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陳知瑾緩緩抬起頭來。
目光楚楚的看著張寒。
那是一種渴望被解救的央求目光。
縱然碎發遮擋眼帘。
卻依舊能讓人一眼看到之後，心中頓感無數憐憫。
張寒看向陳知瑾家四周的陳設。
九十...哦不，甚至可能八十年代的陳設。
因為這片小區。
是中州市鐵路機務段的舊家屬樓。
雖然地處在中州，靠近市中心火車站的地方。
但因為年代久遠。
有本事的早就去更富裕的城區買房了。
留在這裡的，要麼是老人，要麼是像陳大年這樣。
沒本事，酗酒打老婆的窩囊廢。
而陳知瑾家就更不行了。
陳設老舊。
牆角的牆皮都翻起來了。
潮濕，陰暗。
甚至電視機，都不是等離子的。
而是那種畫質很差的大腦袋。
陳知瑾的房間朝北。
樓層偏低，不見太陽。
但卻也算整潔乾淨。
她站在屋子的門口。
穿著一件單薄，且不算特別合身的長袖襯衣。
用力的想要用袖子，遮蓋住手腕上面的傷痕。
在看到張寒出現的那一刻。
陳知瑾便朝他，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同...哦不，張寒。」
她怯生生的低著頭。
聲音很小。
李夢詫異的看著張寒。
狐疑的問道：「張寒，你怎麼來了？」
陳大年皺著眉頭。
粗暴的抓住陳知瑾。
「這小子是誰？」
陳知瑾低著頭，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他...他是張寒。」
「我問你什麼關係！？」陳大年嗓門陡然抬高了些許。
恐怕要不是班主任李夢在場。
這傢伙沙包大的拳頭。
已經朝著張寒掄圓砸過來了。
「我...我們是同桌。」陳知瑾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
「同桌？我看沒那麼簡單吧！」
陳大年顯然是不相信的。
他看向一旁的班主任李夢。
「李老師，這小子是你的學生？」
李夢點了點頭。
「是我的學生，也的確是陳知瑾的同學。」
李夢轉而看向張寒：「張寒，你大半夜的跑來到底是幹嘛的？」
張寒看向陳知瑾。
隨後從書包裡面。
拿出來了一份習題冊。
正是陳知瑾想買，但一直沒錢買的那套。
「陳知瑾，你晚上放學那會兒，讓我買的複習資料，是不是這套？」
張寒拿著複習資料。
在手裡晃了晃。
能夠明顯的看出來。
陳知瑾眼神里的慌張。
「啊...哦...」
陳知瑾低下頭。
她並不擅長說謊。
「你不是，讓我也給你帶一套嗎？」
張寒說著，又從書包裡面。
拿出來了另外一套。
「我去書店，正好幫你買了。」
「拿著啊。」
張寒晃了晃手裡的複習題。
轉而看向一旁。
眼神並不和善的張大年。
「數學，英語，和化學三門課。一共四十九塊三毛。」
「我跟陳知瑾同學是同桌，三毛我就不要了。」
陳大年臉上憋著怒。
但是此刻，他是拿張寒一點辦法也沒有。
只能沒好氣的對陳知瑾說道：「給錢吧，還愣著幹嘛，我不是剛給了你五十塊？」
「哦...」
陳知瑾這才緩過神來。
把手裡皺皺巴巴的錢，遞給了張寒。
「那我就不客氣了。」
張寒笑嘻嘻的把錢收起來。
這錢他後天一早。
見到陳知瑾的時候。
是肯定第一時間還給她的。
但甭管如何。
陳知瑾都是一臉感激的看著張寒。
李夢似乎也覺察到了其中些許貓膩。
便拽了拽張寒的衣服。
「行了，時候也不早了。今日家訪就先到這裡了，走吧，張寒。」
「好的，李老師。」
張寒表現乖巧的說著。
跟隨著李夢，一起下了樓。
「李老師，您慢點，這老校區的感應燈都有問題。」
「李老師，我要不要攙著您。」
李夢被張寒的殷勤，攪擾的不勝其煩。
便甩了甩手：「少來這套，我自己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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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樓下。
