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了揉有些雜亂的頭髮，看著空蕩蕩的房間和餐桌上已經涼了的早飯。
昨晚他回來得太晚，將近凌晨才回到家。
原因也很簡單，他去給張老謀拍戲了。
就那麼一個踢劍的動作，他愣是拍了四個小時。
各種角度、各種方式的踢劍，讓張北行把這個動作練得爐火純青，幾乎都不用刻意去找劍柄的位置，抬腳就能自然而然地做到。
幸好他最終提升了熟練度，表現得極為自然，就像是一個尋常的動作一樣。
這樣一來，拍攝才變得順利起來。
他也才能凌晨回家。
否則的話，按照老謀子那種較真的勁兒……說實話，他今天都不一定能回來呢。
果然啊，那三百萬可不是那麼容易拿的。
接下來還有幾場戲需要去拍，但老謀子也說了會在鳳蘭市拍戲的這段時間內儘量把張北行的所有戲份都拍完。
這樣一來，張北行就不用到處奔波了。
可以說老謀子給了張北行最大的便利呢。
也沒多想什麼，張北行邁步走到餐桌前開始吃那已經涼掉的早餐。
【老哥，吃完飯後把碗刷了哈，我先去上學了。】
看著妹妹給自己留的紙條，張北行也沒多想什麼就開始埋頭吃飯了。
吃完飯、刷完碗筷之後，張北行舒舒服服地打了個懶腰。
當然啦，他沒有忘記今天還要繼續直播的事情呢！
於是他立刻回到房間開始收拾東西準備直播了……
再次來到長城之上時，張北行看著周遭的景色感受著秋風的微微涼意。
漫山遍野的樹葉已經變黃了；片片枯葉鋪滿草地；沙沙作響之聲不絕於耳；宛如一場只屬於秋天的合唱曲；又好似這天地間婉轉動聽的自然音樂一般令人陶醉其中……
他大口呼吸著山中的新鮮空氣；閉上眼睛感受著萬物、感受著風、感受著落葉以及空氣中那份乾燥與靜謐……
這並不是張北行在享受自然或者摸魚哦！
通過大量的練習——無論是飛針還是練劍——都讓他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想要追求更高的境界、想要讓自身達到常人不可及的狀態的話；那麼時而放鬆一下、感受一下生活或者說感受一下天地間那若有似無的「氣」也是極為重要的。
這並不是在修煉什麼武功秘籍。
而只是在讓自己的心靜下來而已。
徹底地、完全地摒棄一切雜念地靜下來而已。
修心、精心、練心……這是張北行給自己總結出來的辦法。
只有讓心靜下來、讓身心都能在某一個時刻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平靜之時；才能讓自己在練習的過程中更快地總結經驗、感悟某一個瞬間所帶來的那種爆發感以及那種說不清且道不明的狀態。
很快地，做完了這一切之後，張北行便站定了腳步；拿出三腳架將手機架在上面；然後開啟了直播間……
可就在直播間開啟之時，數十萬觀眾同時湧入直播間當中；彈幕也接踵而至，宛如江水滔滔不絕一般……
【打卡打卡！老子是第一！】
【我才是第一呢！】
【哇，這就是老謀子新電影裡的踢劍主播嘛？直播間裡竟然比鏡頭中還要帥呢！】
【哈哈哈可以可以，終於見到真人了呢！主播今天直播什麼特效啊？】
【真正的老粉都是先看再說的啦！一上來就說什麼特效的肯定是黑子無疑了！】
【臥槽！這麼多人同時來到直播間嘛？主播這是火了啊！】
【看著主播爆火，我突然有了種從小養大的孩子出息了的感覺呢……】
【沒錯沒錯！老母親很是欣慰啊！主播終於火了……】
看著直播在線人數瞬間飆升到了數十萬，並且還在不斷增長，大有破百萬的趨勢；還有那鋪滿了整個直播間，好似準備將整個直播間都淹沒的彈幕……張北行頓時傻眼了……
這……什麼情況啊？
