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2章 反轉
大光頭的幾個手下如同幾尊突兀的石像，錯落有致地站在了桌與桌那狹窄的縫隙間，將原本還算寬敞的過道堵得嚴嚴實實。
年輕女子在這不期而遇的對峙中顯得格外單薄，眼中原本應有的淡然此刻被一抹不易察覺的驚慌所取代。
她試圖尋找一條出路，卻發現四周的退路已被這些沉默的「石像」悄然封死。
「讓開，不然一會兒有你們的好看。」年輕女子呵斥道。
那幾人仿佛未聞，只是更加堅定了他們站立的姿勢，沒有絲毫讓步的意思。
空氣仿佛凝固，每一聲茶客的低語、每一聲茶具的輕響，在這緊張的氛圍中都被無限放大。
大光頭端起一個茶杯，慢條斯理地品著手中的茶，眼神偶爾掃過這邊，帶著幾分玩味與不屑。
他似乎在享受這種貓捉老鼠的遊戲，看著女子如何在這絕境中尋找生機。
混跡這片地方多年，還沒有哪個女人能夠逃出他的手掌心。
戴建業目光銳利地穿過眾茶客，落在那位被眾人簇擁的大光頭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他緩緩開口：「組長，您瞧，雖然現在大光頭風光無限，但這場戲的高潮，還沒真正上演呢。那女人的背景，深著呢。」
方如今聞言，輕輕點了點頭，眼神中閃過一絲讚許。
他端起面前的青花瓷杯，輕抿了一口上好的龍井，茶香在口中悠長迴蕩，卻掩蓋不住空氣中那股暗流涌動的氣息。
「你說得對，建業。一個年輕女子，若不是有特別的目的，怎會孤身踏入這龍蛇混雜的茶社？她不是在品茶，也不是在聽那說書人胡謅，她在等，等一個人。」
兩人對視一眼，無需多言，便已心照不宣。
這時，大光頭放下茶杯，抹了一把嘴，走到年輕女子面前，道：「妹妹，大哥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只要你乖乖聽話，之前的事情就一筆購銷，怎麼樣？」
他魁梧的身軀在女子面前投下一片陰影，仿佛是想用這種方式來壓迫她，讓她屈服。
然而，女子只是輕輕抬眼，那雙眸子裡，既無懼色，也無波瀾，有的只是一種讓人難以捉摸的深邃。
「大哥，呵呵……」她的聲音清冷，「一筆勾銷？那也得看大哥您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大光頭一愣，顯然沒想到這女子會如此硬氣。
身後的手下們也開始蠢蠢欲動。
女子眼睛朝著窗外瞥了一下，隨即端坐在椅子上，繼而只是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
戴建業和方如今在角落裡交換了一個眼神，這場戲的高潮，終於要來了。
方如今輕輕放下茶杯，低聲說道：「這位女子不是一般的角色，她敢這麼跟大光頭說話，背後必然有依仗。」
戴建業點點頭，目光緊盯著女子，輕聲道：「是啊，組長，這女子不簡單。她這是在賭，賭大光頭不敢在這裡動她，或者說，賭她等的那個人，能及時出現。」
大光頭笑了：「妹妹，本事？哥哥我的本事可大了。不過啊，要你試過了才知道，我這裡說說是沒有用的。」
他身後的那些手下淫邪地笑起來。
「哥哥，」女子輕笑一聲，那笑聲清脆而悅耳，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寒意，「是啊，本事大不大，可不是靠嘴巴說出來的。你若真有本事，就不會在這裡欺負一個弱女子了。」
大光頭臉色一沉，顯然被女子的話刺痛了自尊。
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來，怒目圓睜地瞪著女子：「你說什麼？！我欺負你？！在這個地界上，還沒有人敢這麼跟我說話！」
就在這時，茶社的門被輕輕推開，一陣冷風灌入，帶進來一個身材修長，面容冷峻的男子。
他的出現，仿佛讓整個茶社的空氣都為之一凝。
女子看到男子，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但轉瞬即逝，嘴角微微上揚，而男子則徑直走向她，站在她身邊，目光堅定地望向大光頭。
