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宣太醫的動靜當即傳入馮曄耳里。這下也不必倆人去面聖,皇帝先就急匆匆親自趕來了,一面說宣什麼太醫啊,趕緊把自己的御醫指過去。
馮曄臨近偏殿時,遠遠見御醫已先到一步,正給薛瓔診脈,魏嘗站在她身邊半攬著她。
老御醫眉頭緊蹙,診完左手脈象又叫薛瓔換右手,完了再次回到左手,像診出了什麼大事卻又不敢說,反覆求證似的。
魏嘗終於忍不住了,問:「怎麼回事?」
御醫老臉一皺,低低呢喃:「不能啊,不能吧……」
薛瓔還一頭霧水,魏嘗卻似有所覺,眼底閃過一絲驚愕之色。
這一刻突然覺得好熟悉,像前世今生同時在呼應……
當年薛瓔對外是男兒身,被診出喜脈的時候,魏嘗身邊醫士的反應跟眼下這老頭簡直一模一樣。
他三魂七魄少了一半,人有點飄,攬在她肩頭的手微一用力,掐進她肉里。
薛瓔疼得「嘶」一聲,他才慌忙鬆手,眼神遊離片刻,問御醫:「難道是……」
御醫起先想長公主尚未婚嫁,大約是自己診錯了,對上魏嘗驚疑不定的眼色,若有所悟,這才敢說:「是,不錯……長公主這是喜脈啊!」
薛瓔瞠目。
剛巧跨過殿門的馮曄一個踉蹌,得虧被李福眼疾手快攙住。
「大膽!」他站穩後,提了根手指虛虛點著老御醫,怒道,「你老糊塗了,簡直一派胡言!皇姐還……」
他說到這裡,見薛瓔和魏嘗大眼瞪小眼,一副千言萬語欲說還休的表情,忽然就「還」不下去了。
好像,不太對啊。
馮曄懵了片刻,疾步上前去:「什麼意思,這是真的?朕要做舅舅了?」
魏嘗牽起薛瓔就要走,看著像打算處理什麼家務事,但一抬腳,到底顧忌皇帝在跟前,頓了一頓。
薛瓔只好出面:「阿曄,你坐這兒等等,阿姐回頭再跟你說。」
「哎……!」
魏嘗把她牽到偏殿的小室,動作是很克制而輕柔的,語氣卻有點崩潰:「我怕不是個投壺高手?」
薛瓔眼下腦袋也稀里糊塗的,難得傻了一次,說:「什麼意思?」
「射得准唄!」
「……」
魏嘗一頭往牆上栽,抱著頭追悔莫及的模樣。
薛瓔也沒去拉他。相比他這樣,純粹懊惱自己的不小心,她的心情要更複雜一些。雖說陳高祖那毒誓早已不攻自破,但她實在是毫無為人母的心理準備。
就在一年前,她還覺得自己這輩子會無後的。現在要有個小魏遲了嗎?
她怔怔的,抬手輕輕撫上小腹,半晌回過神,看一眼趴在牆上,仿佛肝腸寸斷的魏嘗,忽然有點替這孩子委屈,說:「你不要嗎?」
魏嘗回過身,猛搖頭:「不是。要,當然要!」說完他才意識到,自己剛剛沉浸在私慾里,太過忽視了薛瓔的感受。
他趕緊上前來抱住她,在她耳邊道:「你別亂想,我只是覺得太突然了。」說罷賊兮兮一笑,「不過也沒什麼,我『百步穿楊』慣了……」
這次薛瓔聽懂了他的葷話。她在他懷裡抿著嘴笑,輕輕捶他一下,忽然問:「你說,這是要給阿郎添弟弟還是妹妹?」
魏嘗放開她,擰眉想了想:「應該是弟弟吧。」
「你怎麼知道?」
「男娃娃跑得快,這孩子,」他指指她小腹,說罷又有點含恨,「來得太快了。」
薛瓔看他這憋屈模樣覺得好笑:「那叫魏快?」
「……」
魏嘗嘴角一抽:「老拿時間作文章,太沒新意了吧,不如換成地點。」
「什麼地點?」
「魏山,魏洞?」
「……」薛瓔默了默,「以後沒法跟孩子解釋吧?」
說他是從山洞裡來的麼?
