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2024-08-27 21:08:57 作者: 今様
  58.

  大門關上那刻,仨人呆呆站在原地,臉上仿佛齊刷刷地寫了一排「臥槽」,定格成一副滑稽又生動的畫面。

  梁現倒不怎麼介意他們的反應,他回身把煙掐滅,一隻手拎了拎她的小吊帶,「就穿這個跑出來?」

  室內雖然是恆溫,不像外邊那樣只有幾度,但明姒剛從暖和的被窩裡爬出來,又穿得少,被他一說,她就感覺到皮膚上泛起細小的涼意。

  她本能地抱住他,嗅到一股淡淡的菸草氣息。

  她閉上眼蹭了蹭他的手臂,不忘追問剛才的話題,「剛才誰呀。」

  這片高檔住宅區,別墅與別墅之間的距離很遠,來往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會馬虎到敲錯門的很少見。

  她才不信他的鬼話。

  「成昱。」

  明姒腦海中登時閃過一道激靈。

  梁現平靜地繼續:「柯禮傑、喻川。」

  她一下子從他懷裡出來,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梁現摸了摸她的頭髮,還有心思逗她,聲線低低淡淡帶著笑意,「怎麼辦,好像被發現了啊。」

  明姒這下是完全清醒過來了,一看梁現那明顯不當回事的表情,她恨恨地捶了下他的肩頭,「他們怎麼來了!你居然不告訴我?

  我還穿著這個衣服!我們還……」

  「還怎麼?」

  他眼梢勾著笑。

  明姒戛然而止。

  還在門口抱了。

  她還朝他撒嬌。

  穿著吊帶的睡裙。

  稍微腦補一下剛才那三個人看到了會是什麼表情,她就尷尬到想挖個地縫鑽進去。

  說起來,明姒也不是沒設想過公開時的場面,只不過在想像中她占主導權,應該得意地在幾人恍恍惚惚的時候大笑上三聲,再說一句,讓你們之前不信!

  但現在的場面就非常尷尬且突然。

  像是毫無準備就被捉姦在床。

  明姒現在就特別後悔。

  成昱離開平城時曾經樂滋滋地說過,要突然回來給梁現一個驚喜什麼的,但她沒當回事,連轉述都懶得轉述……後果就是現在,雙方都是驚嚇。

  明姒不說話,在腦海里又把早晨這個事過了一遍,再次感到頭皮發麻。

  「現在怎麼辦?

