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有天資的人,要是遍地都是的話,那人人都是白小灼了。
這一番折騰,可是耗費了不少的時間。
在毛絨絨他們忙著的時候,顧瑾妤也沒有閒著。
兩個孩子交給乳母跟師太。
她自己,則是去照看霍驍。
「明和帝那邊,還有不少太醫看著。我瞧著,明和帝是不成了。」
顧瑾妤是個醫生,醫術在太醫院的那些人之上。
對於明和帝的那個病,自然是瞭然於心的。
霍驍抬起眼眸。
這溫泉池裡面都是司卿先生特製的藥水。
霍驍已經泡了整整四天時間了。
明天時間一到,能不能將蠱蟲取出來,就能見分曉。
霍驍臉色有些蒼白,只有那一雙眼睛,依舊堅定。
「這幾天孫相的女兒總是過來煩擾,你幫我將人打發了去。若是明天還來,怕是會打亂我之間的計劃。」霍驍這幾天,只是喝了些水,粒米未進。
他伸出手,想要觸碰一下顧瑾妤。
但是手上還有不少的藥,又縮了回去。
顧瑾妤坐在一個軟墊之上,溫泉池悶熱,她聞著空氣裡面濃重的藥味,忍不住道:「明和帝那邊你準備怎麼辦?」
霍驍微微沉下眸子:「明和帝這個病好不了,必然要找人將我支開,讓我去別的地方,再派人解決我。」
當初,自己父親不就是這樣走進了明和帝的圈套嗎?
在大戰返回時,被自己人偷襲。
數十萬的霍家將士們,死傷無數。
霍驍這些年找到的那些將士,加起來也只有三萬人。
都是一些殘兵。
可以想見,明和帝是有多狠毒。
顧瑾妤將一碗粥遞過去:「那你準備怎麼做?」
霍驍垂目看了碗裡面的白米粥。
散發著濃郁的雞汁香氣,還有淡淡的花香。
說不清楚是什麼花香,混合著雞汁香氣,跟著溫泉池水的藥香對沖,倒讓霍驍覺得有些餓了。
「不是你做的!」霍驍才吃了藥一口。
糯米軟爛,是淡淡的粉色,濃稠的粥,就像是一塊粉玉。
吃下去的一口,是桃花香,直衝味覺,再然後,就是濃郁的雞汁味道,咸鮮無比。
顧瑾妤詫異地看著霍驍:「你真是好靈敏的舌頭。我還說呢,你前幾天都不能吃什麼,現在好不容易能夠吃點東西了,我就讓小灼準備了點粥過來。」
「這是那個廚神的外孫女做的?」霍驍又吃了兩口,並沒有很驚艷。
顧瑾妤看著他似乎不像是裝的,忍不住伸手戳了戳霍驍的耳朵:「好吃嗎?喜歡不?」
霍驍自己端起碗,一口就將粥幹了。
呼出一口氣,才道:「味道不錯,花里胡哨的。弄去小食樓,那些有錢會享受,自命不凡的貴人肯定會喜歡的。」
「你呢?」顧瑾妤追著問。
霍驍笑了笑:「我還是喜歡能夠填飽肚子的東西,這一碗粥味道確實是不錯,我吃得出來,是花了功夫的。」
他的眼神悠遠了些,面色有些蒼白地轉頭朝著顧瑾妤笑笑:「我還是喜歡當初白米粥配著鹹鴨蛋的味道。下次給我送那個,我喜歡。」
顧瑾妤沒想到霍驍還有這麼實在的一面。
她收拾好東西,起身:「等你明天結束了,自己來吃吧。」
這裡比較悶熱,顧瑾妤待不了多久。
霍驍頷首,示意她趕緊出去。
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了視線裡面,霍驍才慢慢的收回眼眸。
司卿先生這才從隔壁走出來,瞧著霍驍的氣色。
沒人知道,這四天時間,霍驍受了什麼樣的折磨。
蝕骨鑽心,也是挺過來了。
「今夜就能幫你取出蠱蟲。」
司卿看著溫泉池裡面的藥,顏色已經淡了不少。
說明,這藥已經全部被吸收了。
霍驍沒有去看司卿,只淡聲道:「那今日就開始準備吧,多謝先生。」
「我方才去看了容煙,她說她想要見你最後一面。」
司卿走到了一邊,開始調配著藥。
霍驍面色冷淡:「沒必要。」
司卿多看了霍驍一眼。
霍驍察覺到司卿的眼神不同,笑容淡漠地問:「怎麼了?」
跟聰明人說話,也不用拐彎抹角了。
司卿道:「看你對顧姑娘的態度,我覺得你是個極其溫情,注重情愛的人。現在看來,王爺除了有野心,心還一樣的狠。那怎麼說,都是一個喜歡你喜歡到恨不得將命送了的女子。看一眼,見一面,你都不去。當真是絕情狠心。」
霍驍的狠辣手段,司卿見到的,只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
他沒有搭話。
溫泉池裡面,就這麼安靜了下來。
容煙從牢籠裡面出來時,還存著最後的一點希望:「霍驍願意見我了嗎?」
阿野仿佛沒有聽見,拔出了匕首,轉頭問一旁正在品茶的司卿:「先生,可是心臟的位置?」
容煙心底一慌:「你們要做什麼?」
她才掙扎,幾個人就上來按住了她,將她呈一個大字分開手腳。
而容煙,如同被打撈上岸的魚,不斷地掙扎:「你不能動我,我要是有事,霍驍也活不了!」
司卿放下茶杯:「對,心的位置。母蠱就在心臟之中寄生,取出來。」
明亮的牢房之中,阿野仿佛沒有聽見容煙的叫喊。
舉起一個碗,喝了一口酒下去,將刀子噴濕。
他握緊匕首,就朝著容煙刺去。
容煙看著面無表情的阿野,心裡的恐懼跟悲傷越發的濃重:「我只是喜歡霍驍,我有什麼錯!為什麼,你們每個人都要傷害我!」
『撕拉——』
空曠的牢房,響起了裂帛之聲。
容煙眼睜睜地看著匕首距離自己越來越近。
此刻她的念頭,依然是見霍驍一面,沒有變。
她現在,仍然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
付出了這麼多,為什麼霍驍不看自己一眼,甚至不回應,非要喜歡顧瑾妤那個賤人!
『噗嗤!』
匕首入肉,仿佛在冰面鑿開了一個洞口。
暗紅色的血,一股股地湧現。
容煙張了張嘴,眼淚滾落:「為……為什麼啊……」
沒有人回答容煙的話。
阿野面無表情,取出滾燙的一顆心。
轉身之後,就沒有在看容煙:「把這個女人送去亂葬崗扔了。」
容煙閉眼之前,就看見了一雙白鞋落在了自己跟前。
「她是南疆的人,將她的屍身冰存,我帶回南疆。」
司卿蹲下身子,白淨修長的手指撫摸過容煙髒污的臉頰,像是一塊白玉,在地上摩擦。
「南疆聖女,南疆一直有人在等你。我受他一恩,將你屍身帶去給他,也算是還了人情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