魏嘗朗聲大笑:「你還當真了!」
薛瓔的臉陰沉下來,扭頭就走。
「哎你慢點,」他追上去,「別晃著咱們洞洞!」
倆人平復完心境出去,就見馮曄比他倆還激動得揮著一支大筆,在几案上龍飛鳳舞,一邊問李福:「怎麼樣,朕這麼多書沒白念吧?」
李福眯縫著眼笑:「陛下這道賜婚聖旨,可真是集古今學者之大成!」
薛瓔和魏嘗齊齊腳步一頓。
馮曄見倆人來,很是痛心疾首了一把,一副可恨他們年輕氣盛不懂事的表情,說:「賜婚好辦,可你們這婚事怎麼來好?」
太后的死訊倒是還未公開,先帝去了也有二十七個月,算是孝期得滿,可問題在於,大陳過去幾個月來接連經歷了兩場內戰,這時候當權者大行婚典,怕是不大合適。
原本這婚典舉行與否,薛瓔都無所謂,但想到孩子到底該有個正經名分,所以她說:「儘快,從簡吧。」
魏嘗嘆息著點頭:「嗯,儘快,從簡,習慣了。」
馮曄眉峰一揚:「習慣了?你從哪兒習慣來的?」
魏嘗噎住,薛瓔打圓場:「夢裡來的吧,不知做了多久夢了。」
他忙點點頭。
馮曄「哦」了聲,沉吟一下,打算拿魏嘗護朝有功為由頭,把他心愛的阿姐賜給他,又說:「聖旨上要不要再順道賜你個大點的官,中郎將位份低了些吧?」想了會兒道,「太尉怎麼樣?剛好缺著呢。」
「……」
馮曄是愛屋及烏,真不吝嗇,三公之一,武將裡頭頂大的官,說給就給了。
走走後門吃軟飯,天下誰人不喜歡,但魏嘗卻搖頭:「不了吧,臣和太尉這倆字不大合。」
可不,他都扳倒兩個太尉了。
馮曄卻沒理解,想了想說:「魏太尉,聽著好像是不大順口,那就把太尉一職改個稱呼,叫……大司馬,魏大司馬,怎麼樣?」
魏嘗看了眼將決定權交給自己的薛瓔,還是搖頭,笑說:「樹大招風,臣不做大司馬,做駙馬就夠了。」說罷悄悄捏了捏薛瓔的手指,與她相視一笑。
*
婚典就定在五月初,一切從簡。魏嘗如願以償,以一身喜服的姿態回到了公主府,成了這裡的男主人。
當夜就像是個普通的日子,魏遲也穿著應景的小紅袍,等阿爹阿娘行完禮,就吵著說餓了,要和他們一起用晚膳,美其名曰,妹妹也一定餓了。
魏嘗猜是弟弟,魏遲猜是妹妹,父子倆口徑總是不統一,反正指的都是薛瓔肚子。
但薛瓔近來胃口不佳,見許多吃食胃都翻騰,所以只簡單用了幾口。
入夜後,什麼也幹不成的倆人並肩躺在床上,魏嘗悲戚感慨說真是宿命,上回洞房花燭,她也在孕吐,當時她大晚上想吃酸梅,他還特意跑出去給她拿,跟夜半偷食的老鼠似的。
薛瓔被他這一提醒,說她想吃酸梅了。
已經爬上榻的魏嘗咬了咬牙,叫她等著,不久後抱了個罐頭回來。
薛瓔笑盈盈坐起,拿起一顆咬,還問他要不要。
他哆嗦著搖頭:「太酸了,牙受不了。」
「挺甜的。」她吃了兩顆以後由衷道。
魏嘗將信將疑,起了點心思,說:「真的?」
「真的,不信你嘗嘗。」說罷遞一顆給他。
「那我嘗嘗。」魏嘗抬手來接酸梅,臨到頭卻順勢一轉,捧著她的臉嘗了她的嘴。
薛瓔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吻惹得一顫,手裡的酸梅滾落到榻子上,口齒間又酸又甜的味道合了他的氣息,像極了這仲夏五月的天氣。
她迎上去與他交纏,最終與他一起喘息著收尾。
魏嘗把頭埋在她頸邊,說:「真是甜的。」又苦惱道,「但我不好了。」
他毫不避諱地指指身下。薛瓔垂眼一瞅,問:「難受?」
他點點頭。
薛瓔將他靠在自己身上的腦袋輕輕掰起來,學他方才一樣,捧起他的臉,目光是澄澈卻熾烈的:「那讓它也嘗嘗?」
魏嘗一懵。
讓,它,也,嘗,嘗?
