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常月抬眼看他,笑的淡然,「世子與公主所言定然是要緊事,我無需過問此事。」
並非是不在意,也並非是好奇。
只是無需過問!
這話聽在韓朔耳中,更覺得難受。
更覺得她像是不在乎他。
但二人之間素來如此,他早就應該習慣了的。
韓朔看著她慢條斯理的研墨、寫字。
所寫全是鎮北王壽辰一事需得留意的事情。
要請何人前來,壽宴又要準備什麼,這些她統統都寫了下來。
似乎只有真正心靜之人才能做到她這種地步。
「今日那位六公主前來找我,實則是聽聞此次大雍派來的使節是以為皇子。那皇子前來應當不只是為了看看我朝國力和兵力,大抵也是為了和親一事。」
「六公主怕自己被送去和親,所以才會特意來跟我說,求我幫幫她。」
「但此事我也無能為力!」
畢竟和親一事由不得他做主,自然是要聖上拿主意。
到時候派誰去和親,以如今局勢,誰也說不準。
但杜常月卻緩緩抬眼看他。
「和親?此事當真?」
韓朔沉思一剎,「此事只是猜測,眼下尚且不知是真是假。但不出所料的話,應當是要和親,可和親也需得是我朝國力和兵力足夠強盛。」
「否則莫說和親了,只會是兵戎相見!
杜常月至此才恍然明白過來。
看來此事還真是麻煩了。
打仗是最壞的結果,可若是和親,也不知哪位公主會遭殃。
「如今皇室之中攏共還有五位公主不曾成親,眼下還真說不準會派誰去和親。不過嫁去大雍的公主,日子可想而知。」
杜常月也不免覺得心中酸澀。
只是二人誰也不曾留意到,門口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熟悉身影。
「大哥,大嫂。」
韓江臨突然出聲。
韓朔和杜常月一同看過去。
見是韓江臨來了,二人神色各異。
這人走路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二弟有何事?」杜常月率先開口詢問。
韓江臨提腳走上前,「倒也不是什麼要緊事,只是父王生辰快到了,想來問問壽宴一事,不知可有需要幫忙的。若是有,有勞大嫂派人去告訴若星,她如今閒著也是閒著,不如為此事出點力。」
讓杜若星出力……
就算杜若星答應,他們也不會答應的。
杜常月可不敢讓此人插手壽宴一事。
萬一這人在壽宴中動點手腳,好好的一場壽宴就全完了。
但面上杜常月還是答應:「若是有需要妹妹幫忙的地方,我自然會跟她說的。」
看著韓江臨頭上的絹帛,杜常月也客氣道:「二弟頭上的傷怎麼樣了?」
「好多了。」
韓江臨低頭頷首:「有勞大嫂掛心。」
站在一旁的韓朔頓時皺起眉。
腦中全然是夢境中的一幕。
大抵是因為夢境中韓江臨去了杜常月,此刻見這二人待在一起也覺心中難受。
像是格外酸澀。
但好在韓江臨很快就言道:「除了此事倒也並無別的事了,就不攪擾大哥大嫂了。」
言畢衝著二人拱手一揖。
「先行告退。」
等他離開,屋內突然靜了下來。
杜常月和韓朔盯著門口,都默契的沒說話。
只是淡然的盯著。
過了片刻,杜常月才說起了林媛的事情。
但此人又不願意說究竟是何事,杜常月和韓朔都默契的認為此事還是不能聽此人的。
除非她願意說出實情。
但出乎意料的是三天後,林媛就主動找上門了。
彼時杜常月正好在府中。
聽荷葉稟報說林媛來了,杜常月便吩咐她將人帶來。
不多時,林媛就被帶來了小院的廳堂。
「媛娘今日怎麼來了?有事?」
林媛的身上還是穿著男兒裝,進門後不曾坐下,只是站在杜常月的面前。
聽她這般問,林媛站在原地想了片刻,轉而突然跪下。
「媛娘跪下做什麼?快起來!」
杜常月趕忙起身前去扶她。
可卻聽林媛說:「實不相瞞,我此次入京是為了能北方大旱一事,也是要為林家報仇。」
聞言杜常月頓時愣在原地。
「北方大旱?此事怎麼……」
「不曾聽聞過,是嗎?」
林媛接上她的話,眼圈忍不住泛紅,「北方大旱,京城上上下下知道的人少。但那些知道此事的人,也都是在極力隱瞞此事。聖上也不知此事,可這件事若是再不說,北方就要出大事了。」
「至少如今已有近半的百姓吃不上糧食了。」
「實不相瞞,我林家是知道了些事情,才被那狗官給害死的。」
「林家滿門,只剩下我一人還活著!」
說這話時嗓音都忍不住的顫抖。
站在她對面的杜常月一時間竟然也忘記去扶她。
只是驚訝的站在原地。
沒想到竟然會是這種情況。
「實不相瞞,我入京後也曾被京城中知道此事的貪官派人刺殺過,但我都躲過一劫。若非是那些人想要取我性命,我也不至於女扮男裝,甚至將自己臉都抹髒了。」
林媛垂在兩側的手攥著衣擺,低頭時,淚花從眼中掉落在地上。
「眼下這件事我只相信鎮北王能救北方百姓,除了他,我誰也不敢相信,也只有他來了,我才能將林家知道的那些事情說出來。」
當年鎮北王就是去北方和大雍打仗,保住了北方安寧。
當時他甚至還沒少把軍中糧食分給百姓吃。
時至今日,北方百姓都覺得鎮北王才是唯一值得相信的。
只是入京這麼長時間,她實在是不知如何才能見到鎮北王,又恰逢鎮北王府滿門入獄。
直到後來王府冤情洗刷乾淨,她才又想法子要來王府。
但其中幾次卻又差點被那些人派來的高手害死!
只是沒想到後來陰差陽錯的竟然上了杜常月的馬車。
若非如此,不知何時才能來到王府。
甚至是名正言順的來了!
「此事我定會儘早派人去跟父王說的,只是眼下不知他在何處,倒是不知何時才能將他找來。」
杜常月也清楚這件事有多嚴重,自然是不敢耽擱。
但鎮北王離開京城後要去何處,無人知道。
她也僅僅是能盡力找人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