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阮神采奕奕地跟符景百談論劇本,兩人談起劇本總有說不完的話。
溫阮總有種被人盯著看的感覺,背脊麻麻的,亞歷山大。
溫阮實在無法忍了,她扭頭。
看到一個她怎麼也想不到的人。
賀宴辭高大的身型斜靠在酒店會客廳的沙發背面,他低著頭,修長的手指漫不經心的劃著名手機玩。
賀宴辭似乎察覺到溫阮的目光,抬目和溫阮四目相對。
他高挺的鼻樑上架著一副銀邊眼鏡,矜貴又慵懶。
和那晚見面時的場景重合。
依然是一件深色襯衫,沒打領帶,領口的紐扣解開了兩顆。嚴謹中幾分輕鬆感,一雙大長腿格外醒目。
太欲,太惹人眼。
溫阮心驀地一緊,呼吸一滯。
電話那頭的符景百喚了溫阮好兩聲,她才回過神,「符老師,我這邊有點事,先聊到這裡。」
溫阮掛斷電話,明亮的眸子盯著賀宴辭,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不認識了?」賀宴辭收起手機,站直,身形挺拔的向她走來,薄唇漫有淡笑。
「怎能。賀總在這裡出差啊?」哈,巧,也太巧了吧。這都能遇到。
賀宴辭略點頭,「記得某人說只是在京都逛一逛,怎麼逛到冀城來了?還是說冀城什麼時候歸納到京都了?」
「......」溫阮苦於解釋之時,行李員過來說道,「溫小姐,您的入住手續辦理完成了。我先把行李幫你拿回房間。」
「有勞。一起上樓吧。」溫阮從錢包里取了一疊票子給行李員,對賀宴辭婉婉一笑,禮貌道,「賀總,我先上樓了。」
賀宴辭下顎微點,示意你隨意。
溫阮剛抵達樓層,對面另一部套房專用電梯打開。
賀宴辭從裡面出來。
兩人在電梯門口遇到。
溫阮清眸微愣。
賀宴辭顯然也沒想溫阮跟他同層,隨即他又覺得沒什麼奇怪的。
一家酒店套房不多,同層機率很大。
樓下的幾層套房都被他們提前訂了,機率更大。
兩人都沒出聲。
專層負責人,急急忙忙過來向賀宴辭致歉,「賀總,實在抱歉。前台是個新人,搞錯了樓層。」
賀宴辭自己並沒說同層的另一套房間不能安排住客,他身邊的助理特意提過一句,他們老闆喜歡安靜,不希望有不必要的打擾。
做酒店服務這行的個個都是人精,秒懂。
負責人緊張不已,沒想前台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
同時又怕得罪了溫阮,能住總統套房的非富即貴。
又趕緊沖溫阮道歉,「溫小姐,因為酒店的疏忽,對您造成了不必要的麻煩。您請放心此次您入住我們酒店,所有消費一律按八折計算,再贈送一張貴賓卡。您看行嗎?」
溫阮贊同負責人說法,換,必須換。
她可不想被賀宴辭認為是個跟蹤狂,先是冀城後是酒店,現在還是樓層。
要解釋不是故意都難,她怕是跳進黃浦江也洗不清。
打折不需要,她不缺錢,換房間是重點!
溫阮贊同的話還沒說出口,賀宴辭嗓音淡淡地出聲,「大晚上的沒必要折騰,我和溫小姐是舊識。」
兩人認識,那太好了。
對他們來說,客人不追究,最好。
酒店負責人趕忙吩咐工作人員將房門打開,溫馨提醒:「溫小姐,暖氣剛打開,需要稍微等下。」
「沒關係。」溫阮接下另一張房卡。
室內一股涼氣迎面,對正常人來講,溫度不算冷。
溫阮怕冷,夠嗆。
溫阮眉頭皺了皺,還沒走進房間,身後的賀宴辭說。
「暖氣需要一陣子才能暖,先來我房間暖一暖。」賀宴辭又補充,「有事和你講。」
溫阮想拒絕的話還沒能說出,聽到賀宴辭後半句。
有事說?
是她想的那件事嗎?