「呦，怪不得這麼推三阻四地不願意陪哥哥，原來是早就心有所屬，有相好的人在等著呢？「大光頭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眼睛眯成一條縫，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匆匆趕來的那位男子
男子大約三十出頭的年紀，身著一套剪裁合體的西裝，面料上乘，線條流暢，勾勒出他挺拔修長的身姿。
胸前領帶是深邃的寶藍色，是時下最為經典的色彩與圖案，絲質柔滑，系得整整齊齊，結打得既不過分誇張也不失風度。
領帶下，白襯衫的領口乾淨利落。
男子目光緩緩從年輕女子的身上移開，最終定格在一旁大光頭的身上。
只是這麼一看，大光頭只覺一道無形的壓力驟然而至，讓他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板，心中暗自嘀咕，這人的眼神怎地如此犀利，仿佛能將人看穿一般。
常年在市井中摸爬滾打，大光頭練就了一身察言觀色的本事，眼前的男子，雖未開口，但那舉手投足間流露出的氣質，絕非池中之物。
一身剪裁合體的西裝，領帶打得一絲不苟，舉手投足間盡顯公子哥的優雅與從容。
這樣的派頭，這樣的氣質，大光頭心裡明白，這可不是自己能輕易招惹的角色。
一時間，大光頭竟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他努力擠出一絲笑容，試圖緩和氣氛：「嘿嘿，這位公子，誤會了誤會了，我剛才就是跟這位小姐開個玩笑，您別往心裡去。」
男子並未立即回應，只是淡淡地掃了大光頭一眼，那眼神中既有威嚴也有不屑，仿佛在說：「你這樣的人，還不配讓我放在心上。」
大光頭看看這對男女，果然很配，這女子生得很是嫵媚，性格直率潑辣，是他最喜歡的那種小辣椒，讓他心癢難耐。
但多年的江湖經驗告訴他，美色雖誘人，卻不可盲目。
在道上混的，最重要的是識時務，他雖比較好色，卻不至於被色慾沖昏頭腦。
自己雖在當地有些勢力，但也深知強龍不壓地頭蛇的道理，更何況這「龍」看起來並不弱。
這時，再次迎上男子的目光，大光頭立刻做出了決定，他嘿嘿一笑，故作輕鬆地揮了揮手，示意手下們不要輕舉妄動：「哎呀，真是個誤會，今天這事兒純粹就是個誤會……」
雖然當著這麼多手下的面服軟，讓大光頭覺得臉上無光，但他心裡明白，比起將來可能惹上的大麻煩，這點面子損失根本不算什麼。
在江湖上混，最重要的是保住自己的實力，而不是為了一時的面子去逞英雄。
門外又走進兩個穿著黑衣的魁梧男子，步伐沉穩，眼神銳利，更讓大光頭心驚的是，他們腰間的衣服微微鼓起，顯然藏著傢伙。
大光頭看著這兩個不速之客，心中暗自慶幸自己剛才的克制。
若是剛才一時衝動，惹惱了那位公子哥和他身邊的女子，恐怕現在自己已經陷入了麻煩之中。
於是，他故作大度地笑了笑，對著那位公子哥和年輕女子道：「在下還有事，就不打擾兩位了，告辭！」
說罷，轉身對手下們說：「兄弟們，今天咱們就到這裡，改天再找樂子。」
一場風波眼看著就要過去，大光頭等人也走到了門口，卻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了那對男女的對話聲。
「你怎麼來了？」年輕女子道。
「我怎麼就不能來？」公子哥的聲音很冷，「你以前不是經常跟我來這種地方聽書的嘛？怎麼？約了別人，我來的是不是不是時候？」
「不……不……不是……笑君，你聽我解釋！」
「解釋！不必了。上次在舞廳撞見你們的時候，好像你也是這種說辭吧？」
「笑君，我……我跟他……跟他只是普通的朋友而已，真的不像是你想的那樣，我的心裡只有你……」
「別說了。顧媛媛，我今天正式通知你，咱們之間已經斷了，以後你是你，我是我，你想怎麼玩兒，跟誰在一起，都跟我沒有任何關係，聽懂了嘛？」
大光頭一聽，事情還有這樣的反轉，不由地停住了腳步，轉身朝著那對男女看去。
娘的，老子還以為是什麼貞潔烈女，沒想到是個小騷貨，吃著碗裡看著鍋里。
「嘖嘖，原來是這麼回事兒。」大光頭低聲對手下們說道，「看來這位小姐可不是個簡單角色，咱們差點兒就被她給騙了。」
他轉身，斜倚在門框上，點燃了一根煙，吞雲吐霧間，眼神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