  你把門給關了沒事嗎?」

  她隨手抓了下自己睡亂的捲髮,感覺不知道怎麼辦,有點兒煩躁的意思,「他們會不會走?」

  梁現輕笑,幫她理頭髮,「應該不會。」

  明姒:「……」

  想想也是。

  按照成昱的個性,不問個水落石出怎麼肯罷休。

  「這樣公開了也好,」梁現把她整個人拉到懷裡,親了親她的鼻尖,「以後可以光明正大秀恩愛。」

  「你想得倒是很美。」

  明姒戳著他的喉結,嘟噥了一句。

  不過,雖然嘴上不太情願的樣子,她仔細想想,也是這個道理。

  只是目前情況棘手了點。

  明姒還沒忘記,上次在成昱生日會上,她跟梁現冷不丁被戳穿關係,成昱震驚得死去活來,一人製造出的動靜能趕上一個養鴨場。

  就別說這次會如何了……

  「我先上樓洗漱,你去開門,」明姒腦筋轉得很快,臨走前不忘強調一句,「你不許讓他們上來啊,不許!」

  梁現看著她的背影笑了聲。

  她這一上去,怕是沒一兩個小時下不來。

  他洗漱過後,換上平時穿的衣服,這才不緊不慢地打開門。

  那個瞬間,立即被三道視線鎖定。

  ——

  明姒對著鏡子上完妝,手指撫了撫毛衣的領子,確定自然狀態下也能遮住昨晚的吻痕,才略略舒了一口氣。

  她勾住綁頭髮的束髮巾,輕輕拉下來,一頭烏黑的長髮也隨之垂落。

  對著鏡子發了很久的呆,直到手錶上的指針接近十二點。


  明姒指尖敲了敲化妝檯,估摸著這都過了快一個小時,梁現要交代也交代得差不多了,成昱麼,要鬧也該鬧夠了,她這會兒再下去清清靜靜,不必承受花式的八卦和詢問。

  於是起身,對著鏡子深深呼吸了下,明姒佯裝無事地抬腳下樓。

  第一眼,先看到沙發那邊幾個人分開坐著,好像在閒閒聊著天,跟平日裡聚會的樣子沒什麼不同。

  明姒定了定神,繼續邁著淡定的腳步走過去,只可惜還沒等她自然地坐下,那有意營造出來的「無事發生」氛圍就被成昱摧毀得一乾二淨。

  他重重地拍了下沙發,「明姒!你騙得我們好苦!」

  冷不丁被這台詞跟大嗓門震了下,明姒冷靜的外皮差點披不住。

  她輕咳了一聲,剛想撐出底氣說點什麼,梁現就略微起身,牽住她的手。

  在眾人探照燈般的目光下,他把人拉到自己身邊坐下。

  然後,眉峰微微一揚,笑得雲淡風輕,「介紹一下,這我老婆。」

  成昱:「……」

  柯禮傑:「……」

  喻川:「……」

  當然知道這是你老婆,問題是你倆從勢如水火到如膠似漆,這中間發生了什麼能給個前情提要嗎?

  明姒不知道,剛才梁現跟這仨人待在一塊兒,基本上約等於什麼都沒說。

  因為光是讓他們接受剛才出現在門口的女人的確是她,就很有難度了。

  成昱懷疑人生完畢,甚至還異想天開地提出了諸如「雙胞胎」、「整容」等天馬行空的猜測,試圖自欺欺人。

  「所以你倆……」柯禮傑想了半天沒想到什麼形容詞,就比了個大拇指親親的手勢,示意,「嗯哼?」

  梁現摟著明姒,漫不經心地「嗯」了聲。

  這種時候,如非必要,明姒當然也不會開口。

  她被梁現攬著腰,看著就有點兒乖乖的。

  柯禮傑簡直沒眼看。

  比起成昱在這方面完全的不懂事,還有喻川完全的不在乎,他算是懂的比較多的了。

  但即便如此,他也從沒有真的認為這倆人能走到一塊兒去——這倆人從小撕到大,可是他們一路看著過來的啊!

  結果毫無徵兆的,就好成了這樣?

