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軟濕潤的觸感貼著他的唇,與那天的一觸即分完全不同,強勢而細緻地輾轉研磨著。閱讀
他覺得似有一絲電流,沿著他的脊髓神經攀爬向上,讓他的大腦更加昏沉。
雨水落在他的額前,睫毛上,順著鼻尖向下,融化在兩人貼合的唇瓣。
許珩捧著他臉頰的手指收緊,仿佛覺得兩人之間的距離還不夠近般,讓他更加貼近自己。在這急切的攻勢下,他的呼吸已經徹底凌亂,只能微仰著頭承接對方的親吻。
耳旁的噪雜的雨聲已被徹底隔絕,明明沒有過去多久,他的感官卻像延長了一個世紀。
最後許珩離開他的唇時,像帶著占有欲般,在他唇瓣上輕輕咬了一下。
這一下讓他脊背一陣酥麻,手中的力量一軟,握著的雨傘應聲落地,掉在了他的腳下。
此時程予樂的手還緊拽在許珩的領口上,水滴滑過他的臉頰,眼尾都泛著淡紅色,水汽蒙蒙,不知道是雨水的刺激,還是由於剛才的親吻。
「完美!cut!」
一聲嘹亮的呼喝將程予樂的思維拽回片場,他驚醒般地鬆開許珩,往後退了半步,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滴。
他覺得自己現在根本正視不了許珩,也沒法和現場任何人的目光對上。
許珩彎腰撿起地上的傘,罩在他頭上。
「走吧?」
許珩說話的聲音帶著點喑啞,在他耳邊響起,聽得他耳根又是一麻。
程予樂沒看他,只留給他了一個通紅的耳朵:「走。」
倆人回到室內後,一人罩上了一條浴巾,擦著頭髮上的水。
偏偏導演還要一邊欣賞片子,一邊感慨。
「效果真的太棒了,辛苦了辛苦了,兩位真是敬業呀!隋意啊,你這歌要火。」
隋意斜了他一眼:「我早知道要火,您先去歇歇吧,以後有的是機會欣賞。」
導演被強行趕走,只留下程予樂和許珩兩個人。
過於安靜的氣氛,讓人心裡發癢,尤其是在他們剛剛親吻過的情況下。程予樂用毛巾揉著頭髮,眼神偷偷地往許珩那邊飄了一下。
許珩也正側過頭,擰著自己發梢上的雨水。
許珩碰上他悄悄投過來的目光,唇角揚起,直接徑直走過來,拿過他手裡的毛巾。
「你頭髮後面還在滴水。」
他說著,視線移到程予樂腦後的頭髮上,水珠順著發梢落在他潔白的脖子上,又滾進襯衫後領中。
程予樂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用毛巾裹住了頭髮,一雙手在他頭髮上隔著布料摩挲著,那動作細緻又溫柔,像在照料一件很珍惜的寶物。
許珩居然,在幫他擦頭髮,他又不是三歲小孩,這也太不好意思了。
「我自己來吧。」
程予樂說著伸出手去抓毛巾,卻正巧抓到許珩的手,稍微有些涼,觸感細緻,指節明晰。
「老闆!」吳越急匆匆地推開門,「你要的薑湯和感冒藥買回來啦!」
話音剛落,他愣在了門口。這時他才看清裡面的景象,他的老闆在給准老闆娘擦頭髮,准老闆娘抓著老闆的手,一派溫馨的氛圍。
只是看到他之後,准老闆娘就把手放開了。
看著老闆眼裡忽而升起的冷氣,吳越覺得,他死定了。
「啊……忽然想起來還有點東西忘了。」
吳越一邊說,一邊努力縮小著自己的存在感往後退。
「進來吧。」許珩放下手中的毛巾,儘量維持著平穩的語氣對他說。
吳越趕緊提著手裡的東西走過去,許珩拿過來,遞給程予樂。
「回去喝點薑湯,把感冒藥吃了,千萬別感冒。」
吳越聽著老闆與剛才截然不同的,溫柔細心的語氣,感覺像是見了鬼,果然,愛情可以改變一個人。
回家之後,程予樂洗了個熱水澡,然後把許珩給他買的薑湯熱了熱,就著感冒藥喝了。
辛辣的薑湯灌進去,熱度順著腸胃蔓延起來,燒得胸腔里仿佛都在發燙,他忽然想起,今天還是沒跟對方說表白的事情。
程予樂拿出手機,看著列表里許珩的名字,又想到對方淋了一天雨,現在可能已經休息了,而且還是當面說好,明天吧。
怎麼說呢?
