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今本來是這麼以為的。
直到無意中聽人說,陸衍也要接手這個項目。
她皺眉道,「項目不是已經給陸總負責了?怎麼一個項目,還能分兩個負責人。」
助理諱莫如深地看了眼外面,悄悄湊過來,「是老董事長的要求。」
梁今眉毛皺得更深了,腦子裡閃過這兩天陸薄年淡然的樣子。
她竟然一點也看不出來。
真的是陸薄年已經半點不在乎了嗎?還是掩飾得連她也看不出來半點異常。
真是越來越搞不懂陸父想幹什麼了。
梁今心緒不寧,直覺不能這麼下去,索性就去了陸薄年那裡。
剛進門男人就看過來,狹眸掃了一眼,就低下,「你來的正好,有件事要跟你說,明天要出差飛濱城,出差兩天,你回去安排好樂樂。」
「這麼著急?」
「珍珠港項目的乙方,就在濱城。」
梁今了解陸薄年,知道他這麼說,就是一早就決定好了的。
對於他要帶上自己一事,梁今沒什麼反應。
如果他不帶,梁今才要反對,身為秘書,還是這麼重要的項目,當然要跟去。
至於樂樂也很好安排。
梁今沉吟了一會兒,沒什麼壓力地說,「那我跟陸阿姨說一聲,讓她照看樂樂幾天吧。」
說完,她皺眉有點憂慮。
「怎麼?」陸薄年察覺她情緒。
梁今猶豫起來,「就是想到了我媽……」
事情突然,她剛才只想到了樂樂,忘了現在家裡除了一個樂樂需要照看,又多了一個梁母,樂樂有陸母看著,那她媽媽呢。
總不能把她也託付給陸母吧。
想到陸母要一個人照顧一老一小,兩個孩子,她就一陣尷尬。
「這也是我要說的,夜無憂找過我了,他回去想了想,你母親的情況現在轉移到專業的療養院,也許會好點。」
「可是那樣就……」
梁今不太情願。
送去療養院,有專業人手照看,比她時間要多,可是相對的,她也會更少時間陪伴梁母。
本來梁母離開這麼多年,就已經缺失了足夠多在她身邊陪伴的時間,現在好不容易人回來了,梁今怎麼可能願意把人放開。
就算退一步來講,讓別人照顧梁母,能不能放心還是一回事。
「不是要你現在就送過去,你不願意,讓別人幫忙照看也行。」陸薄年緩下語氣,眸子閃爍著無奈。
梁今悶悶點頭。
她打了個電話給溫旎,拜託對方幫忙照看梁母。
溫旎很爽快地同意了。
但梁今心情並沒有因此好轉起來,她腦子裡全是陸薄年前不久的話。
溫旎能照顧一時,照顧不了一世,這個問題早晚還是要解決的,而她是不是也該學著放手了?
這一晚回去,梁今格外沉默。
她以為掩飾得足夠好。
連樂樂都沒看出自己媽媽情緒低落,但沒想到,梁母竟然看出來了。
「小今不哭,媽媽在。」梁母把一顆糖放在她手心,溫柔的眉眼,柔和慈愛。
恍惚間,梁今還以為她恢復了。
仔細一看才知道不是,梁母還是那個樣子,只是可能看出她在難過,才來安慰她。
梁今鼻頭酸澀,忍住落淚的衝動。
梁母不知道她怎麼越說,越難過了,有點慌張,重複著,「別哭……小今別哭。」
梁今想起小時候她媽就是這麼跟她說的,眼角帶淚,一笑,「我沒哭。」
然後連忙擦乾眼淚。
她不哭了,梁母才放開手。
「媽,要是我把你送到一個地方去,你以後就不能經常看到我和樂樂了,你會願意嗎?會不會怪我。」
「要去什麼地方?」
梁母更慌張了。
一看她這樣,梁今瞬間歇了心思,急忙安慰,「沒什麼,我說著玩的,媽你接著去跟樂樂玩吧。」
梁母跟樂樂玩耍的開心,聲音時不時陣陣傳來。
梁今無奈嘆氣。
算了,等回來再想這些吧。
清晨,飛機場。
他們趕的航班很早,行李準備了很多,不過都由別人拿著,不算太麻煩。
很快,飛機就起飛了。
起飛前梁今打了好久的電話,是跟樂樂的。
雖然她昨天就跟他說過,自己要出差兩天才能回來,今天一早就要飛濱城,樂樂當時聽完很難受,還是接受了。
但她還是會怕他難過。
打完視頻,知道樂樂並沒有太難過,梁今才算真正放下心來。
看著飛機窗外的藍天白雲,梁今不舒服地按了按額頭,餘光看到同樣在按揉的陸薄年。
只不過,他按的是胃。
梁今瞬間想起一件事。
對啊,怎麼給忘了,陸薄年是有胃病的啊。
梁今眉頭蹙起,到處翻找,她記得自己臨走前是把胃藥一起帶上了的。
「不好意思,能麻煩要杯溫水嗎?」梁今問空姐。
商務艙的空姐服務態度極好,很快就拿來一杯溫水給她。
梁今把溫水跟藥一起拿過去,「陸薄年,你吃點藥。」
忍著疼的陸薄年聞言輕輕抬眉,想掩飾所以他連特別冷,就是想用這種方法讓別人不要靠近。
但梁今過來的一瞬間,他臉上的寒意散了,「你特地準備的?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隨身帶胃藥的習慣。」
梁今舉的手都酸了,「這不是你有胃病嗎?要不要。」
陸薄年看了她一眼,眉眼最後一點寒意也消失不見,拿過水杯和藥放到一邊,先握住了她的手。
梁今一愣。
他轉眼就放開,仿佛熾熱溫度不曾存在過,但梁今非常肯定那不是自己錯覺,「既然是秘書叮囑,那就吃吧。」
準備的胃藥是最溫和的,起效也就慢。
不過陸薄年顯然好受了一點。
梁今放心不下,跟空姐說了一聲,乾脆換到了陸薄年身邊的位置。
他們一開始座位是隨機,在一個艙里,卻不坐在一起,陸薄年當時就很不滿意來著。
現在,他如願以償了。
梁今坐著坐著,肩上落下沉重的重量,她把男人額頭抵開,「陸總,你醒醒。」
她語調是刻意保持的冷淡疏離。
他們在公司,在別人的眼皮子底下,已經裝了幾個月的普通上下司關係,就算出差,梁今也覺得應該延續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