昨天直播人數還沒破萬呢，怎麼今天都已經破百萬了？
自己被盜號了？盜號者用了一晚上的時間把自己的直播帳號做到了上百萬關注？
這特麼怎麼可能啊……
那又是因為什麼呢……
還有那些彈幕說自己火了、火了的……
我怎麼就火了呢？
難道是長城踢劍的視頻發出去之後引起全網鬨動了？
張北行沒有理會直播間這邊的情況，轉而切屏打開了微博——九州最大的社交平台熱搜榜……
等他看到【老謀子新電影踢劍視頻】這條熱搜之後，他在一瞬間就明白了過來……
點開熱搜看著熱搜中的視頻，他立刻認出了這個視頻；這視頻就是昨天他跟老謀子足足耗費了四個小時才拍出來的短短數十秒視頻中的一部分，也是最重要的一部分。
再一看視頻下方的留言還有轉發量……張北行又一次懵逼了……
轉發量數十萬、點讚量近千萬、評論量更是達到了驚人的數百萬次！
臥槽……
雖然不知道這數據究竟代表了什麼，但張北行能夠確信的是：他火了……火得一塌糊塗、熱火朝天……
嘶……
張北行暗暗倒吸一口涼氣，只覺得握著手機的手都有些微微發顫了呢……
怪不得今天會有這麼多人湧入直播間呢！
原來是那群網友順著網線爬過來了啊！
好傢夥！還真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的結果。
緊接著，張北行點開了評論，大體瀏覽了一遍……
讓他預料之內卻又有些失望的是：近乎大部分的評論都在說他的踢劍視頻是特效跟剪輯的成果；是為了引起熱度；或者是這些動作根本不可能做到；就算是練劍數十年的老師傅都做不到那麼自然呢……
不過啊，張北行對於這些評論一向是懶得理會，也懶得去較真了。
當初直播間中的所有人都說他是特效、說他是用了手法，他也不沒怎麼得嘛！
現在這些網民一擁而上，說自己是特效，這又有什麼所謂呢？
反正，只要他自己知道不是特效不就行了嘛？
嗯，只要不遭到網暴，影響到自己跟妹妹的生活，什麼都好說。
……
很快穩定好情緒，讓自己的心重新靜了下來之後，他將手機放在三腳架上架好，切回直播間的屏幕，面帶笑容地打著招呼：「非常歡迎各位來到我的直播間，也歡迎這……這上百萬的新朋友來看我直播啊！」
「不得不說，你們剛剛進來的時候確實嚇到我了呢！畢竟我之前就是個小主播，日在線人數不超過一萬，這突然就百萬了，誰頂得住啊……」
直播間的彈幕越來越多，張北行的笑容也越來越燦爛了……
不少知名大主播紛紛湧入直播間，給張北行送上禮物，試圖在這裡找到存在感，同時也想蹭一蹭他的熱度。
「主播是不是剛才不知道自己已經火了，所以才切屏出去看了看？」一條彈幕調侃道。
「哈哈，還真有這種可能，主播挺有意思的，說不定現在內心激動得不行呢。」另一條彈幕附和著。
「主播別廢話了，快開始準備特效，表演踢劍吧！」一條催促的彈幕划過。
「沒錯，我們就是來看踢劍的，別廢話，趕緊開始。」又一條彈幕緊隨其後。
然而，也有一些不同的聲音出現：「你們特麼的是黑子吧？一上來就讓主播踢劍，有沒有意思了？主播，別聽他們的，就按照你的直播節奏來，讓那些人滾蛋。」
「說的對，主播別管他們，你就直播你的，踢劍？再說吧，就吊著他們。」另一條彈幕表示支持。
但也有一些質疑的聲音：「呵呵，主播怕是不敢吧？畢竟一踢劍就容易讓人揭穿你是特效，忽悠忽悠幾千人還行，但想要忽悠百萬觀眾，你怕是沒這個信心。」
「我看就是，主播，你要是不踢劍那你就是心虛了。」又一條彈幕質疑道。
面對直播間內突然出現的黑子言論，張北行只是一笑置之，並沒有理會。
他深知人紅是非多的道理，很多人因為嫉妒或者其他原因，就看不慣別人能紅、能火。
特別是當很多人說他是特效、是手法的時候，就會有越來越多的人認為他在騙人。
