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場雨,氣溫明顯開始走出了炎熱，奔著涼爽又近了兩步。
十月一和野營也在所有人盼望下到來。
野營那天，姚月起了個大早。姚父姚母送她到學校，下車之前,幫她提了一下提前收拾好的大包,兩人嚇得不輕快：「閨女,你這裝的是炸.彈嗎？什麼玩意這麼沉？？？」
姚月眨巴兩下眼睛：「......我沒裝什麼太沉的呀。」除了水果罐頭。
都到校門口了,她怕姚父打開她的包拿走她的零食們,一把就奪過炸.彈包,跟兩人擺了擺手：「爸媽我走啦！我手機一直開機，會聯繫你們噠！」
「行行行,注意安全,跟緊你們老師啊！」
「知道——！」
姚月算著時間,來早了半小時,人卻已經不少了。
校門口停了很多車，有送孩子的私家車,也有學校安排的大巴。來附中上學的孩子有好一部分都是家裡有點東西的，私家車這麼一排,各個名貴的牌子都有,跟個車展長龍一樣。
姚月繞來繞去，正準備找七班的大部隊。
在經過一輛線條流暢的黑轎車時,一抬眼,不經意看到了個......熟人。
聞人一正靠在一輛車上，側背對著他，僅僅對著她露出來四分之一的小半張臉，他面前站著個女生，妝容精緻,笑靨明媚。
兩人不知道在說什麼，女生一直在笑，過程中伸手作勢要去打他，被輕飄飄地格開了。
姚月一愣。
她就看了幾秒鐘，然後立即收回了視線，重新踏上找大巴的路途。
然而，找七班大巴的同時，被剛剛那一幕激出來很多片段。
姚月突然想到，聞人一這人好像女生緣一直都挺好。
之前體育課的時候，聞人一節節都去打籃球。姚月跟著原彎彎轉圈圈的時候，偶爾看到他也是會被女生送水的那種人。
而且對於送的水，這人接也接得毫無心理壓力，大大咧咧地道個謝就開始喝。
平時交作業的時候他習慣拖拉，四班一大半的課代表都是女的，他笑著說兩句什麼，基本都能給他寬限，或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上報老師。
……
仔細想想，真的，聞人一......好像還挺招女生喜歡的。
姚月有些納悶，是因為性格原因？
可是...應該不能吧，他那麼二......
隨後，腦子裡又浮現出他那張臉。
聞人一的臉跟性格不太符合，長得很乾淨，笑起來的時候有虎牙。說實話，雖然姚月覺得他煩，但這人不說話的時候還像模像樣的一根草。
所以......可能大部分是，外貌原因吧？
「——誒？姚月來了？」
熟悉的聲音拽回她的思緒。
姚月定了定神，看到了前方不遠處熟悉的地中海和啤酒肚，以及帶著慈祥如佛祖一樣笑容的馬東立。
她快步走過去，笑著打招呼，「馬導早上好！」
一直到看著馬東立在花名冊上給自己的名字後面打了個對勾，這才上了大巴。
原彎彎家在野營的山附近不遠，所以直接在終點跟他們會合。姚月背著書包上車，挑了個中間靠後的位置。
她坐在靠過道的地方，書包放在靠窗的位子，用來給舒甜占座。
同學們陸陸續續地上車，她刷著班級群，頭上倏地一沉。
她僵住，而後緩慢地抬頭。
果然......是他。
聞人一正站在她面前，他身後走過來江大佬，貌似是坐在了她後面。
「哎呀，小蘑菇，給我占座呢？」嬉皮笑臉沒臉沒皮的聲音響在頭頂：「我已經來了，你趕快往裡坐。」
「.........」
姚月真的不知道他說這些話的時候，是哪兒來的臉。
她邊說話，邊同時抬手去拽他的手：「聞人一！你把手給我拿走！」
「行行行。」他滿口答應下來，但依然放在那揉了兩下才拿下來。
姚月拼命告訴自己不生氣，卻又聽他說：「你不往裡坐？」他自問自答：「那我坐裡面，一樣的。」
話音剛落，抬腿就要往裡面擠。
「你做夢呢！」姚月嚇了一跳，一下子把腿伸直，擋住不讓他進。
她胳膊也抬起來撐著前座，徹徹底底堵死了聞人一想進來的路，「這我給舒甜占的，你自己找位置去呀！」
「......」
