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色彩
蒙蒙星光照在開明獸上，把它跟體貌相似的陸吾給區分開來。
蘇靈湊了上來，眼光在秦淮本相上打量了許久，又用粗糲虎爪抓了抓陸吾的頭皮，但是發現死活拽不下來後，他轉頭看向旁邊的步羊。
「你怎麼看？」
「他是天·甲子九的原住民，這點毫無疑問，趙老在原則性問題上看得比誰都重。」
步羊瞅著只是八極巔峰的秦淮，也有些想不通：「可他不是代行者，身上既沒有陸吾傳承，也沒到修煉本法的階段，本相怎麼會是這個樣子？」
「講講？」
蘇靈回頭盯著眼前的秦淮，獰惡虎臉上露出看到稀世珍寶的神色。
「嗯，陸吾神是我在神·丙申三十三果實收穫的一項個人成長能力，名為天人氣象，具體表現是行走可以通過融合自身的體魄氣血和神魂清氣，借天地之勢喚出能在虛實之間任意轉化的的靈體。」
「不用傳承參與？」
步羊意識到了關鍵，開口問道。
「不用，而且因為每個人的體魄、魂魄和領悟不同，能夠喚出的天人氣象也不同。」
秦淮想了想，又多解釋了兩句。
「神·丙申三十三？我檢索一下。」
蘇靈點點頭，開始通過鬼主權限向專屬忍土查閱有關神·丙申三十三果實的相關內參。
「天人氣象，一項上下限差距極大的個人成長能力，因獲得條件苛刻，閻昭會內擁有此項個人成長能力的代行者僅有十五位，分別是蠱雕、蛟妾.」
蘇靈看完這些資料，將其轉發給同為一席的步羊，皺眉瞥了眼秦淮，虎爪托著下巴，心裡湧現出幾分猜測。
「他本相的異狀與這個天人氣象無關？」
「目前來看，應該沒關係。根據蠱雕和其餘幾人的反饋報告，我們可以知道，天人氣象對本相來說只是一層皮，不會出現現在怎麼扯都扯不下來的情況。」
蘇靈攤了攤手，抬眼看向秦淮：「先不管這些，還記得不久前我們帶你在葉海中定位的嘗試嗎？進入那種狀態，我要觀察一下你的氣泡。」
「深度【神遊】？」
秦淮點點頭，閉上了眼，陸吾咆哮一聲，金紅光芒自雲尾末梢開始蔓延，侵染獸身，輝耀璀璨。
蘇靈神色專注，看著由黑色線條勾勒輪廓，淡薄顏色充斥全身的陸吾，目光緊緊盯住虎頭額首處那一點無比鮮亮的流光溢彩！
嘭！
可沒等蘇靈再多看到些細節，一股大力襲來，竟直接把他和步羊從泥丸宮裡給彈了出去！
秦淮睜開眼，蘇靈正轉著一隻鋼筆，像看怪物一樣打量著他。
「把他放出來吧。」
液面緩緩下降，培養槽艙蓋打開，秦淮接過危月燕遞來的毛巾，跟蘇靈一起坐到旁邊的手術床上。
「鬼主大人，剛剛是怎麼回事？」
秦淮想著方才泥丸宮中出現的反抗力量，他可以確定，那並非是他的主觀意識所為。
「溢彩氣泡的應激性自發保護，嗯，或許還摻雜了一些別的東西。」
蘇靈拿過平板電腦，掃了幾眼收集到的數據，繼續說道：「今天就到此為止吧，過多使用【神遊】會損傷你的氣泡，【大本鐘】不急著爭這一朝一夕。我們剛剛收集到了一些數據，雖然不多，但很有用，以後你可以每個月來一次大本鐘，配合檢查和項目的推進。」
「鬼主大人，我有幾個問題想要請教，您看？」
剛從【流光夢】把楚家兄弟拽回閻浮，現在又主動進入了深度【神遊】，秦淮確實感到有些疲累。
「問吧，你會得到你現階段該知道的答案。」
蘇靈笑笑，很注重拿捏分寸。
「氣泡是什麼？」
「好問題，如果說把閻浮傳承比作一輛車，那我們的氣泡——只有天·甲子九中萬物之靈身上才會誕生的氣泡，就是啟動車輛的鑰匙。而由此衍生出來，附帶些微氣泡功效的血姻性靈，就是車鑰匙的一次性複製品。」
蘇靈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秦淮：「剛才我已見過你的氣泡，伱確實是天·甲子九的萬物之靈，但至於為什麼你的本相會是那副樣子，我現在也沒有答案。你要是想搞明白，恐怕得回你所經歷的幾顆果實花好一番功夫，才能摸索個七七八八。」
