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熾第二次主動靠近,玉臂纏上,誓不罷休的模樣。
她的心思尤為脆弱,時遇更是見不得她掉眼淚,刻意保持距離的手掌移下,女孩的纖腰不盈一握。
這個動作好似默許,夏熾就當他是在回應,噙著淚花的眼睛眨了眨,胡亂在他臉上落下幾處濕潤的吻。
毫無章法的親吻,卻輕易勾出他沉寂已久的內心欲.望,時遇捉住她的手指輕輕握攏,牽至唇邊吻了兩下,「還記得,以前教過你的嗎?」
她眨了眨眼,沒說話,神態反應已經暴露一切。
時遇知道她懂,從床頭抽屜取出早前備用的物品交給她,就握住的那隻柔若無骨的手,牽引往下。
寬鬆的睡裙被撩至腰際,炙熱的溫度灼燙人心,玉雪的肌膚泛起層層粉色,面頰紅撲撲的,連呼吸都逐漸變得急促。
衣物悉數褪去,時遇每個動作都顧及著她受傷的地方,儘量避開。
夏熾卻無暇感受那溫柔的細節,注意力全藏在被子裡的變化中。她隱隱期待即將發生的事情,因為那將拉近她跟時遇之間的親密關係。
修長的手指穿入墨色發間,時遇眸色涌動,唇瓣從她耳邊划過,「知知,疼得時候要說。」
耳畔一聲呢喃叮囑,夏熾還是在他動情時刻紅了眼,無處安放的手指下意識抓緊,聽聞一聲悶哼,夏熾還沒來得及探究,思緒已經被痛楚占據。
她咬唇忍著喊疼的衝動,不想讓時遇發現她產生的退縮心理,卻無法止住肆意泛濫的眼淚,以及身體顫慄時每個瞬間的變化。
「最是見不得你哭,但只有這件事,不能跟你說對不起。」望著那雙被淚水浸濕的眼眸,時遇伸手蓋住,傾身安撫,一寸一寸吻掉女孩眼角的淚痕,「知知,我很高興。」
他想讓夏熾感覺到,他的愛意,希望她能夠安心。
夏熾胡亂的抓了兩下,手指勾住時遇脖頸前掛著玉墜的紅繩,垂落的玉墜落在她胸前,刻有名字的一面與肌膚相貼。
半夜後,流淌著曖昧氣息的房間恢復短暫的寧靜,沒過多久,又傳出一陣細碎的嚶嚀。
天色未亮,時遇把她抱進浴室,夏熾懨懨欲睡的靠在那裡,一根手指都懶得抬起。
幫她清洗之後,時遇把人抱回房間,確認她已經睡過去才回到浴室,褪下上身衣服,背後划過的指痕已經變紅。
借著兩面鏡子角度,時遇給自己上了藥。
處理完這些,時遇眉頭皺得更深。
他不禁想。
抓得這麼狠……
那她當時,是不是很痛?
回到臥室,時遇重新躺下,牽起夏熾一隻手搭在自己身上,又湊在額前輕輕一吻,至此,時遇睜眼到天明,抱著夏熾一夜未眠。
在夏熾跟喬斯醫生交流後的第二天,時遇私下又聯繫過一次,了解到夏熾目前的狀況,之前停過的藥物需要繼續服用。
他也從喬斯醫生口中得知某些事情,很快猜到夏熾昨晚過分熱情主動的原因。不過,這些現在都不重要,他做的那些事,完全是順從本心。
為了滿足夏熾的口福食慾,時遇變著法給她準備餐食,終於打消她極度想吃辣的心思。
近幾天夏熾心情一直不錯,會主動央求時遇教她做菜,若是自己做的不合格,她會不惜耗上一天的時間,直至滿意為止。
然後,她會把自己做得最好的那份捧給時遇。
在這段關鍵且敏感的時期,夏熾的一舉一動都不容馬虎。兩次測試後,喬斯醫生建議讓他帶夏熾回到之前在國外的醫院,繼續進行治療。
可莫說出國,夏熾現在甚至不願走出大門,連平時交流秘密最多的白菲的邀請都全部拒接。
徐女士跟沈亦宸,她通通不見。
安瀾想找她談談舞蹈的事,夏熾卻覺得,安瀾在逼著她回到舞台,反生排斥心理,甚至說出要跟安瀾解除工作合約的話。
而這一切僅有的交流,也是通過電話,夏熾一直不肯出門,好像把這個家裡當做自己的小世界。在她心裡,只有這裡是安全的。
喬斯醫生更加高看時遇,「這個家是能夠帶給她安全感的地方,而你是她目前唯一信任的人。」
本來,他作為心理醫生應該得到病人的信任,可夏熾「信任」他,也是因為聽時遇的話。
夏熾擁有獨立的靈魂,不可能成為時遇的附屬物,要想治癒夏熾,首先就得打破固有的環境,讓她重新接觸外界。
接觸外界……
給予夏熾所缺失的感情……
時遇很快想到一個好去處,趁著夏熾躺在那裡看電影,心情愉悅的時候,時遇特意走過去,坐在她身旁。
還未開口,他剛坐下,原本躺著的人兒已經變成跪坐姿勢,手臂環住他的脖頸,整個人都在往他面前湊。
見她這般動作,時遇立即出聲,「別壓著腿!」
「已經不疼了。」夏熾緩緩伸出受過傷的腳,坐到他腿上去。
她倒是很會找舒適的位置,但這樣的坐姿需要扭頭才能面對電影屏幕,時遇下意識扶住她的背,提醒道:「這樣你就看不到電影了。」