那對男女的對話仍舊在繼續。
「笑君，你聽我解釋，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顧媛媛的聲音中帶著幾分焦急和委屈，顯然不想放棄這段感情。
但那位被稱為笑君的公子哥，卻顯得格外決絕：「顧媛媛，你的話我已經聽夠了。記住，從今天開始，我們之間沒有任何關係。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笑君轉身欲走，顧媛媛卻猛地衝上前，拉住了他的衣袖：「笑君，不要走，我們好好談談……」
笑君冷冷地甩開她的手，眼神中滿是厭惡：「沒什麼好談的。顧媛媛，你若是再糾纏不清，就別怪我不客氣。」
說完帶著兩個手下就離開了茶社。
大光頭看著這一幕，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機會來了。
他緩緩走到顧媛媛身邊，故作關心地說道：「顧小姐，何必呢？既然那位公子哥不領情，你又何必強求？世上好男人多的是，不如……」
「滾開！」顧媛媛怒視著大光頭，眼中滿是怒火，「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大光頭卻不以為意，依舊嬉皮笑臉地說道：「顧小姐，別這麼絕情嘛。我可是真心想幫你的。那位公子哥有什麼好的，看著穿得光鮮亮麗，但估計是個銀樣鑞槍頭。我看啊，不如你跟了我，我保證讓你……」
「我讓你閉嘴！」顧媛媛突然揚起手，狠狠地打了大光頭一巴掌。
已經是第三個了，而且都是在公眾場合，這一巴掌連帶之前那兩巴掌的火全都勾了起來。
大光頭捂著臉，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但很快，他又恢復了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喲，還挺有性子的，不過啊，哥哥就喜歡你這樣的，嘿嘿，是不是啊，兄弟們？」
那些手下們心領神會，紛紛附和著發出陣陣鬨笑，眼神中卻透露出一絲不懷好意的狡黠。
他們圍成一圈，將顧媛媛牢牢地困在中間，仿佛一群餓狼圍住了自己的獵物。
顧媛媛臉色蒼白，眼中閃過一絲驚恐。
自己這次是真的惹上了麻煩，沒有了公子哥的庇護，自己一個弱女子還真沒有有效的辦法對付眼前這群潑皮。
她試圖尋找突破口衝出去，但四周都是虎視眈眈的男子，讓她感到絕望。
「你們……你們想幹什麼？」顧媛媛的聲音微微顫抖，早沒有了當初的鎮定。
大光頭緩緩走近，臉上帶著玩味的笑容：「顧小姐是吧，別緊張嘛。哥哥只是想跟你交個朋友，聊聊天而已。」
顧媛媛警惕地後退一步：「我跟你沒什麼好聊的，讓開！」
大光頭卻不依不饒，繼續逼近：「顧小姐，別這麼絕情嘛。你今天打了哥哥三巴掌，這事兒總得有個說法吧？」
顧媛媛此刻心中五味雜陳。
今天自己的一時衝動不僅得罪了大光頭那樣的人物，一個大男人當眾挨了三巴掌，心裡必定怨恨自己，今日之事看來是難以善了了。
想到這裡，她不禁有些懊悔。
可是眼前誰也不會幫助自己，她抬起手腕，焦急地查看著手錶，心中暗自嘀咕：「這該死的傢伙怎麼還沒來？不是說好了會儘快趕到嗎？」
自己等待的那位「救星」此刻卻遲遲未到，讓她感到更加無助和焦慮。
大光頭看著顧媛媛焦急地查看手錶，臉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語氣輕佻地說道：「怎麼，顧小姐，還有相好的？在等他來救你？」
顧媛媛與大光頭對視：「這不關你的事。」
大光頭卻不依不饒，他湊近顧媛媛，低聲說道：「顧小姐，別以為有人撐腰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裡。起碼，你眼下的處境堪憂。」
顧媛媛心中害怕：「你別太過分。做人留一線，日後好見面。」
大光頭聞言，放聲大笑：「見面？顧小姐，你以後想跟我多多見面是不是。不過，咱們還是好好把握當下吧，如果你願意跟我，說不定我會考慮放過你一馬。」
顧媛媛怒視著大光頭，咬牙切齒地說道：「你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