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冥:帝君哪能為了這麼一點小事忙前忙後,都是為了三界安危……
「打擾一下你們小兩口。」薩其悶聲道,「葉姑娘,你剛剛為何會問巫希雅那陣符?」
「你覺得了?」紅鸞反問。
「啊。」薩其皺眉,「我還以為你是懷疑她有什麼動機,或者那個陣法與什麼有關。」
「差不多,你不好奇她區區凡人之軀怎麼能活這麼久,還如此年輕,而且她說的師傅你不好奇嗎?」
眉梢微動,薩其搖了搖頭:「巫山國每任女皇都有一顆延年益壽丹,服用一丹多活百年,我也沒見過,不知道真假?」
「你們巫山國偷了九霄老頭的丹爐不成,這種藥你們都有!」
「我也是聽說的,具體什麼情況要當女皇才知曉。!」
「這麼好的東西。」收回目光,紅鸞眨巴著眼看著范無救,「小黑,你去偷過來給我們掌眼?」
范無救眼裡划過一抹複雜的神色,嘆了口氣。
「得了,小祖宗,我這就去當跑腿。」
小臉一垮,玄冥扁嘴:「別說大話啊,偷來再說。」
雖然他們妖獸一族壽命本就長,對於這種人間有相比九霄老頭煉丹爐的仙丹,他也好奇啊,想見一見。
薩其腦袋一懵,傻愣愣地看著范無救消失在眼前。
紫黑色的穹頂,星辰璀璨,無數星相清晰又詭譎。
紅鸞抬頭,一瞬間,她好像能從這裡頭看見天地周而復始的循環。
牙齒一磕,她打了個寒戰。
祁冥宴一直在盯著她的反應,見她臉上露出些恐懼和瞭然,他神色又複雜了兩分。
「在看什麼?」他問。
紅鸞張口,想說又頓住,眼帘垂下去,故作輕鬆地道:「星星啊,漫天都是。」
祁冥宴溫柔笑了笑,又嘆了口氣。
「嗯,挺好看的!」
不周山上的穹頂,哪裡是什麼星辰,那是守護三界神祇的終點,天地間周而復始的軌道。
那上面掌控著時光,故而有預知之能,但最重要的作用,那裡也是三界最脆弱的地方,不周山就是連結仙都,人間,鬼界的一根天柱。
不周山倒,三界崩潰。
天地還是有它自己制衡的規矩的,天道懲罰人從來不留情。
薩其恍然點頭:她怎麼什麼都看不見?
玄冥沉默地垂眼。
冥王能看見紫穹星辰?
她真是命中注定的帝後了?
紅鸞一臉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背:「王爺,我怎麼發現你最近和以前怪不一樣了?」
小狸貓這麼關注他的一舉一動了,看來是入了心了。
然而,沒等帝君自己欣喜,紅鸞就接著道,「怪不一樣了,怪好看了,比以前也好看了很多!哈哈哈。」
祁冥宴:「……」
巫希雅躲在暗處,冷眼看著那處幾人說說笑笑,正有些煩悶聽不見她們說什麼時,這時她身旁突然冒出一段黑氣,「女皇,有人私闖你密室!」
聞言,她神色複雜,扭頭沉入了黑暗。
等了半晌。
玄冥失望地收回目光,嘆氣道:「那死鬼怎麼還沒偷回來,本祖都要打瞌睡了。」
其實他心裡擔心!
他想走又不放心地再看了祁冥宴一眼。
祁冥宴陰沉著臉,此刻不知道在想什麼。
薩其熬不住,爬在石凳上睡著了。
玄冥神魂離體,循著范無救的氣息飛馳而去,落於一片空地上,即便僅是神魂,也踏在了一片水聲之上。
玄冥微微一愣,繼而緩緩低頭。殷紅的血液淤積在坑窪不平的地面,空氣中瀰漫著大風也難以吹散的腥氣,四周除卻冰冷的牆面,便是油燈。
遠處傳來魂力炸裂的動靜,仿若天雷,裹挾著一陣悽厲的風,拂過他的衣擺。
玄冥沉默地凝視片刻,隨後朝著那一個方向緩緩走去。
「魔修?」范無救啞著嗓子開口,「活了幾百年第一次遇見魔修。」
那黑袍魔修冷笑:「活了幾百年第一次見鬼道能修神魂,很有能耐。」
范無救沉默。
四周的風更大了,吹得人魂魄都生寒,他抬頭看了一眼烏沉沉的天。
「你這樣毫無人性的神魂,就該是孤獨一生的命數,何必加入我們魔族。」
灌進耳里,范無救還是覺得渾身生疼,沒有親人,也沒有友人,好不容易身邊多了一個會護著他的小東西,被別人拐跑了,他這麼執著地想復仇,是因為真的想討回公道嗎,一個在臨死之時還掛念著他的人……
四周冷了下來,倏地就結開了一片又一片的寒冰。
黑袍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嚇了一跳,仔細一看,心裡也不由得多了兩分恐懼。
只有神族的人對法力的掌控才會厲害至此,一瞬間,滿目的冰晶展開。
黑袍人下意識地後退兩步,想走遠些,然而,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冰晶凍住了他的腳,地上蔓延的冰像爬山虎一般,順著他的腿就往上爬。
「神族?」他慌張地喊了一聲。
玄冥仇恨地看著黑袍人,直接將其凍成冰雕,只是輕輕一腳。
砰——
黑袍人碎了一地。
「死人才能保守秘密!」玄冥道。
范無救垂著眼,臉上看不出是喜是悲,火紅的長袍上,甚至也開始有了冰晶,這會兩人都是神魂立體的形態。
「無依!」有人喊了一聲。
聲音很熟悉,也很遠,像是在夢裡傳來的一般。
范無救漠然地聽著,沒有睜眼。
「謝無依!」
那聲音近了些,還充滿了慌張。
玄冥怔了怔,幾近停止的心臟,突然又猛地跳了一下。
睫毛顫了顫,范無救不敢置信地抬眼。
玄冥的臉離他不過近在咫尺,銀色的眼瞳,雪白的睫毛,熟悉的白頭髮。
見他終於睜眼了,玄冥連忙朝他伸出雙手:「你被墨氣影響了,很容易入魔!不要被怨力影響,聽見沒?」
范無救:「……」
他胸腔里的東西突然猛地鮮活起來,跳得極快,連帶著渾身血脈都活了過來,熱得他手掌都發脹。
他仰頭,抹了一把他臉上的血跡,皺著鼻尖一嗅,神色陡然放鬆:「哦,怎麼是你。」
范無救抬頭,眼眸一眨不眨地盯著玄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