溫阮跟賀宴辭一前一後的進到賀宴辭的套房。
賀宴辭的套房事先預熱過,臨門一陣暖意罩在周身。
賀宴辭將一雙嶄新的一次性棉拖遞到跟前,一眼便瞧見溫阮一截小腿凍變了顏色,原本白皙的幾乎,紫青紫青的。
抬頭看,她小臉,小鼻頭都被凍得通紅通紅的。
「怕冷還穿這麼薄?」一雙襪子都不穿。
「還好了。」溫阮換下高跟鞋,她都穿針織衫了,不算薄。
她來冀城之前,特意看了天氣預報,挺暖,哪知天變一時。
「你羊毛過敏?」內室賀宴辭清冷的嗓音傳來。
「什麼?」她沒聽清,賀宴辭沒再重複。
溫阮乖乖地在客廳沙發坐下。
不時,賀宴辭從臥室出來,手裡多了一條深色條紋的薄毯,遞她,「酒店的羊毛毯基本表面都有一層浮毛。這條是我私有的,毛質經過處理,不會有什麼問題。」
溫阮接下薄毯,這個牌子她熟悉,和她常用的圍巾同牌子,她家毛質都處理的很好,彎了彎唇,「謝謝。其實沒那麼誇張。毛髮過敏史,那是很小時候的事了。那時頑皮,抱著白白睡覺,臉埋在它身上,吸了不少絨毛進鼻子,引發身體不適。醫生診斷是毛髮過敏,我沒敢說是抱白白睡了幾個小時。」
「怕白白被送走?」賀宴辭記起是有這麼一回事,溫阮小時候養了一隻大白鵝當寵物,大白鵝個頭比她還大,走哪裡都要抱,寶貝得很。自己抱不動還讓他抱,說什麼是他們的寶寶,程斂他們幾個笑得不行,取笑了賀宴辭多年。
「大白鵝最後去哪了?」賀宴辭記憶有些模糊,後來確實沒在溫阮家看到大白鵝了。
賀宴辭提起這件,溫阮記憶如同泉涌,「你還好意思講,那時候我媽要把白白送走。我去你家找你,讓你收留白白,你怎麼都不願意,還不見我。」
似乎還真有這麼回事。
那會,小姑娘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當晚,進醫院了。
賀宴辭不否認。
被問到大白鵝的去處,溫阮垂了垂睫毛,有些傷心,「被程斂他們幾個捉住一鍋燉了。」一大堆人瞞了她大半年,溫阮知道這事後病了半個月,再後來去南方生活了。
「......」賀宴辭有種不好的預感。
小時候一樁一件件的事被溫阮慢慢記起,還是有很多有趣的記憶。
溫阮想的出神,腳和小腿一陣暖意拉回她的思緒,她低頭看,她露在外的一截小腿上裹上了賀宴辭拿來的小毯子。
賀宴辭正半蹲在她面前,幫她掖了掖小毯子。
「毛毯沒用過。」賀宴辭起身,「你先暖會。我去換身衣服。」
「哦。」溫阮了聲,微點頭。
有了小毯子加持,周身都暖烘烘的。
溫阮隨手拿了一本財經雜誌看。
不一會,溫阮手機里電話進來。
是母上大人,閔清。
溫阮心頭一緊,不知道自己在慌個什麼,想也沒想就掛斷了電話。
閔清一陣納悶,再打又被掛斷。
她只好視頻,看看溫阮究竟搞什麼名堂。
閔清視頻進來,溫阮正在編輯信息。
溫阮這次沒掛斷視頻,按了靜音。
再掛斷,她相信她母親大人堅持不懈的精神能一直打到她手機沒電,然後殺過來。
溫阮瞧了眼賀宴辭緊閉的臥室門,可能換衣服還有一會吧。
她先自己房間接個視頻再過來也來得及,溫阮慌慌忙忙地從賀宴辭這邊離開。
溫阮隨意的靠坐沙發上,平了平氣息,才接聽視頻。
閔清瞧著視頻中的熟悉小臉蛋,「搞什麼名堂?打電話掛斷,視頻還接這麼慢?」
「哦,剛在洗手間尿尿,不太方便接電話。」溫阮扯了個慌,看視頻中穿著睡衣,臉上頂張面膜的母親,「媽,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休息?」
「你也知道這麼晚了?你從家裡出發的時候,我跟你怎麼說的,每天七點鐘之前跟我視頻通話。你倒好,一出家門就放飛自我,想想都幾天了,別說視頻,連個消息都沒有。」閔清小有埋怨。
溫阮抿著唇笑,之前哪敢跟母親大人視頻啊,要被瞧見她住的民宿,還是一間受潮的房間,還不得飛過來將她擰回去。
「少跟我嬉皮笑臉的。你把手機鏡頭轉一轉,我看看你住的酒店環境怎樣。」
溫阮很配合的轉了轉手機鏡頭,她太了解她母親大人了,她要遮遮掩掩不給看,大概能半夜飛過來考察環境。
「哎唷,你這孩子會不會選房間,怎麼這么小啊?空氣留不留通,你能不能適應啊?」
「很大的,總統套房,是我鏡頭太小,你看不全。空氣也很好,能適應,一點問題都沒有。」溫阮手機在手上轉來轉去的。
「行了行了,你鏡頭別晃來晃去的,腦袋都給我晃暈了。」溫阮嘻嘻笑的拿正手機,閔清才感覺舒服些,她揉了揉額頭,「景百人呢。跟你住一家酒店嗎?」
「???」怎麼扯到符老師了?
