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4號、14號、10號,你們聽見什麼了嗎?是哪兒的聲音?完畢!」不大會兒,那個低沉的聲音又從耳機里傳來,這次好像不喘了,看來他的持久能力也不咋地,還不到二十分鐘呢。
「鬍子哥,4號沒發現什麼……完畢!」
「鬍子哥,10號聽到了,好像在西邊……完畢!」
「鬍子哥,14號報告,13號樓上有動靜,完畢!」幾個哨兵的報告依次給出,洪濤也大著舌頭說了一句。
「13號樓是誰帶人清理的?3樓的,都他媽別睡了,說話啊!」被稱作鬍子哥的人立馬咆哮了起來。
「鬍子哥,是我帶著五隊清理的……完畢!」很快就有人承認了。
「胖子啊,讓我說你什麼好呢。前天8號樓里漏了兩戶也是你們清理的吧?這種事還能偷懶,你不怕死啊!馬上帶人上去看看,我就在窗戶這裡盯著,十分鐘不出來,明天你就去地下室報導吧!」
鬍子哥很生氣,不過還是給了這個叫胖子的一次改過自新機會。看來這人是他的嫡系,連續犯了兩次錯誤居然還沒懲罰。
「看,這幫傢伙的老巢在那座樓的5層!」洪濤耳朵里聽著,眼睛一直在掃視外面黑黢黢的樓房影子,很快就有了發現,斜對面有座樓出現了亮光。
「是5號樓,前面就是小花園,現在過去嗎?」孫建設也看到了,馬上報出了樓號,還把背上的鋼板弩拿了下來。
「嗯,不急,再等等!」洪濤沒有動,依舊死死盯著那裡。
幾分鐘之後,從5號樓里走出來三個人影,都拿著手電,晃晃悠悠的向這邊走來。到底哪個是胖子分不清,反正沒有太胖的人。同時,樓頂房間的燈光也熄滅了。
「咱們這樣,等他們三個上到13號樓的頂層再過去堵著,這可是20多層啊,還沒電梯,爬上去再走下來,嘖嘖嘖,累死這幾個孫子!」
到此時洪濤心裡已經大概有譜兒了,5號樓是這夥人的老巢,它差不多位於小區中間。自己所在的這座樓是14號,向東依次是13、12、11和10,向北則是4、3、2。
其中4號、3號、10號樓都有哨兵,加上自己所在的14號樓,構成了小區西側和南側的第一道防線。而且這道防線防禦面都是外側,只要不發出太大聲音他們應該發現不了小區內部的變化,比如12號樓的。
而孫建設兒子家在6號樓里,接近小區的北側,現在還過不去,只能等清理完這夥人之後再說。反正都隔了那麼多天,也不急於這幾個小時。
「5號樓地下室有什麼您知道嗎?」還有一個情況需要核實,剛剛鬍子哥提過,如果胖子再偷懶就讓他去地下室報到。
「呃……物業公司在地下一層……」孫建設原本就住在這裡,對小區的大多數設施還是挺了解的,想了想給出答案。
「嗯,這就對了,被我弄死那傢伙身上穿著防刺服呢,但和警察的裝備不太一樣,應該是小區保安的。裝備肯定來自物業公司,這夥人里估計也有物業的。對了,你知道物業公司里有沒有人留鬍子?」
「有!有個副經理下巴上就留著鬍子,他和我是本家,可是這傢伙很霸道,整天帶著幾個保安在大門口吆五喝六的,因為車位的事兒可沒少和住戶吵架,聽我兒子說還動手打過架,把住戶給打傷了。不過事後派出所也沒咋地他,關了一宿就放出來了……你認識他?」孫建設想也沒想就找到了合適的人選,還有其人大概的事跡。
「這夥人的首領叫鬍子哥,保不齊就是他!」得,最後一塊拼圖也有了,洪濤覺得自己離洪爾摩斯已經無限接近,就算真福爾摩斯來了也就是這個水平了吧!
