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想到敖元嘉忽然有此一說,紛紛皺眉。
大家看他是皇上請回來一支門派,還是本朝大駙馬,這才敬他幾分。不過這只是他們中原之人謙謙有禮闊達禮數的表現,不代表江湖之人沒有氣節!被這外來的和尚無緣無故嘲諷一把,沒有人還會不生氣,誰管他是駙馬還是世子!
擂台之下,一部分有風度的掌門只是黑著臉冷哼一聲。沒有風度的,特別像邪派勢力那頭的人,已經開始亂噴髒話。這倒是正派勢力第一次聽到邪派勢力的人罵髒話心中覺得舒坦無比。
「當然可以!請問敖世子想挑我們師兄弟何人!」天龍山宗的弟子當先為中原武林爭口氣,眼中厲色盡露。
自創朝以來,他們中原和匈奴征戰已久,彼此之間仇恨已深入骨髓。天龍山宗作為早年和先祖並肩作戰的一支勢力,自然也曾為國與匈奴打過不少仗,累積下來的血仇可不少,心中說不對蒙古來的傢伙有怨氣那是不可能的。不過心中知道這是皇上分裂蒙古實力的計策,這才給他們面子不多計較。
現在這些蒙古來的和尚趾高氣揚在中原瞧不起他們中原的武功,那就沒什麼好說的,正好借著切磋之名給他點教訓,也不怕傷了千金之軀惹來官司!
「挑你們一個人豈能彰顯我們金剛宗妙法無邊?當然是你們一起上。」敖元嘉脫去外身外的武袍,露出內里早早穿好的勁裝,從那裝束已可知道他本來就有參戰的意思,「我說的一起上,包括你。」
敖元嘉伸出手指,指向擂台之下的仇浩宇,眼中張揚著不可一世的不屑之意。
眉千笑此時不自覺坐直身子,隱隱之中感到一股陰謀詭計的味道。這金剛宗突如其來組織的武林大會,他早覺得十分古怪。現在倒是有點眉目,他們為的恐怕就是這一刻。
這敖元嘉等切磋到了最後,確定哪些人厲害之後,才冒頭要切磋,分明是想借戰立威。
看到了金剛宗這一步的打算,眉千笑就很容易猜到敖元嘉的意圖了。
名門高手不會無緣無故和他們交手,他們也不好亂找理由挑釁,否則壞了德品服不了眾。所以他計劃先從武林大會的切磋慣例下手,一戰暴虐中原武林新晉優秀弟子。自家弟子輸了,各門派的大佬們也不能不為他們正名吧,否則豈不顯得他們水平差?而且人家直接說中原功夫不行呢,豈能讓自家武功成了中原拖後腿的存在!
金剛宗就能藉此機會,挑戰各大門派。
目的?
不就是為了稱霸武林唄,很難猜嗎。瞧他們那股瞧不起中原俠士的模樣,估計是覺得他們金剛宗強到沒朋友吧?可能也要怪當年林奇衣那次上門切磋,一眾高手大敗,給了他們優越感。
敖元嘉已經確定這些人已經是最厲害的幾位,他肯定會阻止仇浩宇上去和天龍山宗的人打消耗掉實力,因為他要留著這幾個最強的中原弟子成為他成就金剛宗威名踏腳石。打一名不足以他立威,他要一己之力打敗全部排的上號的弟子才能號稱中原武功上不了台面。
這外來的和尚不打齋念經,反而喜歡稱霸武林,真是夠狠的啊。
仇浩宇當下一愣,不知該上去胖揍一頓這個蒙古韃子好,還是不受他挑釁免得落得個群毆駙馬的罵名。
好在也不需要仇浩宇煩惱,對面天龍山宗的弟子感覺自己被侮辱了,瞪了仇浩宇一眼:「無需外人插手,我一人足矣!」
說罷,抬起自己的刀,朝敖元嘉簡單示意了一下:「切磋武功刀劍無眼,敖世子若是用拳腳,我便赤手相對!」