「您可有什麼指教？」
秦淮有些頭大，他從小就沒見過除了爺爺之外的親人，想調查自身異狀也不知該從何下手。
「其餘果實先不談，天·甲子九隻有趙劍中、曹援朝、秦安這三位有人手和勢力分布，你要是想弄清楚自身根底，可以藉助現在的身份進行調查，會省不少功夫。」
蘇靈看著秦淮，語氣有些玩味：「不過如果老爺子的麻將牌里都沒有你想要的信息，那你自己去探查意義也不大，還不如寄希望於晉升六司或五方老的時候，你自己頓悟，突然就搞明白了呢。」
「鬼主大人見多識廣，不知對神庭怎麼看？」
秦淮知道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追查起來難度太大，索性就不再提及，轉頭問起了低位行走們知之甚少的神庭。
「呵，花里胡哨沒什麼用。嗯，這是曹援朝對神庭的評價。」
蘇靈學著曹援朝的語氣，開了句玩笑。
「剛剛我見你的三個傳承分別是天吳、開明獸、檮杌，都是大荒四海神系的傳承。怎麼，你想走神庭？」
「暫時沒有，只是想多了解了解，畢竟信息越充分，最終選擇的結果越不容易出錯嘛。」
秦淮訕訕一笑，倒沒給出明確的答案。
「你跟楚青剛出了次閻浮事件，對代行者階段的本法尊和本法身應該有所認識。在說到神庭關鍵之前，我想先聽聽你對本法的理解。」
蘇靈饒有興致的看著秦淮，賣了個關子。
「本法尊需要七宮代行者吞噬一個六司位階的本法身，要求和傳承同種同源，以此來到達七宮巔峰。至於本法身，則是讓肉身，魂魄，傳承渾然一體，再造天地，從此無要害之說，本法身即便有一根毛髮，一滴血存在，都有復原的可能。同樣位列六司，本法身也天生強過本法尊。」
秦淮如實回答，明白蘇靈這是拋磚引玉。
「不錯。然而最早，是沒有本法尊六司這個說法的。六司無一例外，都是本法身。而本法尊的由來，卻和神庭有關。」
蘇靈沒有開口，說話的是步羊。
「閻浮行走的整體發展，是以一個加速度進行。一百多年前，閻浮行走尚對五方老的概念一無所知，只有極少數的五蟲天才，才能以本法身的法子，踏入六司境地。趙先生初入閻浮時，便是那樣一個年代。他一入閻浮，便毅然決然先走神庭，可惜時局太緊，思凡又步步緊逼。趙先生不得不放棄神庭，而改修靈五仙。」
「那個時候的趙先生，神庭距離第三階段大成，只差一步，如果他能完成，那應該是閻浮行走歷史上第一個比肩五方老的存在。那個時候，只有極少部分果實土著，和當時的思凡主，被認為是有五方老的實力。可惜他沒有走完。」
「即使從頭再來，重修靈五仙，趙先生依舊不同凡響，是當時的五仙第一。那個時代，閻浮行走完全不能和思凡主正面對抗，只能利用靈五仙的各種權限躲避，牽扯，故而地位崇高。可五仙肉身孱弱，那時候又沒有蘇靈的凜冬藥劑，幾乎不可能成就本法身六司，而為此締造全新思路的人，正是走過神庭的趙先生。」
「所謂神庭，是奉行走本相為主，不必親自結合神庭中諸多仙蟲，只需冊封統帥。神庭第一階段叫【洞觀天地】，只要求魂魄肉身結合。至於如何降服神庭中的仙蟲，那是之後的事。趙先生便想，如果三者合一是本法身，魂肉合一是神庭，叫傳承奪了肉身是走火入魔，那如果只結合魂魄和傳承，是否可行呢？這便是本法尊的雛形了。」
「開始也受挫，可最終成功了，所謂本法尊只需錘鍊傳承和魂魄至一體，再找一道神智磨滅的本法身結合即可，這頓時讓閻浮行走多了一大批的六司出來。也讓許多的靈五仙頓入六司境界，包括現在的神類一席無畏三藏，和後來的地主后土。」
「神庭第一階段的【洞觀天地】，與七宮位階所修的本法身、本法尊，這三者法門系出同源，只是合法不同而已。」