她一直盯著聞人一的臉。
說完這兩句話，姚月明顯感到他整個人的氣勢都頹了。
——更具體地說，就像是有一雙無形的耳朵，在此時此刻，耷拉下來了。
聞人一：「奧。」
然後他居然也沒再糾纏，邁了一步走到了她後排。
「譯哥你讓讓，我要進去。」
「......」
然後隔了一會兒，姚月聽到了某人坐下的聲音，以及一聲重重的「哼」。
聞人一剛才完全沒想到她給舒甜占座的這個可能性，可能是看到她腦子就短路了，到現在才反應過來。
也是啊，她占的座位肯定是給她好姐妹的，怎麼可能給他呢。
坐穩沒多久，無形之中挑起一波戰鬥的舒甜同志姍姍來遲，聞人一跟她打了招呼，然後看著小蘑菇頭開開心心地讓她坐進去。
他心情有點兒複雜。
越想越不得勁兒。
不行，路上兩個小時。
不能就這麼浪費。
「譯哥，」聞人一胳膊肘拐了一下身邊沉默寡言滿臉寫著「莫挨老子」的江大佬，「
大佬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你這種時候應該幹嘛？」
「......」
「這路上兩個多小時，」聞人一壓低聲音，「你不趁機坐到舒甜旁邊？」
「......」
江譯依然沒說話，但是他的表情，明顯有了點兒變化。
聞人一再接再厲：「倆小時呢！開著開著車可能就困了，困了就睡覺，睡覺麼......就可以靠在一起——」
「......」
三分鐘後。
看著身邊一臉激動的小蘑菇——雖然這份激動跟他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但他還是一本滿足。
聞人一覺得他憑藉著自己的聰明才智把蘑菇拐到手這事兒真是太對了。
現在前面坐著一對兒，後面坐著一對兒，這樣多好，剛才那叫什麼玩意啊。
還沒等他接著往下幻想，身邊跟他在夢裡「一對兒」的人發話了：「那個，你別跟我說話啊，我一會兒要聽歌了，你要是說個沒完我就去找別的同學換座。」
「......」
天堂到地獄，就是一句話的事兒。
聞人一吞下一肚子的話，點了點頭。
他餘光一直注意著她的動作。小姑娘手伸到書包裡面掏了半天，每個拉鏈都拉了一遍，依然兩手空空。
她要聽歌。
看樣子......她沒耳機。
聞人一頓時無比慶幸今天出門前順手拿了這玩意兒。
他笑著靠過去問：「小蘑菇，找耳機呢？」
「......」姚月沒理他，又不死心地挨個摸了一遍：「奇怪啊我明明帶了......」
「我帶了，聽我的吧。」
「......」
這倆小時，不聽歌該多無聊。
姚月想，其實他們剛剛那也不算是什麼事兒啊，現在借他的耳機有什麼的。
這也是特殊情況，她告訴自己，該和好就和好吧。
聞人一看著她又把打開的書包拉鏈給拉回去，然後抬頭對著他，伸出了白白小小的手掌，一臉「我就恰好忘帶了勉強用你的吧」的樣子，聲音嫩嫩的，語調正經：「那好吧。」
「......」
聞人一憋著笑，從衛衣口袋掏出耳機，放到她手心。
他的指尖接觸到她柔軟的掌心，很嫩的觸感。他像是觸電一樣，又立刻縮了回來。
縮回來零點零一秒就後悔了。
媽的，應該再摸一會兒的。
聞人一的耳機打了一個結，姚月解開之後，本來想要插到自己手機里，手一頓。
「聞人一......」
「嗯？」
「你這個插頭......」姚月抿了抿唇：「我用不了。」
「......」
他的頭是方形，而她手機的孔是圓的。
姚月嘆氣，把耳機還給他，他卻沒接。
「沒事啊，」他毫不在意地說：「那就用我手機聽唄。」
姚月沒反應過來：「啊？」
「我說用我手機，耳機一人一邊，聽我的歌。」
「......」
隨後，她看著他修長的手指很快地插好耳機，在自己手機觸屏上點了點，又調了音量，遞給她一遍的耳機，「拿著。」
可能是他的語氣太過自然，姚月並沒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兒。