「你隨便用兵器,就憑你,傷不了我。」
敖元嘉掏出兩個黑乎乎的鐵疙瘩,眉千笑花了好大眼力,才發現竟然是一雙指關節能自由活動的巧奪天工的金屬手套!眉千笑辨別不出用的是什麼金屬,不過單憑肉眼分辨,至少是精鋼以上材質。
敖元嘉把鐵手套戴上,活動手指的時候發出細碎金屬刮動的聲響,好似蜈蚣爬動硬足摩挲,讓人心生煩躁。
天龍山宗的那弟子已迫不及待了,等敖元嘉把鐵手套戴好,立刻啟動身法衝到敖元嘉側邊。
刀法大多比劍法來的要大開大合,霸氣豪邁許多。天龍山宗的《天龍刀法》也屬於刀法最常見的豪邁風格,出刀強硬磅礴。但是它難得的是,招式還極盡精妙,去勢走盡也不收,完美地控制刀身揮動的線路讓其弧形回到自己身旁或防守,或連擊。正因為其招式精妙,一般刀客用刀勢只敢去七分留有餘地,天龍山宗可讓刀勢去盡,攻守一體,十分強悍。
那天龍山宗弟子雖然怒氣沖沖,但是出招依然十分沉著。他沒有失去理智,按照自己對戰鬥的經驗作出判斷,來到敖元嘉的側身,亮出精光的長刀斜里揮出,不知他如何發力,竟然出刀如此刁鑽。並且占據著一寸長一寸強的戰鬥基本常識,隔著敖元嘉兩個身位,只留刀鋒能及的攻擊距離,半點不貼近給敖元嘉發揮一雙鐵手的機會。
他的揮刀刀勢去盡,加上前沖之力和內力真氣灌入,這般強勢之下他有自信可一刀劈開巨岩。再根據此時站位,天龍山宗的弟子可說已立於不敗之地,對方就算想拼著以攻代守和自己換一把,也已不可能。對方除了退,別無他法。
然而他這一退,天龍刀法精妙軌跡的優勢將會進一步放大,連綿不斷的刀勢讓其防不勝防。
「蒙古韃子,井底之蛙豈知中原天龍刀法之威猛無敵!老子一招就讓你敗!」天龍山宗弟子內心冷嘯!
咚的一聲巨響。
猶如少室山上撞響巨鍾,傳遍三十六峰,震耳欲聾。
沒有人想過天龍山宗弟子這一精妙的制敵先機的攻勢,會產生那麼大的碰撞之音,畢竟一方用刀,一方用鐵手,鐵手不算硬朗兵器。
但見敖元嘉抬起左手,沉肩一掌,竟然就把那能劈山破石的一刀擋下!用的不是巧勁,而是硬碰硬的直接碰撞!巨響便是由此而來!
按正常來看,天龍山宗這一擊勢大力沉,敖元嘉徒手相接就算他有這麼大的力氣擋得住,上撩的巨大力量也該把他蹭飛身子。然而事實有違常理,敖元嘉非但沒有半點移動,反倒沉下身子,而天龍山宗弟子那一刀仿佛真的劈在了一座山上,手掌虎口反震出一道大裂口,鮮血飛灑,刀更是脫手飛去。
這還沒完,眾人見敖元嘉沉身抗刀,以為運硬外功的勁力所致,誰想他這一沉肩是為了後續而為。
沉身之後,雙腳發力彈起,猛衝幾步人如大雁忽至,立足沉穩,堅如磐石。肩膀對準天龍山宗弟子的胸口撞去,看樣式像是伏虎羅漢拳的招式,形不同但意相似。
羅漢拳一系的拳法皆威力強悍,威猛至極,天龍山宗的弟子好似被官道上八馬齊驅的馬車正面撞上,胸口發出一聲凹陷的脆響橫飛出去,口鼻處噴出的鮮紅血液像落了一陣及時雨,為地上乾枯灰黃的野草增添幾分詭異的鮮艷水色。
「我都說了,一起上。」敖元嘉回過頭來,挺拔的鼻子之下,嘴角裂開一個殘酷的弧度,「中原武功,華而不實的假把戲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