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皇宮裡派了個嬤嬤過來,說是惠妃娘娘安排來教導林姑娘宮廷禮儀的。可我瞧著,那嬤嬤總是在小事上為難林姑娘,還借著教規矩的名義,對林芩兒百般刁難,我們都心疼得緊,可林姑娘不讓咱們向您稟告。」
聽聞此言,司懷安便倒吸一口涼氣。
他將目光落在林芩兒燙傷的手背上和淤青的腳踝處,眼底閃過一絲殺意!
「為什麼不讓他們告訴本王?」
林芩兒強忍淚水,選擇了沉默。
她之所以選擇沉默,是不想生事,不願招惹是非。
「自作主張!」
司懷安咬牙切齒,丟下這句話,披上外衣,怒氣沖沖地摔門而出。
淚水如斷線珍珠,滾落在林芩兒臉頰,她雙眼含淚,滿是不解。
怎麼又生氣了?
她做錯什麼了嗎?
難道想要避免紛爭也錯了嗎?
她拭去眼淚,蜷縮進被褥里,拉過被子遮住臉龐,任憑淚水無聲滑落。
幾分鐘後,粉萃進了門。
不久,粉萃輕手輕腳地走進來。「林姑娘?」她輕聲試探,生怕驚擾了或許已經入睡的林芩兒。
見被子裡毫無動靜,便柔聲道:「王爺讓奴婢送來了創傷藥膏,林姑娘,王爺其實還是很在意您的。」
說罷,靜候片刻,見林芩兒依舊沒有反應,便將藥膏輕輕置於床頭。
良久,林芩兒悄悄探出頭,瞥見那藥膏孤零零地躺在那兒,心中一陣酸楚,賭氣似的將藥膏扔到地上。
這樣的憐憫,她不需要!!
多年的苦難已讓她學會了自我承受,是自己又想多了。
她得知道自己身份!
次日。
司懷安仿佛無事發生般,與林芩兒共進早餐。
林芩兒昨晚上哭過,眼睛紅紅的,腫的像金魚眼,司懷安並未安慰,眼中更多了幾分淡漠。
「吃飽了嗎?」司懷安問。
林芩兒點了點頭。
司懷安神色一凜,「吃飽了就,走!」
「去哪兒?」
林芩兒被司懷安拽著走,一路來到院中,只見王嬤嬤跪在地上,口中連連喊冤。
一見林芩兒,王嬤嬤像是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匍匐至林芩兒腳邊,妄圖辯解:「林姑娘,您替我向王爺說說情吧,奴婢真沒有虐待您!」
林芩兒雖然性情溫婉,但她又不是聖母,王嬤嬤有沒有虐待過她,她自己本人心知肚明!
她未置一詞,轉而觀察司懷安的反應。
司懷安面無表情,語氣冷冷道:「她昨日如何對你的,你就怎麼還回去!」
這是讓她親自動手報仇嗎?
林芩兒猶豫著拿起鞭子,象徵性地在王嬤嬤身邊甩了兩下,王嬤嬤發出殺豬般的嚎叫。
若非知其虛偽的面孔,林芩兒幾乎以為自己下手太重。
司懷安對林芩兒的猶豫頗感不滿。
「連懲治一個賤.奴都處置不了,活該被人欺負!」
活該?
短短一句話,這句話像一把刀,狠狠扎進了林芩兒的心,眼前瞬間結了一層霧,她緊抿雙唇,一句話都說不出。
「來人!」
司懷安語氣強硬,「給本王打,打到她剩下一口氣,你們再將她扔回宮裡!」
這時,管家遲疑:「可是王爺,這位嬤嬤畢竟是惠妃娘娘派來的,這……」
「你們聾了嗎?」司懷安冷哼,不耐煩地下令執行。
下人趕緊舉杖施罰,不敢怠慢,王嬤嬤的慘叫充斥整個院落。
「自此以後,以此為鑑,看誰還敢動林芩兒分毫!」
林芩兒心頭的陰霾竟莫名消散,或許是他正以他的方式保護她吧。
往昔,從未有人如此替她出頭。
同一時間,皇宮之內!
看著只剩一口氣的王嬤嬤,祝若淳大發雷霆!
「林芩兒,楚湘王府,好得很!」
她憤怒地將桌上點心一一擲地,噼里啪啦的碎裂之聲響徹不斷。
突然,宮女來報:「惠妃娘娘,皇上駕到!」
「什麼?」她怒目圓瞪。
下一秒,剛剛還在發顛的女人突然臉上洋溢著溫柔的笑,起手投足之間流露出貴婦般的姿態。
皇帝身著華麗繁複的龍袍,金線刺繡映襯出皇家的至尊無上,頭戴鑲嵌寶石的冠冕,威儀萬千,眉宇間透露出不可一世深邃,雙目如電,其不怒自威的氣度,令人心生敬畏!
祝若淳討笑道:「皇上,您怎麼來了?」
皇帝眉頭輕蹙,半帶戲謔:「怎麼,朕不能來?」
「哎喲,臣妾哪敢有此想法。」她連忙擺手,眼波流轉間儘是佯裝的嬌羞。
皇帝抬了抬眼皮,「朕下午還有政務要處理,路過順道來看看你,晚上朕再過來。」
祝若淳的喜悅如同春水般滿溢而出:「遵旨,臣妾恭候陛下大駕。」
待皇帝的身影消失,祝若淳眼裡浮上一絲陰狠,與適才柔弱婉約的形象判若兩人。
「去,你去傳話,就說我召林芩兒入宮覲見!」
傳達命令的宮人再次踏入王府,消息傳至司懷安耳中,他眉頭緊鎖,「入宮?」
司懷安扶額,「妃召她前去所為何事?」
「惠妃娘娘並未言明,只吩咐讓林姑娘務必前往一趟。」
司懷安知道母妃沒憋好事兒:「林姑娘身體一向欠佳,不宜外出拋頭露面,還是免了吧,下次我進宮親自像母妃解釋。」
「這……」
宮人面露難色,猶豫不決。
司懷安直接拉下了臉,「怎麼,本王說的話你聽不懂?」
「不敢,小的明白王爺的意思了。」宮使嚇得一溜煙逃之夭夭。
另一邊,司斂書手執書信,心中激動難抑:「這個瘦馬居然還有驚喜!」
新得的情報讓他躍躍欲試——手下密報,林芩兒的親密接觸能解世間一切劇毒!
但下一秒,激動心情被陰霾取代。
一念及司懷安身上的蠱毒或能因此解除,司斂書心裡便是一萬個不願意。
旁邊伺候的太監慢慢分析道:「太子殿下,無憑無據,僅憑流言蜚語,如何能確信那女子真能解毒?傳言親近即可解毒,但非親眼目睹,幾句空話,豈可輕信?」
司斂書覺得在理,隨手將信件扔進香爐燒了,望向窗外:「那女子相貌出眾,正合我意。若能讓她入宮,我的計劃就更易開展了!」
太監站在一邊給出主意,「太子殿下,此事易如反掌,只要懇請皇后出馬,以皇后的名義召見她,即便有何不妥,也與殿下無干!」
「即刻前往景仁宮!」
午後清風徐來,偶爾輕拂過林芩兒的鬢角。宮中美人數不勝數,卻鮮有如她一般,低首斂眉間自成一派超凡脫俗的靜雅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