它!
他腦袋裡猛地躥起一團火,瞠目結舌:「是,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薛瓔點點頭,湊到他耳邊低聲道:「我記得怎麼做。」
從前的薛瓔奉命討好引誘他,的確為他做過這事,但如今時過境遷了,魏嘗真沒想到她還會主動來這一出。
他怔愣在床邊,薛瓔看了看他,說:「不要拉倒。」說罷又開始咬酸梅。
魏嘗咽了咽口水:「我問問它要不要。」完了低頭一抽褲帶,「小魏嘗,你要嘗嘗嗎?」
「……」薛瓔嘴裡含著半顆酸梅,眼睜睜看那玩意兒點了點頭。
魏嘗一臉誠摯地看著她:「那就辛苦你了。」
薛瓔吐了酸梅,舔了舔唇,別開眼不動聲色穩了穩心神,而後湊過去。
香甜的氣息染上來,魏嘗激動得牙齒都在打顫,到最後收拾完滿榻狼藉,才擁著她入了被衾,長吁一聲道:「薛瓔,你對我真好。」又問她,「酸梅好吃麼?」
薛瓔已經累困了,低低應一聲:「嗯。」
「那我呢?」
她稀里糊塗,用僅剩的半點意識隨口道:「嗯……」
魏嘗低頭,啄了口她的唇。一股屬於他的味道立時在他口中化開蔓延,他皺皺眉頭,忍住想「呸」的衝動,說:「苦了你了……」
*
但苦日子總有個頭,眼見著出夏入秋過冬,又是新的一年,到了元月,薛瓔臨盆的日子也漸漸近了。
這幾個月來,她擱下了大半的政務,一方面是馮曄漸漸能夠著手了,另一方面,魏嘗雖不領高職,卻也一樣處理著朝廷的緊要事務,需要她動手的,私下都由他代辦。
元月休朝,諸侯王們又陸陸續續來上貢了。鄭王來的那天,馮曄拿不定主意如何面對他,便召魏嘗入宮,叫他一道作陪,席間終於將太后的事說開。
將鄭王送去住處安置後,馮曄感慨起去年這時的情境,一時惆悵。
魏嘗知道他記起了太后,寬慰幾句,說:「太后臨走留下的信,其實就是希望陛下能夠做個好皇帝,振興大陳,您眼下已經走上了這條路,就不必再流連回頭。」
他點點頭,說:「太初三年了,朕是該更用心才對。這大半年來,大陳漸漸從戰事陰霾里走出,朕在想,是不是該從文治上下點功夫。魏駙馬有什麼見解嗎?」
魏嘗想了想說:「陛下可曾聽聞儒學?」
馮曄點點頭:「前朝百家爭鳴時期有這麼一個派系。」
「前年長公主主持招賢會,曾見一名張姓公子關於這一學說的言論,他說,大陳現下奉行的法家學說與黃老之道已然過時,鞏固皇權所需的,應是儒術。臣當時因此人得長公主青眼,吃了不小的醋,但說實話,推行儒術這一政策,對大陳而言興許確實有利。陛下不妨多了解了解。」
*
這頭倆人在商議國事的時候,薛瓔正在府上庭院曬太陽。
臨盆也就這兩日了,她難免因前世經歷略感陰鬱,眼下魏嘗被召入宮,不在身邊,便更是如此。
幸好傅羽在一旁陪她說話解悶。
說著說著,薛瓔講起傅戈來,說轉眼也快一年了,叫她忌月里不必在公主府待著,回傅府去吧,好好祭奠養父。
傅羽低低應著,一如之前,說起回傅府,興致就不高。
薛瓔知道是為什麼。因為回了傅府,所有人都當她是傅家的姑娘,當她是傅洗塵的妹妹。
傅羽說:「那會兒您還沒出月子呢,微臣應該陪著您的。」