有人說他炒作，有人說他特效，還有人說他假的。
如果張北行真要跟他們辯論，那一整天什麼事都不用幹了。
他是個練劍主播，練劍才是他的主業，直播只是能給他賺錢而已。
他邊說著話，邊後退兩步：「今天呢，踢劍的視頻就先不整了，昨天拍戲踢劍都快踢吐了，今天就簡簡單單繼續練劍。」
說完，張北行不再理會直播間的觀眾，自顧自地開始練劍。
從木劍到真劍，需要熟悉的地方實在太多，不是一兩天時間就能做到的。
因此，他目前的主要練習方向還是以熟悉為主。
他邊練劍邊想，如果能在熟悉的過程中掌握到劍勢與劍氣的話，那自然是最好的。
但這只是他個人的幻想罷了，想要通過熟悉劍的方式來練成劍勢與劍氣，對他來說也有點難。
直播的時間匆匆而過，直播間的人氣也正在一點點下降。
很多人就是來看個熱鬧，想要一睹張北行踢劍的畫面。
但看不到這一畫面之後，他們也就離開了。
儘管如此，直播間裡依舊彈幕橫飛，在線直播人數也還是維持在百萬左右。
這時，張北行一套劍招肆意耍完，收劍於身後。
他再次睜開眼睛時，卻被不遠處天空上的那團烏雲吸引。
那團烏雲延綿千里，宛如要將整個天空籠罩，裹挾著壓境之勢熊熊而來。
強風襲來，山林間樹葉沙沙作響，奏響起一曲並不友好且帶有危險氣息的曲調。
「要下雨了嗎……」張北行在心中自問了一句。
他想起自己並沒有看天氣預報的習慣，看這天氣，這雨肯定不能小了啊。
今天的直播到此結束嗎？
張北行正處於猶豫之中。他在考慮到底是繼續練下去還是就此收手回家繼續開啟直播。
突然，他抬起頭來凝重地注視著那片已然來到頭頂的烏雲。
風聲更甚宛如幽靈的咆哮、嘶吼。
他心中一動：劍勢……勢……為何不參考這烏雲壓境、狂風席捲之時呢？
劍勢自古以來都是在各種文學作品和百姓悠悠眾口之中的存在，沒有人能夠清楚地說出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狀態，也沒有人能真正了解。
而張北行在沒有古典文學和領路人的情況下，所有的練劍技巧都需自行摸索。
因此任何東西乃至於任何情況都可以作為他的參照物。
就好比眼前這天氣情況，如果……能將如此強烈的感覺或者說如此壓抑的氣氛與氛圍下凝聚出來的劍勢豈不是最強的劍勢！
他想通了這一點，眼底閃過一抹精光，嘴角微微向上勾勒露出那一抹肆意的狂笑。
他悟了，就在剛剛那一瞬間他明悟了！
「既然老天都給我這個機會，那我為什麼不牢牢把握住呢？」張北行自語一句，沒有放下手中的劍，反而更加肆意的揮舞起來。
直播間觀眾彈幕再次橫飛：「主播這不趕緊撤還等什麼呢？難不成還要在雨中裝逼？」
「看樣子好像是的，有點意思。主播這波逼是能裝到的，但肯定要得一場大病。」
「廢話，你看看這天氣，肯定要下雨，說不定還能打雷呢。主播要是在這淋雨，那就等著進醫院吧。」
然而此時的張北行全然不顧周遭一切變化，更沒有去理會直播間的觀眾動態。
所有的事情都沒有領悟劍勢重要，這是他用劍來邁上更高台階的方式，也是他必須要做的事情。
作為當世無二的修行者，作為縱觀歷史長河無一人能做到的開創真正修行道路的開拓者而言，功名利祿、世間一切都無法比擬修行的道路。
他忘我、隨心地舞著劍緊閉著雙眼感受著空氣中的寒意和周遭的變化。
轟隆隆！
這時滾滾雷聲響徹天際，宛如那黑雲中不滿這世間一切的存在正咆哮著。
一道閃電夾雜滅世之感劃破天際照亮陰暗，好似要將萬物撕碎。
張北行猛地睜開眼睛，雙目凝重地望向那道即將逝去的閃電。(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