「還跟我裝呢。景百在這邊拍戲,你不就是為了來看他麼。」閔清睞她一眼。
溫阮想到這次出來是借了符老師的名義,目前不知道符老師跟她母親大人怎麼交談的。
先矇混過關再說,溫阮只能點頭,「對,沒錯,符老師跟我住一家酒店,住我隔壁。」不對,萬一她母親大人提出要符老師聽視頻,不就穿幫了,關鍵隔壁住的還是賀宴辭,溫阮趕緊補一句,「不過,符老師這會還沒下戲。」
「哎唷,景百拍的戲挺好看的,就是太辛苦了。」
「你房間他給安排的?」
「嗯,嗯吶。」溫阮敷衍。
「房間挺不錯的。」閔清很滿意。
「......」呵呵,剛剛是誰說這么小,這會又挺好的,到底是個什麼馳名雙標。
溫阮嚴重懷疑自己不是親生的,一個跟母親大人不熟悉的符老師都比她有地位。
「阮阮,你跟媽媽說句實話,你不願意和宴辭在一起,是不是因為景百?」
「媽,我跟賀宴辭的事不都是你們長輩訂的麼,怎麼也跟符老師沒什麼關係好吧?」再怎麼也扯不到符老師身上去啊,這是什麼世紀算法?
「還跟我打這些馬虎眼?我這個當媽的話要先跟你撂這。你和宴辭雖然沒正式定親,在我們兩家人心裡,你倆有那麼一檔子事。就算你和景百兩情相悅,也不要做出什麼讓宴辭難堪的事。這次回來我們兩家人好好談談,把話說清楚。」
「媽媽也不是反對你跟景百。先把你和宴辭的事處理好。你和景百的事情再說。」
溫阮總算是聽出母親大人的意思了,竟然把她跟符老師想一塊去了,怎麼想到的?
溫阮哭笑不得,「媽,你的思維我都快跟不上了,前段時間你不是還極力撮合我跟賀宴辭,這才幾天怎麼又換人了?」那個人還是符老師,這個誤會大了。
符老師在她這裡等同人生導師。
靈感啟發源,小說人物原型。
神聖不可冒犯的。
母親在這裡瞎湊,簡直是在毀符老師一世清譽。
要是被符老師知道,她還有什麼臉面見他。
閔清遺憾的嘆嘆氣,「宴辭是很優秀,一眾年輕人中的佼佼者,我是很喜歡,你以為我不想他成我女婿啊?能有什麼辦法,你跟宴辭對不上眼,沒那個緣分。我還能往裡你脖子上架刀子逼你嫁不成,那不是等於往我自己心窩上捅刀子嗎?」
閔清嘆氣:
「這段時間我也想通了,不強求。你喜歡景百我也不反對,那孩子我挺喜歡的。而且你還不知道,我跟景百的媽媽是手帕之交。自從她嫁去南方後,我們都多少年沒見面了,沒想到景百是她的兒子,這也是一種不一樣的緣分。」
「你在南方生活了這麼多年,那邊的氣候適合你養身子,能一直居住在南方也很不錯。」
「你爺爺那邊你也不要擔心,景百那孩子不比宴辭差,你爺爺又最疼愛你,將來多疏通疏通也就答應了。」
閔清一鼓作氣的說了什麼多,越說越離譜,溫阮趕忙接下話,「媽,爺爺病情才穩定,這些事別在他面前提。」爺爺和賀爺爺的思想都還是老一輩思想,認為她跟賀宴辭這種情況,那就是一輩子要在一起的人。
閔清給她一眼,「還用得著你說,我還能不顧及你爺爺的身體?我呀準備——」
閔清的話戛然而止,轉而驚訝道,「宴辭?」
「???」
溫阮隨即扭頭,賀宴辭高大挺拔的身軀此時正傾身覆在她沙發背上,她的鼻尖要巧不巧蹭到賀宴辭的下顎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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