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梔有點無奈又有點想笑。
她嘆了口氣:「我知道你今天心情不好,但也不要欺負遲遲。」
「我沒欺負它。」江宴辭慢慢蹲下來,手拿著毛巾靠近遲遲,「只是想幫它擦擦身體。」
遲遲敏捷地一閃身,躲開了他的手,蹭地跑到葉知梔腳下,沖她喵喵叫喚。
葉知梔彎腰抱起它,又抬眼看向江宴辭,語氣幸災樂禍:「江律師,這下,你不僅沒有女朋友,連兒子都沒有了。」
江宴辭挑了挑眉:「就算是這樣,我們之前還存在收養關係,所以,它依然是我們的兒子。」
我們的。
知道是不是錯覺,他似乎格外強調這三個字。
葉知梔莫名覺得臉熱,她迅速轉過身。
「我先回房間了。」
走了幾步,她又停下。
「對了,你不要太難過,我會幫你的。」葉知梔背對著他,低聲說,「我們一起想辦法解決這件事吧。」
說完這句,她抱著遲遲走出浴室,又收起茶几上的筆記本電腦,迅速上了樓。
江宴辭跟著她的腳步,抬眼看向樓上,低聲呢喃。
「我才沒有難過,傻瓜。」
***
葉知梔抱著回到二樓的房間,關上門。
「喵嗚喵嗚。」
遲遲從她懷裡跳到床上,又朝著她叫喚,仿佛在控訴江宴辭之前的行為。
葉知梔把筆記本電腦擱到書桌上,才在床邊坐下:「好了,別生你爸爸的氣,他今天心情不好。」她摸摸遲遲的小腦袋,又握著它的小爪爪,低聲說,「他今天案子輸了,女朋友也丟了,你就體諒一下他吧。」
「喵嗚。」遲遲的聲音小了下去,蔫蔫地垂著腦袋,連耳朵也耷拉下去。
「別生氣啦,明天給你買好吃的貓罐頭。」
安撫完遲遲,葉知梔拿了換洗的衣服,進浴室洗澡。
她今天的確也累了,這趟澡洗的時間有點長。
一小時後,她從浴室出來,發現遲遲後腳站在她的椅子上,小爪子正在筆記本電腦的鍵盤上亂按。
和上次的情景一模一樣。
葉知梔連忙走了過去:「遲遲,不要玩我的電腦。」
「喵嗚。」
遲遲立刻跳開,在筆記本旁邊的空位躺下,歪著腦袋,極其無辜地看著她,一臉「我什麼都不知道」的表情。
葉知梔走上前,看向筆記本電腦。屏幕界面還停留在她在客廳里打開時的頁面——她準備處理的一份工作文檔。
幸好文檔里的內容還在。
只在文檔的後面,多出好幾段毫不相干的字符:渣渣渣渣渣渣渣渣咋呼咋呼咋呼胡打打打打打渣渣渣渣渣渣渣渣咋呼咋呼渣渣渣炸毀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渣……
上面的每一個字,仿佛都透露著對江宴辭的控訴。
葉知梔下意識看向遲遲。
「喵~」遲遲翻了個身,把腦袋湊到她的手上,乖巧地蹭了蹭。
算了,小貓咪能有什麼壞心眼呢。
葉知梔揉了揉遲遲的腦袋,關了電腦和燈,躺到床上。
拉高被子,她閉上眼睛醞釀睡意,但是不知怎麼的,今天發生的事情,宛如電影一般,一幀幀地在腦海里循環播放,越播放,她的意識越是清晰。
紛雜的念頭,不斷在腦海里閃現——
詩晨鋼筆的案子,還有別的解決方法嗎?
會不會有什麼事情,被他們忽略掉了?
還會有挽救的機會嗎?
吳寶城的程序,是否有違規的地方?似乎沒有,一切都按照正規流程了。他們也做足了準備,只是敵不過人心……
可是,難道真的沒有別的把飯了嗎?
