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喂,我的親哥哥、親大爺,你說的我都懂,我他媽就是從死人堆里逃出來的,除了尿褲子之外啥傷都沒有……痔瘡算不算啊!」黑騎士嘴上沒閒著,手上也沒閒著,把頭盔摘了,唯獨腿上不敢動。
「脫了我看看!」要說目前的心情吧,洪濤真想上去來個大大的擁抱。可理智又告訴他,哪怕是小舅舅來了也得先驗明正身。你愛說雞賊也好冷血也罷,沒商量!
「……這有點太不禮貌了吧,當著女士合適嗎?」黑騎士都快哭了,可除了嘴上抗議之外,兩條腿真是半步不敢邁。當然了,也不想當街脫衣服,正好看到初秋,這下總該能免了吧。
「趕緊脫,別廢話,我替她同意了!」不等初秋有表示洪濤就給代替了。
「……你真他媽不是個東西!」黑騎士沒轍了,只好拉開拉鏈把摩托服扒了下來,直到剩條內褲,還得高舉雙手慢慢轉身。
「來來來,趕緊進來……哎呀,車就別管了,沒人偷!初秋,還記得誰家有熱水不?張柯,去拿瓶可樂來,涼的啊!」
洪濤看的那叫一個仔細啊,比看女模特還認真,直到覺得沒問題了才把鋼板弩交給初秋,上前幾步摟住黑騎士往院子裡走。
「……我、我……我他媽不想活了……嗚嗚嗚嗚……」讓洪濤意外的是黑騎士還沒走到院門口呢就抱著自己肩膀哭開了。
都說女人哭起來可憐,實際上男人要是真放開了哭,那才叫一個淒涼呢。三十多歲的大老爺們,站直了比洪濤還猛點,可是哭的渾身亂抖,氣都喘不勻了。
「啪嗒……來來來,坐下慢慢哭,一邊抽一邊哭……」洪濤是半抱半扛才把黑騎士弄進了院子,先沒往屋裡讓,就坐在台階上,點兩根煙一人嘴裡塞一根。
「吸溜……嘶……呼……咕咚、咕咚……你這小日子過的不錯,還是冰鎮的!」
不過男人哭是哭,一般時間都比較短,只是過程比較激烈。煙剛燒了一半黑騎士就不哭了,不用勸,抽了抽鼻子,猛嘬一口煙,再狂灌幾口可樂,就好像沒事人一樣,除了眼圈依舊紅。
「那是,不吹牛逼啊,只要地球沒毀滅,啥來了哥哥我也是吃肉的!你猜外星人來了我咋辦?我他媽立馬就去當地球奸,帶著外星鬼子把五角大樓和北約盟軍總部全端嘍!光保住小命不算本事,還得吃好喝好對吧!來,說說,你咋跑來了?」
實際上到此時洪濤也沒完全放心,右手一直摸著大腿上的傘兵刀。只要這孫子敢有任何異動,一秒鐘之內就得躺下。
「……這他媽叫什麼事兒啊!頭天晚上還好好的呢,一覺醒來全尼瑪成怪物了……我家小區里光跳樓的就好幾十個,媳婦也也讓我給推下去摔死了。她、她肚子裡還懷著我兒子呢,六個多月了都……嗚嗚嗚……我們家斷後啦……」
一說起自己的來歷,黑騎士忍不住再次哭了起來。這次更豪放,鼻涕眼淚一起流,煙屁粘在嘴唇上都不知道拿下來。
「三兒啊,這不怪你……去父母家看過了沒?」慘不慘?真慘,該不該同情,沒功夫……
像焦三的這些經歷全世界不知道多少家庭都遭遇了,悲慘這玩意如果數量太多,達到了普及程度,就不是悲慘了,應該叫常態。
沒錯,騎著大摩托來的就是那個十年前跟著洪濤一起搞監聽監視的富二代焦樵。他八年前和王小蘭結婚了,可是剛三年多又離了,據說是性格不合。