班主任李夢斜眼看著張寒。
「你小子老實跟我說，為什麼大晚上的跑來？」
張寒笑眯眯的說道：「當然是送輔導材料了啊。」
「你小子，之前讓你複習，比登天還難。」
很顯然，李夢不太相信。
張寒則沒臉沒皮的說道：「你看老師，我這次真的想好好學習。不然大家都去上大學了，我去只能去工地搬磚。」
「若干年後，同學聚會，你也會瞧不起我的，對吧？」
李夢皺起眉頭。
突然變得很嚴肅。
「老師不會因為你沒考上大學而對你失望，老師只希望你做一個正直的人。」
班主任李夢年齡其實並不大。
三十歲左右。
教學能力在實驗中學是名列前茅的。
又因為留學經驗。
她教書育人的思維。
和老派的老師不太一樣。
「行了，時候不早了。快點回家吧。」
李夢看了一眼手錶。
已經快十點的了。
「班主任再見，路上注意安全。」
張寒衝著李夢招了招手。
「等一下。」
突然張寒叫停了準備轉身離開的李夢。
李夢猛然駐足腳步。
「怎麼了？」
只見張寒，突然伸出手。
將李夢髮鬢的一簇，不知何處飄來的柳絮摘下。
張寒嬉皮笑臉的說道：「老師，有柳絮沾在你頭髮上了。春天這柳絮最討人厭，迷人眼不說，進了口鼻裡面還會咳嗽。」
說著張寒從口袋裡。
拿出來一個口罩，遞給李夢。
「送你啦，班主任。」
李夢微微一愣。
再看著張寒。
卻見十六七歲的孩子。
卻有著不符年齡的成熟。
讓她這三十歲的知性海派留學生。
一下子竟感到有些陌生了。
這還是平日裡，調皮搗蛋。
闖禍不斷的張寒嗎？
「老師別愣著了，快走吧。時候不早了，我也準備走了。」
張寒一臉真誠的笑著。
「行，你也早點回家。」
李夢點了點頭。
張寒目送著她離開了陳知瑾的小區。
只等著李夢走遠了。
沒多久。
小區門口。
陳澤帶著他的堂哥。
兩個人騎著自行車，來到了小區下面。
「寒哥，我剛才進小區，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
「像是...咱們班主任，李夢？戴著口罩我都能認出來。」
「她那皮膚太好了，身段兒也苗條。就是走的時候，臉紅紅的。」
「不，你別多想。你看錯了」
說完看向陳澤的堂哥。
「大哥，今天這事兒，你得主持公道。」
「事成了，我下個月送你一台等離子的電視機。」
陳澤的堂哥聽聞有電視機。
當即跟打了雞血一樣。
「行，張寒兄弟，今天你讓我幹嘛都行！」
「也沒啥危險係數，就是用一用你的身份。」
說完，張寒轉過頭。
看向陳知瑾她家。
橘色的燈光，在蒙著一層塵埃的窗戶上。
顯得十分昏暗。
張寒嬉皮笑臉的輕鬆，也瞬間消失。
變得無比嚴肅。
內心怒道：「媽的，老子重活一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帶著小同桌，逃離你這個王八蛋父親的魔爪。」
說著，張寒大步流星地朝著樓上走去。
...
與此同時。
陳知瑾的家裡。
陳大年又往肚子裡灌了一大口的劣質白酒。
「說！那個小子是誰！」
他一手拿著皮帶。
站在陳知瑾的面前。
「他...他是我的同學。」
「同學？是不是喜歡你啊！」
陳大年衝著陳知瑾蹲下來。
皮帶不斷敲打著地面。
「說！那個給你送複習題，叫張寒的男的，是不是喜歡你！」
砰！
一聲巨響從門外傳來。
「誰啊，大半夜的。」
陳大年氣急，轉身開門。
卻在開門的瞬間，張寒暴起一腳踹在他的心口。
踹的那陳大年趔趄後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陳知瑾喜歡不喜歡我不知道，但老子的確喜歡她。」
「既然是老子喜歡的女孩，老登就算你是他爹，有我在，你也不許動她一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