「其實我也喜歡你很長時間了。」——太肉麻了吧。
「許珩,你願意跟我在一起嗎?」——有點說不出口。
「還是先把你白月光的事情說明白為好。」——太咄咄逼人了,雖然他確實很在意。
他低頭笑了笑,覺得自己這個糾結勁兒,就算是中學生談戀愛也會嘲笑他。
最後他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著了,只祈禱明天他們兩個都千萬別感冒,還要排練第四期上台演出的話劇。
然而天不遂人願,第二天起床的時候,程予樂感覺頭痛欲裂,說了句話,嗓子也啞得厲害。
到了現場,許珩情況比他好一點,但紅著的鼻尖,說話時帶著的沙啞,也明顯是感冒了。
兩個人對視上,無奈地笑了笑。
「程前輩,早上好!」
唐燃在一邊頂著棕色捲毛,規規矩矩地打招呼:「您也感冒了嗎?」
程予樂差點笑出來:「別喊您,我受不起,是感冒了,昨天降溫。」
唐燃點了點頭:「真的好巧,許前輩也感冒。」
「……嗯,」程予樂頓了頓,「昨天真的挺冷的。」
旁邊的孟薇薇趕緊對唐燃使眼色,徐澤雖然沒她了解內情,也猜得七七八八,跟著對他拋眼神。
然而唐燃完全屏蔽掉了。
過了幾分鐘,唐燃照例自拍了一張,發微博。
【@Eternal-唐燃:正在排練《戲劇之王2》第四期的話劇,非常感謝程予樂前輩能帶我!今天到現場,發現程前輩感冒了,許珩前輩也感冒了,但是他們都非常敬業地堅持排練,我有很多要學習的地方,加油加油![圖片]】
下面評論:
【燃燃!也不用太加油的,不要太累了!】
【哈哈哈上面的姐妹,你也是假粉嗎?你也控評控累了嗎?】
【你們怎麼回事?他有做演員的夢想,支持他不好嗎?另外感謝大佬@程予樂622】
【感謝感謝,等燃燃這期淘汰了,我們的票都貢獻給大佬@程予樂622】
【燃燃,求拍一張程予樂的照片啊啊啊!】
同時許你安樂cp粉們也嗅到了一絲不一樣的氣息。
【你們看到唐燃發的圍脖了麼?影帝感冒了,樂樂也感冒了,這還能是巧合嗎?】
【一定是傳染的!啊啊啊啊他們昨天幹了什麼?】
【天哪他們也收斂一點吧!我都臉紅了,我又瘟了啊啊啊啊】
這邊排練室內,幾個人圍著桌子討論劇情。
「咱們組的這個主題,真相大白,感覺不太好搞。」徐澤抓了抓頭髮道。
孟薇薇附和:「是哦,像失而復得這主題,聽起來就能聯想到劇情,同學聚會能有什麼驚人的真相啊?」
程予樂吸了一下鼻子,說話里也帶著濃重的鼻音,聽起來慘兮兮的:「你們上學的時候,學校里有沒有那種比較驚人的傳說?」
「嘖,你這讓我想起來,我們高中有一棟樓鬧鬼的傳聞。」徐澤搓了搓手臂。
「我們學校也有,」孟薇薇壓低了聲音,「那會兒有個同學跳樓,後來他們班幾個同學陸陸續續退學了,說是好像總能看見什麼東西。」
室內的溫度似乎驟然降低了。
「別說了,好嚇人。」徐澤抗議道。
孟薇薇一瞥他:「不是你先提的嘛,我還沒講到最恐怖的地方呢。」
「如果這些事不是靈異,而是人為,算不算真相。」一直沉默著坐在旁邊的許珩開口。
「哎,這個好。」程予樂贊同道,「夠有故事性,不過這麼做為什麼?為了報復?出於什麼原因?」
