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驍垂下眼眸，拉起五王爺，聲音平靜無比地再次重複了一句：「一碼事歸一碼事。你我還是朋友。」
明和帝是五王爺的父親。
霍驍的父親是明和帝弄死的。
當初，霍驍也還是將五王爺當做朋友來照顧。
霍驍做的，足夠了。
五王爺自知無用，雙手重重地垂了下去。
德勝公公這會兒匆匆地出來，看見了霍驍在，忙道：「雍王殿下，陛下有請。」
霍驍的目光淡淡掃過五王爺，沒有一絲感情。
五王爺的渾身僵持了些許，慢慢地，開始死心。
管家王叔扶著五王爺出去，還小聲勸：「王爺，老奴已經派人去顧宅那邊請了。若是顧大夫有情有義，一定會來的。」
五王爺抬起頭。
王叔又道：「只是有一點，王爺啊，您從小陛下對您都不好。更是對您不重視。您的母妃，也是陛下……」
王叔說到這裡，忽然就閉了嘴。
五王爺的眼中，此刻哪裡還有半分的哀痛。
「你說的是，本王也只不過是做給別人看的罷了。」
五王爺擦了一下眼角的淚水，餘光看見四下無人，才道：「權利當前，一切皆可拋。等顧瑾妤進皇宮，到時候，霍驍的軟肋，就在本王手中了。」
他說完，輕輕地拍了拍自己的膝蓋。
顧宅
顧瑾妤一聽說皇宮裡面的人來請自己過去治病，直接裝病：「我哪有這麼厲害的本事，能夠給陛下治病，算了算了。」
這還是五王爺遣人來請。
顧瑾妤也絲毫不給面子。
她又不是一朵白蓮花。
跟著霍驍在皇權之下那麼多次死裡逃生，她要是還去把明和帝給救了，到時候讓明和帝跟霍驍繼而跟自己作對。
那不就是白痴嗎？
他們這麼長時間的謀劃，不就是為了能夠推翻明和帝嗎？
「顧大夫，您一定要去啊！」
顧瑾妤按著太陽穴，一臉的痛苦：「皇宮裡面的太醫都不能救治，我就更不可能了。」
這要是一去，萬一有誰不靠譜地想要陷害她，到時候明和帝一死，說不定就要賴她身上。
霍驍為了她，也會受到制約。
絕不去！
「顧大夫，你怎麼樣才願意去？」
顧瑾妤道：「能去的時候就願意去了。」
這不是廢話嗎！
五王爺的親隨忍不住在心裡痛罵。
「難不成要五王爺親自來請？或者，讓雍王殿下來請？」
顧瑾妤：「真的嗎？我不信。」
五王爺的親隨：「……」這怎麼跟五王爺預料到的不一樣。
說好的醫者仁心呢！
顧瑾妤知道的是。
醫者仁心不能爛好心。
把仇人救活了，到時候讓仇人還害自己，那叫什麼醫者仁心？
那叫有毛病。
「顧大夫，你是個大夫，怎麼能夠見死不救，更何況，那還是陛下！」
又來了又來了！
道德綁架又來了！
顧瑾妤：「誰讓你來的你讓人來跟我說。簽訂下契約，治不好五王爺負責。還有，若是出什麼事情，也讓五王爺自己一個人一力承擔。」
這話，直接將路給堵死了。
親隨站起身來，憤憤地看了顧瑾妤一眼，扭頭離開。
這下，可還從哪裡入手？
等著人一走，顧瑾妤才懶得裝了。
長言走上前來，道：「這五王爺其心可誅啊。說是他孝順也行，但是這時候讓你過去，真是不得不讓人多想。」
霍驍不讓她輕舉妄動，就是怕有人利用顧瑾妤來拿捏住他。
「這個時候，我決不能拖後腿。傳話出去，就說我因為好友殷寧嬌的死，病中起不來床。再找幾個大夫來給我看，讓那些大夫把我病重的事情，說出去！」
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決不能出事。
長言幾個現在也萬分的警醒，去請了大夫來。
同為醫者，顧瑾妤用老辦法改變自己的脈象，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顧瑾妤因殷寧嬌的死重病。
這個消息傳出去，就連為長公主失魂，因殷寧嬌不甘的鎮北王，都免不得多信了兩分。
霍驍進宮侍疾。
顧瑾妤又重病……
「難不成，寧嬌真的死了？」
鎮北王看著長公主的靈堂。
這短短兩天的時間。
曾經的鎮北王妃長公主死了不說。
就連即將要成為側妃的殷寧嬌也死了？
不是鎮北王命硬克妻，還能是什麼？
「王爺，也不一定，萬一是顧瑾妤那邊故意玩兒了一手呢？您不去將殷小姐帶回來，不就是等著顧瑾妤那邊裝不下去嗎？」
鎮北王看了一眼管家。
這說的是沒錯的。
事到如今，鎮北王還是不相信，殷寧嬌就這麼死了。
「你去監視著，下葬之後，看看她會不會將屍體挖出來。既然她這麼狠心裝死，那我倒是要跟顧瑾妤比一比，誰的心更加狠！我要逼她承認，寧嬌沒有死！」
也不知道鎮北王是哪裡來的這種自信。
三日期到，顧宅一片素色。
顧瑾妤身為殷寧嬌的朋友，自然要主持喪禮。
「鎮北王到！」
顧瑾妤將紙錢扔到了火盆裡面，抬起頭，就看見一身常服的鎮北王。
他的目光，也將好朝著顧瑾妤看來。
顧瑾妤忍不住冷笑：「真是好興致，這個時候不去給你的摯愛長公主守喪，倒是記得穿得如同逛青樓一樣來看舊人了？」
鎮北王最恨的就是顧瑾妤的這一張嘴。
偏偏，顧瑾妤身份顯赫，他動不了她。
「本王來，是懷疑寧嬌根本就沒有死！」
他這幾天，越想越覺得奇怪，就更加不信了。
顧瑾妤嗤笑一聲，站起身來：「沒死？」
她紅著眼，走到了靈柩跟前。
棺材的蓋子還沒有合上。
如今的天氣，屍體在棺槨裡面，也有味道了。
她指著裡面的「屍體」，冷聲問：「好好來看看，人死了，你害死的！」
鎮北王大步走上前，看著面色發白，臉上還有屍斑的殷寧嬌。
他伸出手，抹在了她的耳後。
「沒有易容？」
顧瑾妤嗤笑：「你以為我找個假的來代替？這就是殷寧嬌！唐肅宴，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人死了！」
這是什麼噁心的男人。
在的時候不珍惜。
走了之後，開始裝深情。
顧瑾妤為殷寧嬌不值。
「我不信！這是你的障眼法。以你的醫術，難不成，想要讓一個人假死，還是難事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