薛瓔想了想,忽然生出個心思來,心念一動,道:「也行,等我出了月子,你們家也出了忌月,咱們辦點喜慶的事。」
傅羽以為她是說孩子的滿月酒,不料她話鋒一轉,道:「傅將軍老大不小,也該談婚論嫁了。」
薛瓔這話是故意說的。此前得知傅羽心思後,大陳很快便陷入戰事,之後傅戈過世,不滿一年,子女又沒道理談婚論嫁,她也就一直沒能插手這對兄妹的事。
眼下眼看時機才差不多了。
傅羽果真愣了愣:「您和陛下要給他賜婚嗎?」
薛瓔說「對」:「先定好人家,等孝期過了再辦婚事。長安不少適齡的姑娘,我和陛下替他好好瞧瞧。」
傅羽點點頭,沉默片刻咬了咬唇,說:「不過……他之前說過他不著急娶妻……」
「那是傅老將軍還在的時候,如今怎麼還能不急?他可是傅府獨苗。」薛瓔心底發笑,面上卻淡淡的,「這婚是一定要賜的了,傅將軍若沒有中意的,就叫陛下給他挑一家,若有中意的,也可依他的心思來。」
她說完笑了笑:「我近來昏沉,記性也不好,你替我多記著點這事,下回見了他,也可以替我先問問他的意思。」
傅羽低著頭「嗯」了一聲。
薛瓔抬頭看看和煦的日光,心情一片大好。
有些人啊,不被逼上一逼,就是不懂往前邁一步。就像之前的她,不也是給逼上絕路才驀然想通的嗎?
她這邊怡然笑著,下腹卻忽然傳來一陣痛意。
這痛感與記憶里最不願回憶的那一段應和上,她似乎一下知道了是什麼,一把抓住傅羽的手,說:「先不說傅將軍婚事了,我……我要生了。」
傅羽嚇了一跳,愣了愣忙回頭喊人。
產婆早在十日之前就入住了公主府,薛瓔臨盆的日子也是合著預期來的,除卻因鄭王到的時候不巧,導致魏嘗臨時受召入宮,並沒有什麼意外。
但對薛瓔而言,這就是最大的意外了。
怎麼真是宿命難逃啊,魏嘗之前天天陪著她,結果到她要生了,人卻又不在身邊了。
大冬天的,生產著實不太容易,薛瓔被抬入臥房,跟著進去四名經驗老道的產婆。湯藥,熱水,巾帕,木桶,紗布,一應用具悉數備好,下人問產婆是否還缺什麼。
薛瓔一邊熬著痛,一邊搶著答:「還缺……還缺一樣。」
下人趕緊轉頭來請教她。
卻聽見她咬著牙說:「魏駙馬……」
「……」
外頭羽林衛立刻快馬加鞭去皇宮請駙馬。正在與馮曄議事的魏嘗霍然起身,忙不迭狂奔而出。
馮曄在後頭大聲呼喊:「朕許你禁宮御馬——!」
魏嘗得了恩典,騎上一匹快馬風風火火穿過宮門,引得皇宮中不明所以的宮娥慌裡慌張避讓。
有人在狂風過境後竊竊低語,一名宮婢問:「方才那是誰?」
另一個道:「沒大瞧清,好像是魏駙馬?」
還沒等下結論,片刻後遠遠又來一騎,風似的一眨眼閃了過去。
「這又是誰?」風中凌亂的宮婢撫著飄揚的額發問。
另一個哆哆嗦嗦:「好像是陛下,咱們方才沒行禮呢……」
兩刻鐘後,公主府一前一後奔入一高一矮兩名男子,正是魏嘗和馮曄。
倆人直奔薛瓔主院,比他們更矮的那個已在裡頭打轉——七歲的魏遲在臥房門口急得來來回回小跑,瞧見他們一下蹦起,說:「阿爹阿爹,陛下陛下,阿娘在生妹妹啦!」
臥房裡傳來薛瓔隱忍的呼痛聲,魏嘗抬腳就要入里,卻被下人攔住:「駙馬使不得。」