「校園暴力。」
唐燃一直坐在最邊上沒說話,這會兒一句話,讓所有人都向他看過來。
他頓時緊張到坐直了身:「我就是說說而已。」
程予樂對他的提議很感興趣:「你怎麼想到的?」
「因……因為我之前經歷過,」唐燃望了一圈桌旁的四個人,本就瘦削的肩膀又塌下去一點,「那個時候我學習差,也不愛跟他們打球打遊戲,只喜歡一個人學唱歌跳舞。他們……就說我變態,說我娘炮,扔我的書,逼我穿裙子,還揍我。」
他越說聲音越小,程予樂聽得皺起了眉心,像唐燃這種又秀氣又懦弱的男孩,青春期的時候的確容易被欺負,可以看出,這段經歷導致他現在雖然做了偶像,還是很沒自信。
他伸出手在唐燃肩膀上拍了拍。
唐燃像受到鼓勵一般,聲音都大了些:「我那時候就祈禱,世界上要真有超人之類的,能不能把這些人從我的世界裡帶走。如果是靈異現象……也一樣的吧。」
程予樂邊聽邊點頭:「如果一個人長期收到欺凌,又沒有還手能力,他會不會另闢蹊徑,通過製造一些靈異現象,讓那些人遠離自己。」
「那他為什麼還要參加同學會,」許珩轉向唐燃,「你會去同學會嗎?」
他表情嚴肅的時候,眼神凌厲,仿佛自帶著壓迫感,唐燃下意識地縮了下脖子:「堅決不會。」
程予樂撐著下巴想了片刻,篤定道:「復仇,如果當年某一個霸凌的帶頭者,讓他受到了嚴重的傷害,在這些年他的仇恨逐漸積累,折磨著他的神志,當他終於有了能力讓那個人付出代價的時候,他會反過來想讓對方嘗嘗同樣的滋味。」
他把情緒完全代入到虛構的角色里,眼神中也泛出了偏執而陰沉的神色,看得其他三個人後背一涼。
許珩倒是習慣他入戲很快的狀況,嘴角輕輕一勾:「可以,那麼還需要設計一個讓他恨之入骨的契機。」
程予樂眨了眨眼睛思考著,生病後他的臉色顯得更加蒼白,垂下眼睛的時候,睫毛投下了一小片陰影,襯得人多了幾分脆弱。
許珩直接伸手,用手背探了一下他的額頭。
程予樂觸電了般地猛然抬起眼睛:「我沒事,沒有發燒。」
許珩這才接著說:「如果再設計一個角色,可以是他的朋友,這個角色因為欺凌事件自殺或採取其他極端手段,這樣的話主角的痛恨就有跡可循。」
「有道理。那現在主要衝突,衝突的雙方,動機都有了……」程予樂看著他的眼睛說。
坐在一邊的三個人靜靜地聽著他們說話,都默契地沒有插嘴。
他們總覺得這兩個人之間的氣場,讓人完全加不進去。
分析完,程予樂轉過頭來問他們:「你們覺得呢?有沒有什麼想法?」
三個人一起齊齊整整地搖頭。
然後就是設計台詞,寫後半段的劇本,這比直接給他們劇本來演困難多了。
工作一直持續到暮色低垂,華燈初上,程予樂坐在桌前,一隻手撐著下巴,一隻手拿著筆在本子上寫寫畫畫,安靜得像一幅剪影。
晚上的天氣也漸漸涼了,他穿著襯衣的後背看起來尤其單薄。
許珩喊來助理,輕聲讓他把車裡自己的圍巾拿過來。
程予樂正專注地寫著,忽然感覺肩上一沉,發現許珩把一條長圍巾搭在了他身上,羊絨圍巾很寬,裹上後立即感到一陣暖意襲來。
「謝了。」程予樂對他明朗地一笑。
「感冒了還不穿外套。」許珩扯著唇角,看似抱怨,眼神卻軟得不行。