「我聽得見。」夏熾搖了搖頭,並沒有改變坐姿。
言下之意,她就喜歡跟時遇親近,連電影畫面都可以不看,用耳朵聽聽台詞就行。
時遇不再糾結她的動作,抬手摸了摸她的耳朵,微微撇頭問道:「要不要跟我一起回時家住幾天?」
聞言,前一秒還因為坐在時遇懷中看電影而興高采烈的夏熾,立即蹙起眉頭,抿唇不語。
如果對方不是時遇的家人,她恐怕會直接說不去。
「媽媽每次打電話都會關心你的身體,咱們過去讓她親眼看看知知已經恢復健康,讓她也高興高興,好不好?」
「……」猶豫片刻,夏熾提出折中方式,「我可以在電話里跟她說。」
「可是媽媽很想念你,經常問我什麼時候能帶你再去家裡玩。」時遇不斷在後面挖坑,等著人跳。
「阿姨想念我?」
「是哦。」見夏熾不是很排斥的模樣,時遇再接再厲,「要是知知不跟我回家,恐怕她都不歡迎見到我了。」
「那阿姨會把你攆出去嗎?」她忽然笑起來,眉眼彎彎的,好似對這個延伸的話題很感興趣。
時遇順著她的話,「萬一他們不讓我進門,我豈不是很可憐?」
夏熾立即搖頭,信誓旦旦的拍著胸脯,「沒關係,我會帶你回家的!」
時遇:「……」
我不是這個意思。
可夏熾才不管他是哪個意思,腦袋靠過去,下巴抵在時遇肩膀上,連電影聲音都自動屏蔽。
過了會兒,她或許是覺得無聊,把手伸向時遇的脖頸處,「暖和!」
她愛玩,時遇不阻止,由著她伸出手指頭勾起脖子上掛著玉墜的紅繩。
夏熾不願讓人來看望,她覺得,其他人進入這個家裡就等於闖入她的世界,會打破她的歸屬感。
她也不願出去,外面很亂,會讓她內心煩躁不安,她不想情緒失控誤傷時遇。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維持現狀,她才能控制自己的脾氣,跟時遇好好相處。
但時遇不可能放任她繼續這樣下去,於是以工作為由,請江悅兮跟黎言之一起過來。
他提起必須參與的工作,理由也儘量跟夏熾扯上關係,「我還得賺錢養知知。」
夏熾毫不猶豫的說:「我有錢!」
時遇反問道:「知知想給我花錢,那我也想賺錢給知知花,對不對?」
「好像是這個道理。」手指支著下巴,夏熾跟著點頭,被他的話繞進去。
「那悅兮姐姐他們什麼時候來?」儘管心裡有些牴觸,她還是鬆了口,自己不願見人就算了,總不能讓時遇變成她這樣……
「明天。」
既然夏熾同意,自然是越快越好。
第二日,黎言之當真帶著筆記本過來,跟時遇談公事。
身負重任的江悅兮試圖跟夏熾溝通,結果發現,現在的夏熾比住院時還要難搞!住院的時候大概是精神氣不足,還算比較聽話,可現在她身體恢復,腦子也轉得快,一不注意很可能就被她繞進去。
江悅兮注意到,夏熾坐在樓下客廳,時不時就要抬頭去看樓上是否有人出來。隨著時間的延長,她抬頭的頻率也在持續增長。
再久一些,她的表情就開始發生微妙變化,隱隱有些煩躁。
甚至是,直接站起身。
但她好像在跟自己的理智對抗,垂在身側的手指握緊又鬆開,足足站了三分鐘,又回到原處坐下。
江悅兮不出聲,夏熾似乎遺忘了旁邊還有人在,垂頭坐在那裡,把玩著自己的手指頭,又拿起抱枕,手臂收緊。
正當江悅兮準備給樓下那兩人發消息時,樓梯間響起腳步聲,夏熾雙耳一動,便立即扔開抱枕小跑過去,見走在前面的是時遇,等不及他走到樓下,自己邁上兩步,在樓梯間抱住時遇的胳膊。
「現在已經快到一點,過午餐時間了,今天家裡來客,我們出去吃飯,怎麼樣?」
「我怎麼沒有早點想到呢!」她又開始後悔,自責自己的失誤,「我可以給他們做飯!」
「是我們忙起工作忘了看時間,但現在大家肚子都餓了,再等我們做飯就很晚了。」為了應和這句話,時遇假裝不經意的抬手輕按肚子。
這些動作全部落入夏熾眼中,她表情再糾結,心也軟了,「那好吧。」
他們設定計劃圈套,讓夏熾一步一步踩進去,雖然效果還不夠明顯,但至少能改變她的現狀。
從換鞋出門開始,夏熾全程跟在時遇身側,兩人的手沒有鬆開一秒鐘。
夏熾一個勁兒的粘人,時遇性格擺在那裡,幾乎不會拒絕她,哪怕是教導夏熾的時候,聲音也很溫柔。
相較於他們,對面的江悅兮跟黎言之就成了鮮明對比。
沒有必要談論的公事,黎言之幾乎不會多說一句廢話,等江悅兮噼里啪啦講完一堆,他可能會截取重點回復幾個字……
以前他們跟時遇吃飯,時遇一個人的時候還不覺得,現在看見時遇對待夏熾的狀態,對比就十分鮮明。
「黎言之,你就是個木頭!」江悅兮悄悄在桌下踩了他一腳,對方遞來一記眼神,夾了一口江悅兮喜歡的菜放進她碗中,也不說話。
江悅兮更氣了!