「其中本法身最難，要求行走天性和傳承近似，如合鯤者必有胸懷四海之壯闊，天生無拘的自由，如合鵬者，則有吞天吐地的志氣和意志力。是最講天資的，強求不來。
「本法尊其次，它要求神智磨滅的外物法相，讓魂魄和傳承結合，容易性情大變。」
「最容易的就是神庭，魂魄肉身本屬同源，只要有合適的刺激，結合不過水到渠成，等閒事耳。」
突然，步羊話鋒一轉，表情變得極為複雜。
「可神庭之路要是真的如第一階段【洞觀天地】這麼好走，也不會成為前無古人的理論道路了。」
「步前輩，何解？」
秦淮聽得正入神，見步羊話有所指，難免有些困惑。
「如果說本法身是十分耕耘，八九分收穫，那本法尊就是五分努力，卻有六七分收成，而神庭很特殊。」
蘇靈接過話頭，意味莫名的看著秦淮。
「神庭第一階段的難度不過是二三，第二階段的難度也只勉強與本法身相當，但第三階段的難度卻比第二階段難出百十倍不止。」
蘇靈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十主共有七位五方老，有三位曾經嘗試過神庭之路，但卻沒有一個能夠走通，他們最後只能從頭再來，以本法的路子晉升五方老。能成五方老的行走無一不是大氣運加身的驚才絕艷之輩，可他們也難以成功。所以你與其想要嘗試神庭，還不如考慮考慮以後到底是當神主，還是成毛主。」
「神庭的第三階段這麼難？」
秦淮皺了皺眉，他能理解趙劍中的失敗是因為思凡，但沒想到還有兩位十主在神庭之路上也失敗過。
「是啊，神庭的最終要求是足夠多的色彩，那是比你現在還要多千倍萬倍的溢彩。想讓一個無法晉升七宮位階、僅有四百年壽命的行走在壽盡前擁有堪比五方老的溢彩，這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蘇靈的用詞頗為嚴謹，他拍了拍秦淮，笑著說：「不過大千閻浮，無奇不有，說不定某個果實中就有能修成神庭的法子。所以，要是未來行走中真出了個堪比五方老的神庭主，我也不會感到意外。」
「我能問問，另外兩位嘗試過神庭之路的十主分別是誰嗎？」
「當然，一位是介主詹躍進，一位是倮主秦安，都是你相熟的長輩。如果你以後想走神庭，可以去多請教他們，以詹躍進好為人師的性子，他恐怕巴不得你去找他。」
蘇靈哈哈一笑，翻手取出一個箱子，表面有一座哥德式鐘塔的標誌。箱子打開，裡面裝有三管金色針劑，沒有任何包裝紙或者說明。
【一階基因改造藥劑：夜叉鬼】
【二階基因改造藥劑：水貝雷】
【三階基因改造藥劑：無色金剛】
「這是一點小小的見面禮，等血樣分析出結果了，我會親自出手，給你調製一款四階特殊藥劑。至於【億萬星辰】項目的收益，我給你三成分紅如何？」
蘇靈拉著秦淮的手，放在箱子上。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就在這時，危月燕快步趕來，手裡拿著秦淮的抽檢血樣和一份新鮮出爐的分析報告。
「怎麼了？」
蘇靈拿過危月燕遞來的血液樣本，開口問道。
「他身上有影響基因的秘藏強化，大本鐘出產的基因改造藥劑可能無效，得根據他自身情況研發全新款式。」
危月燕看了眼秦淮，聲音如同雪山上叮咚的冰泉。
「哦？」
蘇靈看著石英管里平平無奇的暗紅血液，也沒去拿分析報告，隨手取過一管金色針劑，直接滴進了血液之中。
噝~
只是瞬間，蘇靈手中石英管里流動的不再是暗紅血液，而是如同紅水晶一般的瑰麗液體，不住地向上冒著輕巧的白色氣泡，頭頂的LED燈透過試管在地板上映下了鮮紅斑斕的美麗光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