她「哦」了一聲，也自然而然地戴上了。
音樂聲入耳。
沒什麼奇怪的吧……同學之間互幫互助，用一個耳機而已，這都二十一世紀了，沒什麼的。
嗯。
車子平穩上路了。
馬東立簡短地說了兩句話，聞人一的歌單列表隨機播放著那些他收藏的歌，聽著聽著，突然皺眉。
…...好像太勁爆了。
她那種軟乎乎的小姑娘，肯定不喜歡。
聞人一切換到百度界面，想了想，搜——「日系女聲甜美歌曲」。印象中，日本有不少很甜的少女音歌手，就跟她的嗓子一樣。
正等著界面加載的時候，聞人一衛衣帽子的那條繩，突然被拽了一下。
他愣住。
除了姚月，似乎沒別人能從這個角度拽了。聞人一回過頭，看到姚月伸手指了指他的耳機，示意他摘下來，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
他摘下來。
她每次一高興了，大眼睛會變得很亮，聞人一記得之前有一次她在體育課上特別渴，他手裡有兩瓶水，他把屬於江譯那瓶給了姚月，隨口說是自己買多了。
那次，他第一次知道「眼前一亮」這個詞，還真有人做得到。
現在的她跟那天差不多，聲音也透著興奮：「喂，聞人一，商量個事兒唄。」
「......嗯？」
「你現在在播的這個歌單，能不能微信發給我呀，」她笑了一下：「好多我沒聽過的誒，我想回去聽。」
聞人一又是一愣，半晌才問：「你喜歡？」
「對啊，我列表里也是這類的，但是你這幾首我都還沒聽過誒。」姚月點頭：「沒想到你人這麼......」她頓了頓，才找到合適的詞：「這麼中二，聽歌品位還不錯嘛。」
「......」
要是換了平時，聞人一大概會追問她「你仔細說說老子哪裡中二了你給老子說清楚」。
但他現在，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就好像是他喜歡的那些遊戲，本來以為這小女生絕對不會喜歡的，但她卻在某天突然跳出來，告訴他說「餵我其實是王者呀」。
那種自己喜歡的東西，被她認可的感覺，很奇妙。
聞人一憋了半天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吐出一句：「......我也沒想到你喜歡這類的。」這麼熱血，這麼勁爆，這麼......不符合她的形象。
「啊？」小姑娘聞言，突然轉過頭來，對他展顏一笑：「我喜歡的呀。」
她的尾音很軟，臉上的笑沒有絲毫掩飾，大眼睛彎彎的，眼瞳瑩亮，轉過頭的角度剛好能被清晨的陽光照到。
笑得特別好看。
他跟她對視的一瞬間，驀地愣住。
而後，感覺到自己臉部連著耳處的皮膚，在一寸一寸地發熱。
聞人一唰地移開視線，眼睛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景色，嘴裡隨意「嗯」了聲。
心率，非常他媽的不齊。
-
這趟野營，姚月突然覺得她好像更習慣了聞人一一點。
剛下了大巴開始爬山的時候，她跟舒甜累得半死不活，江譯給舒甜拎包，聞人一也有樣學樣兒，把她拽到一邊，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小蘑菇，叫哥哥，我給你拎。」
姚月真是累吐了，當即乾乾脆脆地，毫不猶豫叫了聲「哥哥」。
聞人一反而收斂了原本的得意，欲言又止，形似便秘。
而後他沉默著接過她的包，姚月一身輕鬆地跟姐妹們會合，聽了一路他在身後的嚎叫。
後來晚上篝火晚會，姚月跟原彎彎千方百計給舒甜占座，撮合她跟江譯坐在一起，也沒注意聞人一擠到了她的身邊。
班長宋林講鬼故事的時候，她聽得津津有味，冷不丁被身邊的人一把摟住。
姚月一驚，隨後故事也沒聽了，忙著掙扎，跟那二逼鬥智鬥勇，但......力量不足，慘敗。
一片黑暗中，誰也看不太清誰。
她最後放棄了掙扎，就一臉生無可戀地坐在那兒聽著宋林講鬼故事，耳邊......