  「我……我現在心情有點複雜。」

  半晌,柯禮傑吐出幾個字,看看另外倆人,「我不知道兄弟們能不能懂。」

  成昱一身的勁都在進門那會兒造完了,這時蔫巴巴地附和,「我也是。」

  沉默片刻,喻川開口,「這難道不是一件好事。」

  成昱跟柯禮傑扭頭看他。

  「你們不用擔心他們吵架或者打架了,」喻川頓了下,客觀說道,「對於這次的聯姻來說,也是最好的結局。」

  「不是,」成昱的重點已經完全跑偏,他震驚道,「喻川,你居然可以一口氣說這麼多的話?」

  喻川:「……」

  柯禮傑:「就是啊,我剛才怎麼沒錄像?」

  喻川:「……」

  那邊喻川引火燒身,這邊梁現跟明姒低聲說著話,倒是悠悠閒閒。

  「不對!好像應該坦誠交代的是你們吧?」

  成昱終於反應過來,又把矛頭對準了這邊,「你們是什麼時候,什麼地點,什麼情況下好上的?」

  「你這查戶口呢?」

  梁現斜了他一眼,只答了一個,「也就最近,沒瞞你們多久。」

  「沒有第一時間告訴我們,也太不厚道了。」

  成昱繼續指責。

  他居然還好意思提這個,明姒「哼」了聲,戳了戳面前的沙發,「你自己去翻聊天記錄,我本來想要說的。」

  剛確立關係那會兒,在群聊里,她明明說了自己跟梁現的關係不錯,是他們自己不信。

  於是明姒也就懶得再說了。

  「害,」柯禮傑一拍大腿,想起來了,「我以為那是反話呢,你倆讀書那會兒可沒少說反話,我們還能信?」

  「哼,那能怪誰?」


  明姒繞了下長發。

  跟這幫人相處,她不知不覺中,就能找回平日裡趾高氣揚的狀態。

  柯禮傑看著她跟梁現坐在一塊兒,那眼角眉梢都掛著得意的模樣,連連搖頭,心道,「完了,這倆人準備開始虐狗了。」

  一語成讖。

  因為今天人多,觀瀾公館閒置已久的西餐廳終於可以派上用場。

  可容納十多人就坐的長桌,一側坐著成昱、柯禮傑和喻川,明姒跟梁現則在另一面。

  中午吃的菜里有海鮮,於是三人就眼睜睜地看著梁現周到地替明姒剝各種殼,動作堪稱無微不至且沒有絲毫的脾氣——要知道高中讀書那會兒,這大少爺自己都嫌麻煩所以從來不吃!

  誰又能想到多年後,他們能有幸目睹這種場面呢?

  生活啊,總是能給予人很多很多的驚喜。

  ——

  飯後,幾人照例去那家斯諾克俱樂部。

  路過玄關,成昱對那隻古董花瓶還有印象,他看了會兒,問明姒,「我記得你是不是邀請過我,要在你們這別墅里開個趴?」

  事兒倒是有這麼一回事,但也不算明姒主動邀請——是那次訂婚典禮過後,成昱深深遺憾沒能在觀瀾公館住上一夜,於是明姒便隨口答應他,下次過來開趴,晚上可以留宿客房。

  「開什麼趴,」梁現從後邊走過來,掃了兩眼,「這是我們的家。」

  他生怕成昱聽不清楚似的,牽著明姒的手,又淡聲拎出幾個字來,「我們的。」

  柯禮傑:「……」

  他感覺現哥談戀愛之後,怎麼感覺變了個人,這恩愛秀得簡直讓人沒眼看。

  這天在斯諾克俱樂部,柯禮傑跟成昱喻川實實在在地體驗了一把什麼叫作被虐狗。

  一會兒是梁現耐心細緻地教明姒握杆,一會兒是明姒小幅度地給他捶捶肩,眼神動作無一不體現出親昵來。

  宛如兩隻孔雀爭先開屏,大秀恩愛。

  「這是我打得最痛苦的一場撞球,」最後,成昱豎著球桿如是總結道,「虐狗豈有不讓狗反抗的道理,不反擊不是人!」

  柯禮傑暗暗搖頭。

  這人已經被虐得神志錯亂,一會兒人一會兒狗的。

  看來真正的反擊,還是要他來。

  醞釀了一會兒,剛好中場休息,幾人在卡座里坐下,隨便點了些飲料酒水喝。

  柯禮傑咳了一聲,佯裝無意地提起,「啊,不過我還真沒想到,你倆能走到一起,那什麼喻川,以前你還記得吧?」

  都是一塊兒長大的髮小,柯禮傑這語氣,就像是搞事兒的前奏。

  喻川選擇拒絕回答。

  成昱不明所以。

  柯禮傑繼續,「就是明姒以前說過啊,嫁給附中外邊那條流浪狗大黃,也不嫁給梁現。」

  梁現原本拿了個草莓準備餵給明姒,聞言手一頓。

  「好像有這回事!」

  成昱猛地拍了下手掌,也想起了什麼,「還有當時我說你倆挺配的,結果明姒叫我不准站邪教,還說什麼她喜歡穩重靠譜款的!」

  梁現瞥了她一眼,輕輕挑眉,聲線有點兒沉,「穩重、靠譜的?」

  明姒:「……」

  柯禮傑假裝沒看見,露出了報復成功的微笑,又深深感嘆,「所以說緣,真是妙不可言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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