對面的徐澤和孟薇薇對視了一眼,眼睛中都是「磕到了」的粉紅神色。
徐澤:「我不該在這裡。」
孟薇薇:「我應該在車底。」
唐燃:「你們為什麼忽然唱歌?發生了什麼?」
過了一會兒,唐燃寫完自己的台詞部分,交給對面的程予樂匯總修改,程予樂接過本子的時候,他遲疑地開口問:「前輩,我能拍一張你的照片發微博麼?我有好多粉絲說想看你。」
程予樂從紙面上抬頭看著他:「可以啊。」
徐澤和孟薇薇都察覺到,許影帝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唐燃似乎也感覺到了冷氣襲來,一個哆嗦:「不,不行就算了吧。」
「怎麼拍?坐著還是站著?」程予樂看出他尷尬,笑道。
「就……繼續寫東西吧。」
「行。」
程予樂繼續自然地寫,唐燃按下拍照鍵的時候,好像覺得許珩的手臂往他那邊輕微地移了一點。
他也沒察覺出什麼,拍完把手機推到對面讓程予樂看:「前輩你看行嗎?要修圖麼?」
程予樂隨便掃了一下:「不用,直接發。」
倒是許珩的視線在上面重重地落了一秒,又滿意地移開。
唐燃開開心心發了微博。
【@Eternal-唐燃:有人要的照片。[圖片]】
畫面上程予樂整個人裹在羊絨圍巾里,檯燈的暖色光線映著他垂下的睫毛,越過挺立的鼻樑,在他白皙的側臉上投下一片淺淡的光影,整個人看起來閒適又淡然。
評論嚎叫著:
【啊啊啊啊神仙哥哥!!我燃好樣的!】
【這個側顏帥到我流淚,愛了愛了!】
【等等,帥哥的圍巾看起來怎麼這麼眼熟??】
一個人發現了以後,就有無數人發現。
【這個圍巾……好像是許珩的。】
【是的!我有他圍這個圍巾的機場照!(圖片)】
【不能是同款嘛?】
【這條是定製款,是他家新年的時候,只送了幾個品牌形象大使的,邊緣應該有繡名字哦。】
顯微鏡女孩立即找到圈出來,圍巾搭在程予樂肩膀上的一角上,用淺棕色的線細細地繡著「XuHeng」。
【天哪還真的是,你們知道許珩多討厭別人碰他東西嗎?剛出道不還因為綜藝里別人拿他帽子去戴,然後黑臉被罵過。】
【kdlkdl,他對師兄就是雙標啊,你們還沒發現。】
【你們在磕什麼?只顧看臉嗎?縫裡找糖都看不到明晃晃的糖?看左下角啊!】
大家這才發現照片左下角,有一隻手出了鏡,準確地說只照到了半邊,手指修長,腕上的表露出來了一個邊緣。
藍寶石的表鏡,撒著金色星塵的錶盤,就是許珩那隻百達翡麗星空月相。
【啊啊啊他們在一起,這手的距離太近了吧!】
【唐燃你就不能把手機橫過來拍麼?我想看左邊啊啊啊!】
【所以師兄身上的圍巾,是師弟親自披上的吧?】
在許你安樂女孩磕瘋了的時候,事實告訴她們,不,你們還可以更瘋。
許珩親自登上微博,轉發了唐燃的那一條。
【@許珩:轉發微博
[@Eternal-唐燃:有人要的照片。(圖片)]】
雖然許影帝高冷地一個字也沒配,但分明在說:
謝謝。
哦?有人要的照片,不好意思,那個人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