有一個二貨在她肩頭嚶嚶嚶。
還有打王者榮耀的時候，看到她的段位，聞人一顯得特別震驚，指著她的帳號脫口而出：「王者蘑菇？你不是代打的吧？」
然後他就被她摁著頭揍了一頓。
令她沒想到的是，在遊戲裡，他們的配合倒是格外和諧如虎添翼，聞人一當著江譯這榮耀王者的面對她讚不絕口，贊到最後她都不好意思了。
……
回程的路上，兩人又是共用一副耳機。
回憶著這一天半的事兒，姚月唏噓不已，人和人的關係還真是莫測，她總覺得煩的二貨，現在看著也沒......那麼煩了。
長得不錯，品味不錯，遊戲也會打。
除了嘴太賤手太欠，他這人當個朋友，還蠻好的嘛。
聽著他的耳機，聽著他的歌。
姚月想了想，第二次伸手拉了一下他的衛衣抽繩。
聞人一轉過頭摘耳機，眉眼彎起來：「叫我幹嘛？」
姚月對他勾了勾手指：「你借我耳機，作為報答，我決定......」
「決定什麼？」
「我告訴你個新秘密吧。」
「......？」
聞人一心道這秘密居然還分新舊的，但還是異常高興歡欣雀躍著把耳朵湊到了她那邊，催促道：「來吧來吧，哥等著呢。」
「我告訴你哦，」小姑娘還壓低了聲音，像模像樣的在告訴他「秘密」，一本正經的語調：「舒甜喜歡愛學習的男生。」
聞人一：「............」
-
十月一假期過後，值得期待的就是校運動會和文藝晚會。
姚月最近頭疼不已。
自從野營回來之後，聞人一沒怎麼再找她追問套話套得如何，但他總是在她面前晃悠，晃悠的頻率高到令人髮指，兩人每天日常就是他撩扯她——等她生氣——她蹦起來揍他。
揍都揍累了。
原彎彎和舒甜還說，她身為一個小可愛，不能這麼暴力。
她也不想的嘛......實在是他.....
太！煩！了！啊！
整天摸她的頭！
要不是她本來就天天洗，估計摸都摸出油了！二貨！
這樣的日子沒煩多久，就迎來了十月十一號。
——值得載入史冊的一天。
有什麼比自己粉的cp在一起了還能讓人開心的事呢！
並且以後還能超級近距離地看著cp發糖！
身為女方的閨蜜兼情感諮詢師，還能時刻掌握第一線動態！
有比這個更開心的事嗎！
姚月的答案是——沒有！！！
就在這天，舒甜跟江譯終於好上了——呸，戀愛了。
舒甜電話告訴她這個消息的那天晚上，姚月都覺得是自己最近腦補太多，發帖太多，在夢裡接到的電話。
她當時嚎了一聲，把爸媽都嚇了一大跳，還以為她屋裡進了賊。
嚎完、激動完，姚月不可避免的想起一個人。
——那是一隻她拼命想要說服加入一天教，卻總是不為所動的倔猴子。
姚月給聞人一發了這個消息之後，對方卻並沒有多麼激動，隨便回了幾句就沒信兒了。
姚月本來沒在意的，後來仔細想想，比起野營回來之後、運動會開始之前那段時間，最近他的粘人程度大大下降。
很多時候，看著她也不嘴賤了。
總是欲言又止，形似便秘。
嗯......