謹記時遇的請求,江悅兮也觀察了夏熾一整天,臨走之前,跟時遇聊了幾句,「我知道你們兩個感情好,可我總感覺,夏夏好像有些不對勁。」
其實不用江悅兮提醒,時遇自己也有所察覺。
他已經儘可能的滿足她一切要求,陪伴身側,給予她足夠的安全感,可從兩人發生關係之後,夏熾比平時更加纏人。
氣氛有些凝重,江悅兮隨即開口說了祝福兩人的好話,時遇臉上露出笑容,江悅兮自然也跟著笑起來。
「阿遇!」
夏熾不知什麼時候從後面出現,視線從江悅兮臉上掃過時,眼神里多了絲防備。
江悅兮揮手跟他們道別,和黎言之一起離開,夏熾這才露出鬆氣的表情。但在時遇看過來時,她又刻意收斂。
殊不知,時遇的注意力從頭到尾都在她身上,她的一舉一動,都清清楚楚落入時遇眼中。
時遇神色凝重。
依照現在的狀態來看,夏熾對他似乎產生了……病態的依賴。
時遇沒有跟其他人說過的是,夏熾對他的依賴不僅體現在生活上,還有肢體交流。
床間身影起伏,香軟美人在懷,時遇額頭滲出一層細密的薄汗。他想要抽出時,夏熾就會特別不安的拉住他的手,去抓他脖子上的玉墜。
夏熾很喜歡跟他發生關係的時候,那種親密的距離,有些時候甚至會直接保持姿勢睡到第二天早上。
「知知,你會不舒服的。」
「沒有不舒服。」
真正令她不舒服的,是心裡。
今天看見江悅兮站在時遇面前笑,她心口悶悶的。不是懷疑別的什麼,她很明確時遇跟江悅兮之間是親情,她只是,很羨慕江悅兮可以展露那麼明媚的笑容。
其實,夏熾心裡藏著一個誰也不知道的秘密。
五年前,她就見過江悅兮。
跟時遇分手出國後,她強迫自己住進醫院配合治療,還是會忍不住去思念,她很想時遇,怕自己忍不住聯繫,只能告訴母親和醫生,讓他們收走所有通訊設備,監管自己不要跟那人聯繫。
可在異國治療到兩個月的時候,她還是控制不住,發瘋的想要回到時遇身邊。她偷偷跑出醫院,拿走了自己的證件回國,片刻不停地趕回水木清苑,可那時候……她看見時遇身邊站在另一個女孩。
那個女孩擁有最燦爛的笑容,能夠逗得時遇開心,那一刻,夏熾的滿腔衝動像是被潑了一盆涼水,熄滅徹底。
沒有誤會,沒有懷疑,她確信時遇不會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喜歡上別人。
她只是,被那個笑容打敗了。
那時候她就在想,如果陪在時遇身邊的是那樣明媚活潑的女孩,一定不會像跟她在一起時那麼難過。
而她現在,比以前更壞更自私,只想不顧一切的抓緊,再也不放開。
「阿遇,很多人都喜歡你。」所以她必須留在時遇身邊,不想別人得到一絲一毫的機會。
「可我只喜歡知知。」時遇不知道她的想法,只是順著心意,說著好聽的話。
夏熾相信他,於是不再問別的,腦袋埋進他的胸膛前。
感受到懷中人全身心的信賴,時遇收緊胳膊,眸光微閃,眼神越發堅定。
要打破固有關係……
他忽然想賭一把。
時遇變了姿勢,聽到夏熾嬌氣的從嗓子裡發出聲音抗議,他伸手勾住夏熾的腰和背,兩人鼻尖觸碰,「知知想一直跟我在一起嗎?」
「想。」她的神態有些迷糊,但回答問題卻沒有片刻猶豫。
時遇啞然一笑,壓低了嗓音,誘哄道:「那我們結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