「好嘛,這哪兒是給業主服務啊,這是來專門禍害的!」
孫建設指了指洪濤的手台,又指了指焦三待的屋子,終於明白了,除了佩服這位領導的能力之外,還有感慨。想想也對,要不是小區裡的人,怎麼會盤踞在這裡呢,還如此熟悉環境。
不怪鬍子哥生氣,胖子辦事是真拖沓,都半個小時了,他們三居然還沒走到樓頂。要問洪濤咋知道的,用眼睛看唄。他們一層一層挨家挨戶搜呢,看看手電光就知道大概進度。
「三兒,你就在這裡待著,給我手台……這是他們的頻道,你來回切換著聽,但千萬別說錯了台。我和孫哥去旁邊的樓里殺敵,你見機行事懂不?如果我們倆暴露了就還從這裡撤退,到時候盯著點對面那孫子,有機會就把他射死!」
大概又等了十分鐘,終於看到頂樓幾層有點亮光,洪濤帶著孫建設回到臥室和焦三交待了幾句,也不管他啥意見,轉頭就下樓而去。
韓立勇,外號韓胖子,來京三年了,一直在小區物業里當保安。
這個活兒掙錢不多,屁事兒不少。每天看著業主們穿著名牌、開著好車、俊男美女的晃來晃去,明明就生活在一個環境裡,可身邊的任何一個東西、任何一種快樂、任何一絲虛榮都不屬於自己,還是那麼遙不可及,心理落差極大。
第二年的時候,他遇到了一個長相甜美、性格活波的姑娘。她每次路過大門口都會衝著自己笑,後來才知道,她幾乎沖每個人都笑,可是在當時,那個笑容就是自己獨有的。
兩個人從打招呼、聊幾句、幫忙收快遞逐漸熟悉了,姑娘姓王,比自己小一歲,也是北漂,還是老鄉,在房地產中介上班,這裡的房子是與同事合租的。
足足鼓了四五個月勇氣,韓立勇終於勇了一回,主動請姑娘吃飯。她去了,那頓飯是韓立勇二十六年裡吃的最香甜的一頓,雖然只是街邊小館子。
同時那頓飯也是韓立勇一生當中吃的最後悔的一頓,姑娘看出了他的心思,明明白白的說了,根本不可能。人家背井離鄉是來追求美好生活的,而韓立勇要文憑沒文憑,要本事沒本事,就連模樣也是差強人意,沒一點和美好生活沾邊。
姑娘走了,笑容依然那麼甜。韓立勇醉了,心中全是恨。
他恨姑娘的決絕,為什麼把自己說的如此不堪。恨父母的無能,幹嘛在家種地不去當官做生意。恨公司領導的刻薄,你們有房有車,卻給自己開這麼點工資。恨社會的勢利,幹什麼都要用錢來衡量,而這個正是自己所欠缺的;恨所有人,所有比自己過的好的人……
當晚回宿舍的時候,酒壯慫人膽,他把停在暗處的兩輛車給劃了。結果還沒睡醒就被派出所帶走了,賠錢肯定沒有,工作肯定也沒了,拘留那是肯定的。
後來聽表述孫大成說,幸虧沒再去劃第三輛,那輛車價值200多萬,如果劃了,恐怕就不是治安拘留的罪過了。
表叔也在物業公司里上班,但比自己混的好多了,手下管著十多個保安,還有一群外表很兇猛的朋友,路子很野,連物業公司經理都要讓他三分,罵業主更是和罵孫子一樣。
自己這個工作就是托表叔給找的,現在丟了差事,表叔非但沒埋怨,還把自己弄到了他的物業公司里繼續當保安。雖然說工資依舊沒多幾個錢,但可以跟著表叔去賺些外快了。
至此韓立勇才知道,合算表叔早就不靠工資活了,比如去給別人當打手,追債、恐嚇、訛詐,反正啥來錢就做啥,而且不是一個人,是一伙人,其中不乏在其它物業公司里做保安的同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