二貨突然消沉的原因......估計正常人也理解不了吧。
姚月覺得就算他們快要發展成了朋友關係——雖然是帶著唇槍舌劍的那種，但她也不能直接上去就說——
「你最近為啥心情不好呀」「你怎麼回事啊以前一天摸我頭十八次今天就摸兩次少打你那麼多下我都不習慣了呢」......
不太合適不太合適，這就逾矩了！！！
於是姚月就一邊為cp歡呼著，一邊分出一點點心思來觀察著某二貨，然後再一邊好奇又納悶著。
臨近十月底的時候要測八百米。
姚月人小腿短，但是倒騰得十分快，短跑最擅長，但是八百這種長度的長跑隨隨便便也能跑個三分鐘以內。
今天周三，下午最後一節是體育，上完這節，回教室還有一節自習。
姚月跑完800還沒覺得怎麼樣，回到教室，突然生出一種極其強烈的——
想吃冰激凌的欲望。
馬東立今天有事，課都調了，一天沒出現過，估計今晚也不會出現。
自習課......晚點兒回來應該也沒事吧。
她到了教室之後，拿上錢就去了校超市，卻沒想在人海中奮力擠的時候，頭頂一沉——
「小蘑菇？」
「......」
姚月抬頭，看到了熟悉的臉，聞人一也在超市里，他的位置比她靠里。
他走動了兩步，到了她面前，挑眉笑一下：「誒，你不好好的上自習，來超市幹嘛？」
姚月眨巴兩下眼睛：「我買冰激凌。」
聞人一一愣：「冰激凌？」
「嗯，」姚月點頭：「想吃了。」可真是太想吃了。
聞人一還是覺得匪夷所思：「......就因為這個，自習都不上了？」
「......」
姚月被他說得不太舒服。
什麼叫就因為這個！我想吃三個字比什麼都重要！
她一邊努力朝著冰櫃擠，一邊瞪他：「我沒不上自習！我吃完就回去了！」
雖然是秋天，但超市這種人口密度極大的地方還是免不了地有一些汗味，姚月正捏著鼻子準備硬沖，後領子一緊，突然被一股大力往後拽。
她眼睜睜看著被人群包圍的冰櫃越來越遠，撲騰了兩下：「聞人一你幹嘛！餵——我的冰激凌——」
聞人一把她拽到門口才停下，姚月正準備回頭找他算帳，他卻氣定神閒地站著，心情很好地來了一句：「你吃什麼牌子的？」
「......呃？」這轉折太大，姚月一時反應不過來。
「你這麼點兒，擠什麼超市啊，人都擠沒了。」他身上穿著短袖，搭著校服，用的是熟悉的、吊兒郎當地語調：「你吃什麼，我給你買。」
姚月看著他，下意識對答：「可愛多。」
「......」
「巧克力味兒的。」
「.........」
話音落下，她覺得聞人一似乎是在憋笑。
他勾了勾唇，「行，跟你還挺搭。」隨後把肩上的校服轉而搭在了她的肩上，「幫我拿會兒。」轉身進了超市。
姚月覺得腦袋懵懵的。
怎麼就發展到這一步了呢......
超市里人多，也沒覺得等了幾分鐘，聞人一拿著她從剛才到現在幻想了無數次的可愛多出現了。
「你要在這吃？」他問。
「不然呢？」
「這人太多了，」他歪了歪頭，「去超市後邊吃，有一塊空地。」
「.......」
由不得姚月不答應。
......畢竟可愛多在他的手裡！
超市後面姚月從來沒來過，說是空地，其實......
