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光門
剛才背著石頭，就像背著一座山！
現在，像背著一筐土。
雖然都很重，但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還有，剛才強行破網那種鐵釺勒進肉里磨礪著骨頭的疼痛，現在也有所緩和。
難道是……
原林想起自己剛才吮吸的那白色乳汁。
樹枝還緊緊握在自己手裡呢。
石頭還在叨叨：「阿林，真的別管我了，這樣沒用的……」
「別特麼廢話了，看到我手裡的樹枝了嗎，吸它，對你的傷口有好處。」
「這個？」石頭將信將疑的拿起那截斷枝，正準備拿到近處看一眼，忽然就聞到了異香，鼻翼不由自主的煽動起來，咽了口唾沫，像嚼甘蔗一樣將小半截樹枝都塞進了嘴裡。
「怎麼樣，不痛了吧？」
原林愈發篤定，自己身上的傷和力量都有所恢復，肯定和那種白色樹汁有關。
能不能跑過熊子，就靠這東西了。
「阿林，這，這是什麼？」
「我不知道，或許，是突破自身的獎勵吧。」
這個完全陌生又詭異的森林，到底還藏著多少秘密。
那黑潮是什麼，那些眼珠子又是怎麼來的，這些樹，還有那條路，他們什麼都不知道。
「我們真能逃出去嗎？阿林？」
石頭的傷痛明顯有所減輕，終於又有了求生的心思。
「能。」原林給他信心：「你還沒發現，周圍變得越來越亮了嗎？」
「啊？」石頭愕然四望，這才發現，原本陰暗灰濛的四周，現在已經亮的仿佛沐浴在月光下。
「那黑潮，從四面八方圍過來，看起來好像什麼都被吞掉，但那微弱的光，卻是唯一可以和它抗衡的存在。」
「不管是那條小路還是我們選的空隙，都是在朝著光的中心位置走。」
「黑潮每向前追一點，我們周圍的環境就亮一點。說明這些光它是吞不了的，黑潮在前進，光在收縮，它們就越來越亮。」
「阿林，你好厲害，這都能發現。」
「冷靜，觀察，分析，你也能做到。這些光，一旦被壓縮到一定程度，就會反攻黑暗，所以，只要我們跑得足夠快，足夠遠，黑潮就抓不住我們。」
石頭聽了，呢喃道：「也就是說，原本，大家都可以不用死的，是不是？」
原林默不作聲。
跑得最慢的，被黑潮抓住的，被恐懼戰勝的，或許會死。
但確實，這不是跑得最快才能活的殘酷淘汰，本該可以多活一兩個的。
如果不是熊子，順子起碼不會死在那個時候吧？
如果不是自己沒能提前洞察，虎子可能也……
石頭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一時兩人陷入沉默。
原林越跑越快，仿佛要將心中的積鬱都從腳下踩踏發泄出去！
不知不覺，似乎快要接近終點，光圈範圍的核心之處。
四周的環境，從微弱螢光，轉為皓月當空的亮度，再變為晨曦。
現如白晝一般。
原林看得更清楚了。
泥灰色的樹幹，土褐色的枝條，果然不像現實中的樹。
只有黑潮如墨汁般翻湧的顏色，一點也沒改變。
「阿，阿林……它們，它們立起來了！」
石頭不時緊張的回頭張望，那些陰影般的觸手，又一次如眼鏡蛇一般昂立了起來。
「我知道。石頭，我要你做一件事！」
目前的速度，只是堪堪與熊子持平，哪怕靠樹汁恢復了些許體力，兩邊依然存在著差距。
順子爭取到的時間，剛才破網的時候已經耗費掉了。
黑潮也差不多該追上來了。
原林只能賭一把，他要背著石頭，避開那些影帶！
原林簡單的和石頭約定了方位，他讓石頭要克服恐懼，直面黑潮。
現在，原林就是石頭的腿，而石頭則是原林背後的眼睛。
天光大亮，石頭扭頭看去，那黑潮如淵似海，高聳入雲。
無數漆黑的怪物在黑海中掙扎沉淪。
石頭打了個冷戰，強行克制住恐懼，死死盯住那些支棱起來的黑色葉子。
「左上！」
隨著石頭報出一個方位，原林猛的朝右前方躥去，一條漆黑的影帶，貼著石頭左耳擦過。
「右中，右下！」
原林背著石頭朝左邊微跳，眼角餘光捕捉到兩條黑帶。
「左下！」
「頭頂！」
「兩隻腳！」
越來越多的影帶，黑潮就像一名釣客，不停拋甩著魚竿。
帶著魚鉤的魚線，一次次向著原林鞭笞而去。
原林在石頭的預警聲中，不斷的變幻著方位，一次又一次的險險避開那些影帶。
抗住！
只要堅持下去，以我們的速度和路徑，會第二次追上熊子的。
只要追上熊子，面臨黑潮的影帶的，就不只是我們了。
話雖如此，原林那不多的體力，還是一點點被壓榨一空。
那白色樹汁就像興奮劑，提前榨出了潛能，可力量消耗之後，巨大的空虛感已開始襲來！
堅持住，不能在這裡倒下！
原林在密林有限的空隙中，艱難的躲避。
數次險死生還後，石頭驚喜的叫道：「停了，它們停了！沒有支起來了！」
「黑潮慢了嗎？」原林馬上問。
「好像，好像慢了一點了。」
「剛才攻擊了多少次？」原林試圖找到規律。
石頭愣住了：「沒，沒數啊。」
六次，原林回憶了一番。
第一次是一根影帶，第二次兩根，直到第六次六根。
因為我們是六個人嗎？
那位大爺沒有計算在內？
他不再這片森林裡？
還是有別的原因？
也就是說，只要能躲過六次抓捕，就能爭取到那麼一線緩衝時間！
若是早點知道這規律——
原林壓下懊惱的心情，前方又有了新的變化。
那些不斷被黑潮擠壓的光，似乎越靠近中心就越是濃郁。
原林抬眼望去，自己的前方出現了一道貫穿天地的光柱！
光柱無限高遠，似乎看不到盡頭。
繼續往前，光柱被進一步壓縮，形成了一道千百丈高的光門！
像是個橢圓或橄欖型，光門向外發散著白光。
「石頭，看到了嗎，如果我沒猜錯，那裡，就是我們離開這裡的通道！」
「看到了，我們能出去了，阿林，能出去了！」石頭激動得語無倫次。
「戚，你們能出去？你背著個人還能有我快？」譏笑聲從旁邊傳來！
密林通道和灰色小路，再次靠攏並行到了一起，熊子在他們前面十餘米。
有些令人絕望的是，從他們的位置，到那光門所在之處，無論是密林通道還是灰色小路，都變成了兩條筆直的路線。
原林他們最大的捷徑優勢，沒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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