她在床上翻來覆去,始終無法入睡。
不,該打住了——不能再想了,她明天還要上班。
葉知梔有些煩躁地翻過身,在床頭柜上抓過手機,按亮屏幕看了一眼。
就快十二點了。
她呼出口氣。
反正也睡不著,葉知梔索性掀開被子起床。打開檯燈,她翻開詩晨鋼筆的公司章程,重頭開始閱讀。
***
熬夜的後果,在第二天就很直接地顯現出來了。
乘坐電梯上樓的時候,葉知梔連打了幾個呵欠。
江宴辭看向她,問:「昨天沒休息好?」
葉知梔點點頭:「昨天很晚才睡。」
江宴辭說:「我這幾天好像沒讓你加班吧?」
葉知梔解釋:「不是啦,是我昨天睡不著,就把詩晨鋼筆的章程重新看了了一遍。」
「那你看出什麼來了?」江宴辭挑眉。
葉知梔有點泄氣:「我重頭到位看了一遍,好像也找到什麼漏洞。」
「這是當然。」江宴辭收回視線,理所當然,「詩晨鋼筆的章程,是我起草的,你不會比我更熟悉。」
葉知梔一怔,有些意外。
似是想到什麼,她湊近,小聲地問:「那你這算不算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江宴辭瞥她一眼:「幾天沒讓你加班,你就忘記我還是你的上司了嗎?葉律師?」
「我當然沒忘。」葉知梔毫不客氣地反擊,「倒是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你還是趕緊想辦法把女朋友找回來吧,江par。」
江宴辭輕哂了聲,抬眼看向LED屏的數字。
「那今晚記得留下加班。」
「不行哦,我下午要去大哥的公司,他約了我晚上吃飯。」葉知梔理直氣壯地說,「大哥現在也是我們重要的客戶,跟客戶吃飯維持關係,這也是工作。」
她又看向江宴辭,故意似的問:「我說得對嗎,江par?」
江宴辭揚眉:「嗯,你說得對。」
「所以,今天下班不用等我回去了。」葉知梔露出一個勝利的笑容。
江宴辭沉默幾秒:「我知道了,你晚上注意安全。」
他又垂下眼瞼,語氣很淡:「反正也沒有女朋友,那我只好自己一個人加班了。」
「喂,你沒有女朋友,是我的問題嗎——」
葉知梔不滿地抗議。
但話未說完,只聽「叮」一聲,電梯到了。
出了電梯,葉知梔一抬頭,就看到正在和前台溝通的徐海燕。
那邊的談話剛結束,徐海燕轉過身,就跟兩人撞了個正面。
葉知梔剎住腳步,扭開了視線,但又覺得太過明顯,趕緊補救說:「徐律師,早上好。」
「早。」
徐海燕的心情似乎很不錯,也沒在意這點小細節,還笑著對她點了點頭。
她看向江宴辭,微笑著問:「江律師,現在有空聊聊嗎?」
江宴辭淡聲問:「徐律師又什麼想跟我說的?」
「我們進辦公室再說?」徐海燕提議說。
江宴辭問:「徐律師要說的事情,跟案子有關係嗎?還是需要保密?」
徐海燕稍頓:「都不是,其實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江宴辭說:「那就直接在這裡說吧。」
「好,既然江律師不介意,那我就直接說了。」徐海燕挑眉,帶著幾分不真切的笑意,「昨天詩晨鋼筆的吳總跟我投訴,說你最近的一系列行為給他們帶來挺大的困擾,想要跟律協投訴你。」
她頓了頓,接著說:「好在,吳總還是給我點面子,我替你把這事攔了下來。不過,我希望你能親自給吳總道個歉,畢竟詩晨鋼筆是我們的大客戶。」
江宴辭冷冷地看著她:「道歉?請問徐律師,我有做過什麼違反律師執業行為規範和其他法律法規的地方嗎?我只不過是按照正常的流程辦事而已。」
徐海燕說:「可吳總就是這麼覺得的,客戶不滿意,倒霉的就是我們。就算你不願意,以後得多注意點,別再亂插手客戶的事情了,不然傳出去了,對我們律所的名聲也不好。」
江宴辭冷聲道:「徐律師是覺得,吳總現在是詩晨鋼筆的CEO,所以他說的一切,你都要照辦嗎?」
徐海燕揚起眉毛:「他畢竟是客戶……」
江宴辭又問:「那按照這麼說,誰是客戶,徐律師就聽誰的?」
徐海燕停頓了下,說:「可以這麼說。」
「如果吳總不再是詩晨鋼筆的CEO了呢?」江宴辭問,「如果下一次,需要道歉的人,是徐律師,徐律師會照辦嗎?」
徐海燕盯著他看了數秒,忽然譏諷地笑了聲。
「那我等著。」
她輕飄飄地扔下一句,越過他們,返回自己的辦公室。
江宴辭收起視線,一言不發地往另一邊走去。
葉知梔連忙跟上他的腳步,但一路都沒有說話。
回到辦公區,兩人的心情都不是太好。
沈廷之端著咖啡從他們身旁經過,倒了幾步退了回來,打量著兩人臉上的喊誰呢色:「嘖,你們倆今天這是怎麼了?昨天吵架了?」
他停頓了下,說出另一種可能:「還是,昨天的案子輸給了徐律師?」
葉知梔下意識看向他,詫異地問:「沈律師,你怎麼知道的?」
昨天詩晨鋼筆的董事會,在場的不過他們和徐海燕三個人,怎麼不到一天,連沈廷之都知道了?
沈廷之喝了口咖啡,風輕雲淡地說:「律所里都傳遍了,說我們的江par差點把詩晨鋼筆這個客戶給丟了,是徐律師保住了這個大客戶。」
「這是誰傳的?這不是顛倒黑白嗎?」葉知梔立刻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沈廷之問非所答:「我看徐律師帶的那位實習生也挺不簡單的,嘖嘖,這家律所還真是『臥虎藏龍』。」
葉知梔正琢磨著他的話,又聽他說:「我早說了,要是找我幫忙的話,也不至於輸得這麼難看。」
「那沈律師的意思是,要是找你幫忙,你會輸得更加漂亮?」江宴辭冷不丁說。
沈廷之被嗆到了:「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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