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國今非昔比,說是個國也是小小的一個小鎮那麼大的地方。
幾人很快來到巫希雅的宮殿,說是宮殿只是高三層的石樓。
祁冥宴站在紅鸞身側,看著她心平氣和地在巫希雅的對面坐下,又看著她從容地給自己倒了一盞茶。
四周尚有血腥味未散,顯然這裡被不久前處死了人,自不是什麼品茶的好地方,但紅鸞顯得很從容。
祁冥宴袖袍起落間,接過茶盞,當了貼身丫頭的工作,杯里的水裝得滿滿當當,多一滴則溢。
後面的玄冥和范無救看見這幕。
前者驚掉下巴!
後者用一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詐的眼神打量著。
耐不住帝君做得有模有樣,手到擒來。
她掀眸,冷淡地道:「早就聽聞巫山國,女子為尊,果然沒來錯。」
巫希雅眼下也猜不透幾人的來意,自是沒法探底,若用攝魂術還能探出點什麼,難免引起幾人的察覺。
她懷疑紅鸞幾人不安好心,盯著她打量半晌,才勉強笑道:「幾位遠道而來,可有什麼需要幫忙,眼下我巫山一族於外界沒有交融,突然多了幾個陌生人,難免引起族人誤會。」
頓了頓,她又補上一句:「總歸幾位能來到這裡,絕非等閒之輩。」
巫山國這麼大的地方,凡人再快也要月余才能走完沙漠邊境,幾人不聲不響闖進了冰城,來頭不小。
紅鸞倒也不急,人已經找著了,以薩其的性子,定然會查一番他那個師父的,所以她等著就是。
但。
「我也難得費口舌。」她抬眼,「薩其是我家的僕人她想念族人回來看看,我這個當家做主的人跟過來看看,免得她在外被欺負了。」
此話一出,眾人僵在了原地。
一旁的薩其:「……」我什麼時候賣身了?
聞言,祁冥宴竟是忍不住抬了抬嘴角。
小狸貓騙人的話還是張口就來。
餘光瞥一眼,巫希雅果然臉色沉如鍋底,挺直了身子站著,沒吭聲。
「想來都是誤會吧!女皇陛下。「
巫希雅明白了,恍然一笑:「自然,不知道幾位如何稱呼?」
「出門在外,身份不便告訴。」
翻手扔出一個陣法符,紅鸞問:「女皇可認識這東西?」
「這是什麼。」巫希雅搖頭,「此物看著倒像一種符咒術,巫山一族的人對巫術了解,只是這符術還是不精通。」
紅鸞抬眼,看著巫希雅:「巫山國的女子大多數生來多是極陰子,又不與外人通婚,女皇是用了什麼本事,讓巫山國如今男子與女子一般多?」
巫希雅怔愣,她不解地將紅鸞來回看了兩三遍,笑道:「這是巫山一族的秘術,不便告訴?」
范無救皺眉搖頭,旁邊的玄冥也不解紅鸞為何這麼麻煩。
他好久沒見過這樣的場面,若是在北海想知道什麼打一頓問就好了,去玉京遇見不聽話的打一頓問就好了,那樣這麼麻煩彎彎繞繞,別人還不一定說。
祁冥宴眸子裡的光稍暗了些,紅鸞抿唇,曲起手指輕輕叩了叩桌面。
裝滿茶的杯盞,突然就溢出了水來,只一滴,順著杯身往下落,濺起了周遭無聲的殺氣。
薩其心裡嘆氣,桌上那符陣是困住她幾百年的陣法,看來此事頗為蹊蹺,想必當年她被殺,巫希雅說不定還從中作梗?
可是當時巫希雅才七歲。
紅鸞嗤笑,先禮後兵,禮貌她講了。
得不到答案……
她起身,尚還算和氣地問了一句:「女皇真沒見過這符陣?」
巫希雅硬著頭皮上前,禮貌道:「尚無見過。」
她方才分明就在那裡能殺了薩其這隻鬼,要不是被這群人突然搗亂,如今她的符陣可是那人的秘密,她不敢透露。
紅鸞半闔了眼,終於是不耐煩了。
見她神情不對,身邊幾人也看不出深淺,巫希雅略慌地道,「幾位如果是為了查這符的來歷,不妨多等幾日,我那師傅對符咒頗有研究,興許師傅知道?」
「師傅?」轉眼看向她,紅鸞眼波微動,「既然女皇邀約,我們就打擾,多叨嘮幾日了?」
不知道巫希雅的師傅和煞其的師父是不是同一個人。
「……」薩其迷茫了,不知紅鸞又想幹嘛?
巫希雅,「不巧師父去了遠門,過幾日才能趕回來,幾位若是不急,就在冰城這裡休息幾日,待師父回來,請他為幾位解惑!」
「多謝女皇招待!」
「幾位早點休息!」巫希雅這才扭著蛇腰離開。
四人眼睛齊刷刷地看向紅鸞。
就這樣留下來了!
紅鸞翻手,給四周先罩上一個的防禦靈符,以抵擋他們的談話被偷聽,然後才站起身子道:「你們怎麼不說話。」
玄冥複雜地閉上眼,搖頭:「你是老大,聽你的。」
范無救似笑非笑,瞥一眼她罩下來的防禦靈符,乾脆往椅子上一躺:「一路走來,這裡是最安全的地方了,就是有點臭」
薩其愕然:「什麼意思?」
「虧你是活了幾百年的鬼,如今這一座城,是人魔妖鬼共存啊。」紅鸞垂眼,似嘲似諷,「看來這次地方是來對了。」
薩其:「……」她還真沒看出來!
祁冥宴眼裡一片陰霾,不經意側頭,就瞧見那小姑娘正皺了鼻尖看著他。
「怎麼?」他打量她兩眼,略微驚訝,「你這是在對我不滿?」
摸了摸自己的臉,紅鸞問:「很明顯?」
太明顯了好嗎?
眼裡的嫌棄都寫得清清楚楚,帝君與他相處這麼久之後,她噘嘴他都知道她想幹嘛,這還是頭一回被她嫌棄得這麼明顯。
「都這麼明顯了,那我不妨直說。」
「百姓少了那麼多孩子,各地官府不上報,邊關附近都是大周的子民,你不覺得巫山國不管練屍鬼還是坑殺,都是選的大周的人。」紅鸞抿唇,定定地看著他,「你之前不是挺心繫百姓?」
祁冥宴被她氣笑,拂袖道:「天下蒼生,一個個救也救不過來,無愧於心就行。」
哪怕他是神,神也不是萬能,也有天道的束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