他一把搡開攔路的,怒道:「讓我進去!」
馮曄也一把搡開一個:「我也進去!」
魏遲眼見自己落了下風,立刻跟著虛虛作個搡人的手勢:「我也進去!」
魏嘗驚駭回頭,把魏遲先拉到一邊,示意他別搗亂,而後看著馮曄道:「陛下……陛下就不要了吧。」
「你都能進去,朕為什麼不行?這裡的人,還敢不聽朕的話嗎?」
「不是……」一頭熱的魏嘗冷靜下來,「您進去不合適……」
「不行,朕要進去!」
魏遲也道:「我也要進去!」完了好像覺得「我」這個自稱相比「朕」不太有威懾力,又道,「本小公子也要進去!」
裡頭薛瓔將外邊的動靜聽得清清楚楚,其實知道魏嘗在門外,她那顆心就安了,根本沒想叫他到裡頭見她醜態,於是提氣朝外道:「都聽我的,一個也別想進來!門外站好了!」
她這一吼,不知使上了什麼勁,一名產婆興奮道:「出來了出來了,出來一些了,殿下再喊一嗓子吧!」
仨人彼此對視,心領神會。
馮曄趕緊沖裡邊喊道:「阿姐,你今天午膳吃了什麼,快說給我聽聽啊!」
薛瓔提氣喊:「小米粥——!」
產婆激越道:「又出來一些了!」
魏嘗連忙加勁:「那你晚膳想吃什麼,快說給我聽聽啊!」
「你——!」
魏遲眨巴眨巴眼:「阿爹能吃嗎?」
魏嘗呵呵一笑:「你阿娘話沒說完呢,她是說想吃我做的吃食。」
連著喊了幾輪話,薛瓔氣力所剩無幾,漸漸沒了聲,仨人只能在臥房門外參差不齊來回踱步。
原本挺冷的天,人人踱出一身汗。
又一炷香過去,馮曄心裡焦躁,瞅著魏嘗道:「魏駙馬,你別在朕跟前晃了成不成?朕頭都要給你晃暈了!」
魏嘗也急啊,當即道:「陛下,您在晃,臣也暈,要不咱們調整個步幅,統一一下?這樣誰都不暈了。」
馮曄眼睛一亮:「還是魏駙馬聰明!」
魏遲忙自告奮勇道:「我喊一,咱們一起邁左腳,我喊二,咱們一起就邁右腿,阿爹陛下好不好?」
倆人齊齊點頭。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一!」
臥房門口整齊劃一的步幅配合著薛瓔吸氣呼氣的動靜,稍頃,一聲嬰兒啼哭聲響徹雲霄。
仨人驀然停步,連排站好,齊齊貼上門框使勁往裡瞅。
產婆的聲音傳了出來:「母女平安——!賀喜殿下,賀喜陛下,賀喜魏駙馬,是個可愛的女公子!」
「我有女兒了!」
「我有妹妹了!」
「朕有侄女了!」
仨人扒著門框異口同聲,熱淚盈眶。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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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結了,我也熱淚盈眶,老鐵們下本再見啦!感謝大家又陪我走過一本書,還是那句老話:故事還有很多,我慢慢講,你們慢慢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