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女子漂亮得不像話。唐立原本也不是個什麼好色的人，但是人的本能都是喜歡漂亮的。看到這幾個環肥燕瘦的女子，心情突然就好不少。她們衝著唐立盈盈一笑。甚至還有個大膽的，嬌滴滴叫了聲：「官人~」
唐立的魂都快飛出去。
他急忙拉著伢子到一旁：「這幾個怎麼回事？」
伢子呲牙一笑：「官人可曾相中哪個？」
見唐立不說話，臉色拉下，伢子急忙解釋道：「我瞧著官人也不像是差錢的人，這幾個是伢行里最好的。她們都是從小就被培養伺候人，還沒出貨。這些要是看不上，我再給官人找幾個。」
唐立臉都黑了，他聽明白這是什麼意思。有很多窮人活不下去。家裡有幾個小孩兒，會挑撿著漂亮的賣了，專門有婆子培養這些女人，那些漂亮的，就能上達官顯貴的大床。
至於中間出現的殘次品，就會出現在伢行。說穿了，這些就是揚州瘦馬變種。這玩意成功率極低，風險極高，因為誰也不知道哪個美人坯子會長歪。
一旦成功，報酬也十分豐厚。
「我要的是伺候人的丫鬟，你給我整這麼幾個作甚？有沒有難民什麼的？」
伢子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官人這邊請。」
一堆人，擠在不大的圈裡。圈是用木頭圍起來的，男人一堆兒，女人一堆兒。是的唐立已經沒辦法用具體人頭去數，他們就像羊在羊圈裡一樣，老老實實安安穩穩在圈裡，等著人挑選。
他們目光渙散，頭髮乾枯，臉型瘦弱，幾乎沒多少人形。唐立到來，讓他們的眼睛裡稍微有些亮光。
「魯東大旱，逃出來的人很多，咱們行里也收不少，這些人都便宜。那些精壯男子，二十兩。年輕女子十兩，上了歲數的婆子五兩。官人要是要的多，也可以便宜點，就當做善事了。」
唐立看著他們，心裡非常不是滋味，看著自己的同類像畜生一樣，但凡有點惻隱之心的人都不會太過苛刻。他的腦子裡不知道怎麼就冒出來一句話：他人即是地獄。
深吸口氣，平復下自己心情，他開始挑選：「這兩個小丫頭——他們家人呢？」
「死路上了。這倆丫頭是姐妹，父親跟人家搶糧，死了。母親麼，做那種事，被幾個災民弄死了。」唐立瞠目結舌，望著伢子。
伢子一臉悲憫：「這裡都沒有拖家帶口的。拖家帶口的自己賣自己。京城裡還有些力氣活，總歸是能找點吃的。」
唐立沉默片刻：「你們倆會做飯嗎？」
兩個小丫頭，合起來也不到五十斤，瘦得不成人形，活脫脫像紙片人兒，一陣風仿佛都能吹走。臉也黑黑的，看起來一點都不好看，聽到詢問，兩人怯生生點點頭。
「再找兩個掃灑婆子。那個小子，對，就你，個頭最小的蘿蔔頭，出來。後面那兩個年輕人，你們倆。行了，就這麼幾個人，算算錢。」
伢子默算一遍：「總共80兩。」
唐立也沒講價，付了錢帶著人就回去。
小蘿蔔頭叫王五，兩個年輕人一個叫韓剛，一個叫宋萬，倆小丫頭沒名兒，就叫大妞二妞，姓啥？沒姓。倆婆子，一個叫春紅，一個叫桂芝。
「春紅，桂芝，這房子掃灑你們負責。王五兒，你跟著韓剛宋萬，日後有個跑腿兒什麼的你來。韓剛宋萬，你們倆就負責保護他們的安全。」
大妞二妞被唐立安排做飯。
這幾個人髒兮兮的，先燒水洗洗，然後唐立給了春紅點錢，讓她帶著幾個人置辦點東西。他們幾個人一人先做兩套衣服，另外家裡的一應物什都準備好。
傍晚唐立帶著王五兒回了趟孟家，悄了麼的叫王五送信，把紅綃約出來。紅綃很是納悶，進了茶樓包廂，瞧見唐立，十分欣喜：「姑爺！」
唐立擺擺手：「我不是你家姑爺了，等你家小姐緩過勁兒來，我們就和離了。今天來找你是有另外的事兒，我在西城侯府巷兒租了個房子，家裡下人都置辦齊了，還缺個管家，聽說你有個兄弟在外面跑，見過世面，人也可靠。願意來麼？」
紅綃愣住，腦子有點死機，不過很快反應過來，連連點頭：「有有，那是我兄長，之前曾經給人當過管家，不過主家死了，他也就沒了活路，跟著到處瞎跑，我馬上去找他。」
唐立點點頭：「你叫他去巷子裡打聽，就說是太僕寺卿的房子，一準就找到。」說完他就走了。
到了晚上約有八點多鐘，果然府上來了個三十來歲的年輕人，名字叫何為，說是紅綃介紹的。唐立稍微考察一番，發現他思維清晰，邏輯清楚，談吐還差點火候。
能寫能算，不過不精。這樣的人正合適。他當場拍板兒，讓他安排府里的事兒。
這麼一來，家裡除了少了個女主人外，一切都很完美。
唐立這邊的事情先不說。再說孟安老爺子這兒，這幾日低燒不退，唐立離開後，孟小嫻趕緊安排人照著唐立的法子做給他降溫。
隨後又遵照幾個叔叔的意思，去請了胡神醫。
胡神醫年紀六十，身體健碩，健步如飛，瞧著跟個神仙老頭似的，光是看面相就叫人相信。胡神醫進了門，陡然瞧見幾個御醫，頓時有些不高興。
對幾個人說道：「諸位，這裡有御醫，你們怎麼也不早說？要是早知道有他們在，我說什麼也不會來。」
二叔說：「這裡有些複雜。」簡單把事情敘說，胡神醫點頭，進到屋子裡。
不大會兒功夫，胡神醫出來，一臉平靜：「準備後事吧。」
孟小嫻大驚失色，幾個叔叔也都難以置信。
「胡大夫，這怎麼可能？前幾天還是好好的，會不會……」孟小嫻猛然剎車，質疑大夫，這不可取。
胡神醫洗洗手，搖搖頭說道：「風邪入體，已入侵肺腑，神仙難救。我看的絕不會有錯。如果這世界上真有人能救，我胡萬山當場給他磕頭奉茶，拜為師父。」
說完他又自嘲一笑，「能救的人，都是神仙了，拜神仙為師，我也不負一世名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