老越吃香,這麼年輕的大夫,大多都只能辨認草藥,要讓他們主持治病,簡直就是草菅人命。
四叔脾氣最是暴躁,對於大哥的感情也很深,俗話說長兄如父,在他們小時候,父親很忙一般顧不上。長兄基本上在帶著他們,帶他們玩,帶他們吃喝,長大以後,這種恩情並沒有隨之而消失,反倒是愈加濃烈。
再加上這些年他們身為皇商,操持諸多雜務,更是明白了社會上的人情冷暖,對長兄的感情反而更深。
「快去請胡神醫,咱們孟家不差這麼點錢!再讓唐立處理,你爹的命都沒了!」四叔如此說。
其他幾個叔叔都沒吭聲,靜靜看戲。這話同樣也刺傷了孟小嫻,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不是說她為了省錢才會讓唐立出手麼?她怎麼能忍得住?
當下便反唇相譏:「四叔,我是我爹的親女兒,如果沒有效,我怎麼可能讓唐立來處理?連御醫都束手無策,區區一個神醫能做得了什麼?」
四叔指著唐立說道:「咱們孟家也算是有點門檻兒,可你找的這個姑爺,指不定是看著咱們家裡的錢來的。我已經調查過他,百無一用!什麼狗屁秀才,不過是僥倖!」
唐立臉色難看:「四叔,你不了解其中詳情,不要亂說話。我唐立雖然沒多大本事,但也是堂堂正正的好男兒,我要是心懷鬼胎,你們孟家這麼點東西,早就落入我手!」
二叔說道:「你當我們是死人嗎?」
「死人不死人的我不知道,但是皇商做到你們的份上,也是夠丟人的。我要是你們早就自己找個地方撞死!」
「唐立,你閉嘴!」孟小嫻心力交瘁,唐立這麼說已經跟幾個叔叔徹底鬧翻,雙方關係出現裂痕,將來怎麼修補不說,可對眼下是沒有任何好處!
唐立起身,看了看幾個人:「你們呢反正也不需要我來救治,我也不礙你們的眼,不過將來有事,你們要是不求我,我絕不會再出手!」
「你說什麼胡話?」孟小嫻呵斥。
唐立道:「你們覺得我是為了你們的財產,沒關係。我可以淨身出戶,免得玷污了你們孟家門楣。這幾天我是賺了點錢,沒靠著你們孟家的一點關係,我問心無愧!」
說完唐立轉身就走,走了一段,忽然又折回:「孟小姐,感謝照顧,等過幾日咱們和離。」
唐立這回是徹底走了。
得知此事紅綃跟綠蘿有點慌。
其實原本兩個人也瞧不上這個姑爺,但既然小姐選擇,她們沒什麼可說的。後來紅綃跟唐立接觸得多,漸漸發現他並不是跟人們所說的那樣百無一用。
百無一用的秀才能大規模製造出鐵器?她並不明白這些鐵器意味著什麼,朦朧中感覺到,這個姑爺跟小姐更加合適。
小姐脾氣不好,偏偏姑爺脾氣很好,從來不見他生氣。同時也沒有那些矯情毛病,對待下人如沐春風。而且,她還知道一些連小姐都不知道的秘密,那就是姑爺的生意!
精鹽就不用說,這玩意確實是好。哪怕是她也吃不慣粗鹽了。還有就是鐵器,鐵器很值錢,這點毋庸置疑。當她看過姑爺採用的生產方式後,震驚連連。但不知道該怎麼跟小姐說。
是以聽說姑爺跟小姐吵架,兩人要和離,第一反應就是趕緊勸住姑爺。她帶上綠蘿進屋,見到唐立果然在收拾東西,頓時慌了,忙上前按住包裹:「姑爺,你真要走啊。」
唐立笑笑:「當然要走。不走做什麼?」
「姑爺,小姐也是無心之失,她一天那麼忙,總歸是有些脾氣的。你就不能原諒小姐嗎?」紅綃幾乎就是苦苦哀求。
綠蘿也跟著說道:「對啊姑爺,你就留下來吧,你一個男子漢大丈夫,連這麼點委屈都不能受,就算小姐真有什麼不對,你也不能這麼對她啊。你想想,要不是小姐,你現在在做什麼?說不定被人打死了!」
唐立挑眉:「我很感激你們家小姐,可是我救了老爺子一次,這算是扯平了吧。就為這麼點事,我總不能把自己賣給孟家。」
紅綃急道:「姑爺你說哪的話,都是一家人有什麼救不救的?你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小姐考慮考慮,她要是真的跟你和離,以後還怎麼見人?雖然你們也沒做過什麼。」
唐立聳聳肩:「那只能怪人生無常。跟我結婚是你們家小姐自己的選擇,她應該為自己的選擇負責。而不是任何人!」
綠蘿突然暴怒,一把拉開紅綃:「讓他走!男子漢大丈夫,知恩不報,我看你以為能有什麼好下場!小姐身擔重任,家財萬貫,又年輕貌美,什麼樣的男人找不到!」
唐立笑了笑,並沒有說話。紅綃倒是很急:「綠蘿你不清楚就不要亂說!」
綠蘿尖聲道:「我怎麼不清楚?這才來家裡幾天,他偏偏這個時候就走,還不是看著咱們老爺不行了,小姐也要受牽連。家裡沒個能拿得住事兒的人,所以他剛好藉此機會跑路。」
紅綃急道:「沒有的事,姑爺,她就是心急了點,你可千萬別往心裡去。」
「我當然不會往心裡去,你們放心好了。告辭了,日後有緣再見!」
唐立收拾了個小小包裹,孤身一人離開孟家,順帶把他實驗的那些瓶瓶罐罐兒也都帶走。他手裡還有千兩銀子,倒是能夠讓他支撐一段時間。
他先尋到伢子,租了個距離鐵匠鋪子近的房。那房子就在西城,五進大房,聽說原先是個什麼大官的房子,告老還鄉,所以就空出來。
唐立進去只是簡單看了看,道:「很好,我先租上半年。你那有人麼?我需要幾個丫鬟,幾個健壯僕婦。」
伢子連忙喜道:「有有有。」
唐立先把那些瓶瓶罐罐安置好,包裹隨便丟個地方,跟著伢子去了牙行。伢子先給他推出來幾個頗有些姿色的女子,「這幾個都是雛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