是一片小樹林。
這邊人果然少了很多。
聞人一把甜筒遞給她，姚月接過來，兩人突然沉默下來，只剩下她撕包裝紙的聲音。
聞人一也不嫌髒，隨便靠在了棵樹的樹幹上，目光深沉......不深沉她也不知道，她也來不及觀察了。
姚月如願以償，吃的嘴裡滿滿的都是濃郁的巧克力味兒。
這味道真是絕美。
「喂，吃到上嘴唇了，」面前靠在樹上沉思的人突然說，「你舔一下。」
「嗯？」姚月抬頭，試探著伸出舌頭卷了一下上唇珠，跟他對視：「這裡嗎？」
「......」
聞人一的表情......貌似變得更深沉了。
他「嗯」了一聲之後，又清了清嗓子，再次沒了動靜。
姚月忘帶紙巾，也吃得很小心，儘量不碰到嘴唇。
附中可真是神奇，隨處可見這麼多出其不意的小樹林。看來校長大大肯定是對小樹林情有獨鍾，姚月天馬行空地想。
隨後，她又想到......聞人一這幅深沉的樣子，好像是從江譯舒甜在一起之後開始的。
她那裝滿狗血的腦子突然一動。
——雖然「神秘兄弟」已經破了案，但是誰規定了不能再演「我為了好兄弟的幸福放棄了我喜歡的人不惜為他打探情報」這齣戲呢。
姚月也就隨便一想，正好現在安靜得有點兒令她渾身不自在，她就率先挑起了話題：「我問你個事唄。」
聞人一靠在樹上，微微動了一下，「什麼？」
「我也是瞎猜的，隨口問問。」聞人一點頭，看到小姑娘舔了舔嘴唇，眼睛閃亮亮，蘑菇頭依舊那麼圓潤，下巴確是尖尖的。
一如既往的可愛。
他就看著他小可愛開口道：：「喂，你偷偷告訴我，你是不是喜歡舒甜呀？」
「？？？」
......也是他媽一如既往的語出驚人。
他？
他喜歡舒甜？？
那他還有命能活到今天？？？
聞人一實在嚇得不輕：「你怎麼這麼想？」
——因為你個二貨最近很像是失戀了的樣子啊。
但這句話，姚月沒說出口。
「別激動，」她撇撇嘴：「我都說了，是我瞎猜的嘛。」
「......哈哈哈，我喜歡舒甜？」聞人一突然嗤笑出聲，仿佛真的是什麼笑話一樣：「我他媽是想死吧我操。」
這話說得......她就不樂意聽了。
「怎麼不能了？我們甜那麼漂亮。」姚月據理力爭，「再說了，兩個兄弟喜歡一個女生的事兒還少嗎？」
「......」
聞人一從樹幹上直起身來，一步走到她面前，手很熟練地揉了揉她腦袋：「......老子真的不喜歡舒甜，而且那是誰女朋友了你也不看看......
他加重了點兒力道：「別瞎腦補聽到沒。」
姚月嘴沒閒著，又吞下一口冰激凌，琢磨了一下他這句話。
感覺他這句話有所省略。
就像是在說「我雖然有喜歡的人，但我真的不喜歡舒甜」。
「哦，那我不腦補。」姚月沒想著要結果，就那麼隨口問了一句：「那你直接告訴我唄，你喜歡誰啊？」
問完這句，心跳有些加速。
——大概是，因為即將要知道他的秘密了，興奮的，吧。她想。
聞人一面上愣了一下。
男生上節課也跑了一千米，他額前的頭髮都還是濕的，像是被手隨意抓過，露出白淨光潔的額頭，這麼看的話，整張臉的輪廓似乎更好看了點兒。
「你啊。」他幾乎是立刻答。
......？
姚月心一跳，手一抖，歷盡千辛萬苦買到手、剛吃了三分之一的可愛多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啪唧」一聲，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