想想也對,倆人都是富二代,全是父母眼裡的寶貝兒。一起玩的時候沒啥,可婚姻生活不是泡吧泡夜店,不可能總是找樂兒,一碰上需要共同面對的困難就得有妥協和互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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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讓這兩人誰讓著誰呢?焦三不是那個脾氣,王小蘭好像也沒那麼賢惠。誰都不讓著誰的後果就是越吵越厲害,越說越無情,最後一拍兩散。這不是他們倆的問題,是整整幾代人的通病。
大前年他又找了個年輕姑娘結婚,對方家裡不富裕,不過兩口子反倒能過到一起去了。隨著年紀增大,焦三逐漸擺脫了把夜店當家的生活,為了要孩子居然戒菸小半年,還真有了,是個兒子。
前幾個月這傢伙還來過電話,說等孩子生下來讓洪濤當乾爹,幫著教育教育。標準也不高,能趕上小米粒就成。誰承想眼看就要當父親了,卻要親手把媳婦和胎兒一起推下樓摔死,這份心理負擔怕是一輩子都放不下了。
不過焦三也不是純廢物,他家裡藏著一把高級玩意,叫做呼吸弩,是圈子裡的敗家玩意從美國拆成零件搞來的。當時一支要價四萬多人民幣,還問過洪濤要不要。
洪濤當然不要了,那玩意在美國賣才兩千多美元,想要的話自己可以托劉若霜買。那位母暴龍還是和韓立結婚了,沒兩年就移民去了美國,說是幫韓立經營健身俱樂部,實際上就是替劉家經營後路。如果當時自己和她結婚,乾的也是這個活兒。
焦三端著呼吸弩從自己住的公寓樓里順著消防梯殺到地庫,他肯定也沒少看末日電影,琢磨著開車怕堵,乾脆騎上大摩托一溜煙的先去了父母家。
結果讓他再次遭到了打擊,還沒進別墅大門就看到老兩口和保姆在花園裡遊蕩,見到兒子回來不光沒笑臉,還撲過來抓咬。按照焦三的說法,他實在是下不去手,只能騎上車逃跑。
可是往哪兒跑呢?想來想去,忽然想起劉若霜出國前聚會時候曾經說過,誰要是遇到難題束手無策,不妨去找洪濤問問。於是他又從東五環一溜煙的跑了過來,中途還順路去了趟哥們家看看,不用問,肯定也沒見到活人。
「要是我也變異了咋辦?」講完了這段令人心情極度不爽的經歷,焦三的情緒也平復了,兩個人就坐在天棚下面繼續聊。
「那我就一箭射死你個老王八蛋,然後再自己射死自己,一個人活著有她媽什麼意思啊!看到沒,我特意留了兩支最鋒利的箭,你一根,我一根!」
要問誰最恨洪濤,焦三必須算一個。兩次結婚,洪濤帶著一幫圈子裡的損友足足折騰了兩次。平時見面也沒好話,各種挖苦諷刺,一點面兒都不給留。動嘴是沒希望了,動手焦三也不靈,只能忍著。如果洪濤變成喪屍,這孫子保不齊真會趁機報仇。
「嗖……啪……其它的箭呢?」洪濤拿起石桌上的呼吸弩放上一根三稜錐,瞄準南屋牆根下放的木盆輕扣扳機。弩身微微一震,至少九環!真是好東西,一分錢一分貨,可惜就是成品弩箭少了點,只剩下兩支了。
「都射喪屍了,在我家地庫里弄死個保安,在父母家小區里弄死兩個看大門的,在哥們家小區里弄死個瞎轉悠的。一共就六支箭……你這玩意能用嗎?太醜了吧!」
洪濤在擺弄呼吸弩,焦三也在琢磨鋼板弩,怎麼看怎麼搖頭。這是啥爛玩意啊,弩臂上帶著鏽,弩身的毛刺都沒弄乾淨,粗製濫造,不符合他的風格。
「看著啊,太遠了不成,十五米左右一點不比你這洋玩意差!繃……嘩啦……」
兩支弩能比嗎?確實沒法比,從任何一個方面都沒法比。但洪濤從來不在嘴上吃虧,不占優也得想辦法打個平手。還是那個木盆,這次瞄準的時間稍微長了點,可效果更震撼,木盆的底直接被純鋼弩箭打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