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滴大滴的血滴落進去了紅契,紅光閃過,契約成。
紅鸞拿過契約看了看,才收回了懷裡。
祁如意走進內殿拿出一個醫藥箱,連忙幫祁冥宴止血包紮。
紅鸞美目流轉,璨若繁星,說得詳細。
「獻祭之魂生,祁家後人為一萬獻祭之魂,殺人尋替身鬼,有了替身,那些獻祭的鬼魂便能入輪迴轉世,祁家一人殺滿九九人,承受不住鬼氣,死。
如此歸一,另外一個祁家人接替,直到那一萬獻祭之魂都找到替身入輪迴。
如此以來,祁家償還大夏王朝孽緣,又多了一萬新生冤孽,新生的孽債還是祁家子孫世世代代還,因果輪迴,循環不息。」
墨非白聽後臉色慘白。
這和大周沒了有什麼區別?
祁如意不解地問:「皇祖父都已經死了這麼久,為什麼所有祁家後人都要受這份罪?」
紅鸞:「你以為你的皇祖父死了就能一了百,入了地府,罪惡深重的鬼,需受十八煉獄之罰,僥倖鬼魂不滅,可入六道輪迴,轉世投胎。」
見祁如願純潔的眼眸望著她。
她又道:「因為你們是祁家人,你皇祖父搶了大夏的江山,才有了大夏的報復,這是因。
他死了,你們是他的後人一起承受大夏的報復,這是果。」
祁如意小心翼翼地嘟囔。
「那我皇祖父不對,他們這樣報復也不對!」
紅鸞抬頭看著那些鬼魂,淡淡說著。
「因果之中,難辨究竟。」
這樣的輪迴之道,地府之外!
祁冥宴默然轉身,冷冽的聲音。
「追風。」
話落,追風疾步走來。
「你去內省把先皇,太上皇的起居注拿來。」
追風領命而去。
阿竹的捧著暖爐站在門外,朝著殿內屈膝,小心提醒。
「小姐,已經午時了,您身體從小嬌弱,不按時吃飯,奴婢怕您胃心痛犯了。」
祁如意聽了,連忙接話。
「葉小姐您等著,我這就去安排。」
祁如意走出殿外,看著阿竹。
「你叫什麼。」
阿竹看著眼前身著錦衣,眉目含笑,氣質溫潤如玉的人兒。
起身,屈膝一禮。
「奴婢阿竹。」
「跟我走吧,給小姐端膳食去。」
祁如意步履輕盈已經走了幾步,阿竹回頭看了一眼殿內才跟上。
墨非白見葉紅鸞從始至終不動聲色,只是盯著那些鬼魂看。
他便看了一眼,又裝作若無其事低下頭來。
大神果然不一般,那麼瘮人的畫面,都看得津津有味。
啪——
一聲清脆的響聲,嚇得墨非白兩手一抖。
葉紅鸞抬起的手半握拳,食指與中指併攏,緩緩落下。
祁冥宴盯著那雙纖細白皙的手微微愣神,等他回神。
地上不知何時出現了兩隻小燈籠,圓圓滾滾,很是可愛!
墨非白手心冒著冷汗,看著怪異的小燈籠伸出長長的舌頭在舔吸地上的血,驚呼。
「這是什麼鬼?」
紅鸞語氣平靜。
「吸血鬼。」
墨非白在腦海中浮想了幾隻會吸血的鬼,會是如何長相的畫面。
相比眼前的小燈籠的怪異,不能說怪異。
他怕說了不入耳的話,惹了大神不高興,絞盡腦汁想著,才誇了一句。
「長得真是生動形象!」
追風回來時,看著殿內情況也是愣了愣神。
最後追風小心翼翼地繞過小燈籠,把手上的一堆摺子放到了小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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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就這些。」
祁冥宴隨手拿起摺子看了起來。
兩隻小燈籠速度夠快,地上的血跡清理乾淨就自動消失。
正好阿竹和祁如意一前一後地走了進來。
祁如意放下托盤,動作優雅,儀態嫻熟地呈來一碗燕窩粥,送到葉紅鸞的面前。
「我問過阿竹了,平日都是給你燉燕窩粥,對胃好,已經降溫,不燙口。」
祁如意說著細心話,一雙眼似一泓清水。
純淨,透明。
紅鸞很是自然地接過。
「多謝!」
墨非白看著她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
心生佩服。
殿內到處都是像泥鰍一樣黑不溜秋的鬼魂,在那裡蠕動,還有不久前,怪異小燈籠用長長的舌頭舔血的畫面。
墨非白壓住內心想吐的衝動,連忙幫忙看摺子去了。
永和八年,春,皇上患了失眠症。
永和九年,夏,皇上的失眠症嚴重。
……
……
永和十八年,冬,廣寒月,皇上身體失常,藥石無醫。
祁冥宴捏的摺子彎曲,寬大的袖袍也沒能遮住他顫抖的手臂。
「太上皇的起居注在何處?」
追風:「起居郎說,太后八年前為太上皇祈福的時候就命人拿去了,至今未歸還。」
墨非白對太后的印象不好,從小到大就沒見過太后給過祁冥宴好臉色,要不是知道太上皇只娶了太后一人,他都懷疑祁冥宴是撿來的。
墨非白還是懷疑地問了。
「太后,是不是知道什麼?」
祁冥宴陰沉著臉,並未接話。
殿內安靜的只有窗外的風聲和偶爾傳來樹枝被積雪壓斷的聲響。
紅鸞吃完一碗燕窩粥,擱下。
阿竹見狀送上絲絹,和一盤核桃。
紅鸞習慣性地接過,擦拭著嘴角,拿了兩顆核桃在手中。
這是原主的習慣,粥後兩顆核桃,紅鸞不吃但還是拿在手上把玩。
阿竹收拾好一切,退了出去,祁如意拿起一個托盤追了出去。
龐大的殿內只有盤核桃的聲響。
聽起來。
沉悶,煩躁。
紅鸞手中的動作停止。
她起身,白綾袖一揮,靈力運轉。
陰風大起,鬼魂緩緩地匯聚起來,懸浮在空中。
紅鸞化指為蘭,一手推開,一道紅色的光散開,籠罩在鬼魂身上,形成一個扭曲的空洞。
周圍的鬼魂一瞬間就被吸進那空洞。
消失不見。
殿門外,回來的兩人已經嚇得花容失色,眼睛一眨一眨看著紅鸞。
追風的眼神流露出幾分欽佩之色,只能在心裡評價。
葉小姐不愧是膽大!
祁冥宴面色如常,那雙丹鳳眼中的情緒,複雜了幾分。
墨非白面上顯而易見的笑意。
紅鸞神色如常,額頭上的細汗出賣了她的不適。
果然,這具身體吃不消……
墨非白:「葉小姐,這些鬼魂都去了哪裡?它們不會回來了吧?」
紅鸞抬眸:「投胎轉世去了,還能回來?」
墨非白嘴角依舊掛著笑意,眼裡多了不可置信。
「你之前不是說枉死之魂不能去投胎?」
紅鸞只是淡淡回應。
「嗯,說過。」
墨非白一想,明白過來她的本事,豎起兩手大拇指,稱讚道:
「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