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這麼多年的苦悶全都一吐而空的莊靜雯,靜靜的看著莊祥,今天的父親給她的感覺確實和往日的不太一樣,但是她依然無法相信他說的要做一個好爸爸的話。
「我真的可以!」莊祥又強調了一遍。
看莊靜雯倔強的看著自己,還是不怎麼相信的樣子,莊祥只能繼續自己說道:
「你先說你們公司有要求沒有?快歌還是慢歌?寫感情的,寫友情的,還是寫青春的,寫奮鬥的,只要你能給~給爸爸一個主題,爸爸就能給你寫一首好歌出來。」
「不,不止一首,要多少我給你寫多少。」
莊靜雯突然有些失望,父親是變了,但是好像並沒有變成一個好爸爸。
以前的父親只是悶悶的,要不就是喝多了亂發脾氣。今天倒是能好好和自己說話了,但是又開始吹牛了。
還要多少寫多少!
「寫情歌就行,你能……」說道這裡莊靜雯停了下來,自己在想什麼呢?
「算了,還是我自己想想辦法!」
丟下一句話,莊靜雯轉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對於現在的莊祥她已經完全不抱任何的希望,哀莫大於心死不過如此。
現在的音樂市場開始回暖,凡是涉及這個圈子的公司,都越來越重視優秀的詞曲創作人。
其實公司的這次小考,說是在考練習生,不如說是在考每個練習生的背景。
練習生要自己能寫出優秀的作品固然是好的,你真要寫不出來也沒事,有關係的自然能找人操刀代筆,沒關係有錢的花上點錢請人寫一首也行。
唯一被難住的也就是莊靜雯這樣沒關係又沒錢的。
這事就和幼兒園老師叫小朋友畫自己家的車標一樣,你以為真是想看孩子畫車標畫得好不好?
對於這種有失公允的考試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又無可奈何。
畢竟公司又不是慈善機構,講的就是利益最大化。
不願意輕言放棄的莊靜雯也不過是想著能不能寫一首歌出來去碰碰運氣,但是內心深處她自己是知道,那幾乎沒有可能。
砰的一聲關上房門,莊靜雯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自己這是怎麼了?是因為看見爸爸收拾了房間又把自己打理的那麼乾淨就覺得他又回到了從前嗎?
看著書桌上一張老照片,照片上是一個帥氣的青年拿著一個話筒,正彎腰和一個小豆丁一起唱歌的畫面。
那是自己三歲還是四歲的時候?
那時候的爸爸還不是現在這樣的,不管是去酒吧唱歌還是去商演都會帶上自己。
爸爸在表演前會把自己放在一個有安全帶固定的椅子上,然後在台上唱歌的時候也總是會看向自己。
小時候的自己最喜歡就是看爸爸唱歌,自己也是在那個時候就開始喜歡唱歌了吧?
依稀記得爸爸最後一次帶自己去酒吧唱歌好像還和人打了架,起因似乎是有個男人對著自己吐煙圈,爸爸和對方吵了起來,然後還動了手。
再後面自己就記得不是很清楚了,不過那以後爸爸好像就再也沒去酒吧唱過歌了。
「多年以後,你回到我身邊」
「不安全,充滿了你疲倦的雙眼」
「看著我,也告訴我」
「你是否,依然相信童話」
門外突然響起的歌聲讓莊靜雯一愣,雖然聲音有些干涉,但是卻又那樣的熟悉。
「越長大越孤單,越長大越不安」
「也不得不看夢想的翅膀被折斷」
「也不得不收回曾經的話問自己」
「你純真的眼睛哪去了」
「越長大越孤單,越長大越不安」
「也不得不,打開保護你的降落傘」
這身體好久沒有唱過歌了,所以唱了幾句以后庄祥有些岔氣了,咳咳咳了幾聲以後,看著緊閉的房門,有些不確定的問道:「雯雯你看這首歌行不行?」
靜,房間裡安靜的仿佛空氣都要凝滯。
抬起手,在門前又停住,莊祥有些不確定現在到底該不該敲門,自己雖然沒有過孩子,但是也是從十五六歲過來的。
這個年紀的孩子正是叛逆期,看剛才莊靜雯那麼激動,現在自己這樣會不會把她給逼急了?
「吱」的一聲,房門打開,莊靜雯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莊祥。
莊祥尷尬的把手縮了回來,先是訕訕笑了兩聲,然後帶著真誠的說道:「那個,雯雯,爸爸說的是真的,以後我真的會努力做一個好爸爸。就像歌裡面唱的,爸爸給你打開保護你的降落傘,你只管放心去飛就行。」
剛才莊靜雯爆發的時候沒有哭,她忍住了。
回到房間看見老照片的莊靜雯依然沒有哭,只是眼睛有些紅紅的。
但是現在,當眼前的莊祥保證會做保護自己的降落傘,莊靜雯終於沒有忍住,兩行眼淚順著臉頰無聲滑落。
莊祥最怕的就是女孩子哭,眼前這個還是自己的女兒,一時有些慌了神,手忙腳亂的從兜里摸出一塊手帕遞給莊靜雯。
莊靜雯一愣,這塊粉色的舊手帕是自己小時候用過的,現在早就沒有人會用手帕了,沒想到現在會出現在莊祥的手上。
「那個……」莊祥也覺得自己摸出一塊粉色的兒童手帕有些怪異,但是還是尷尬的解釋道:「我爸給我說過,一個男人永遠身上都會帶著手帕,因為你不知道身邊的女生什麼時候會哭!」
說完莊祥也是一愣,自己一直怨恨自己的爸爸只生活在自己的手機里,但是現在看來好像……
房間再一次陷入沉默,莊靜雯把眼淚擦了擦,想了想又把手帕遞了回來。
沒想到莊祥不但沒接還把手往後縮了縮:「那個……你放衛生間吧,一會我去洗,你看上面都有……你的鼻涕了。」
「你……」莊靜雯臉色一紅,非但沒有因為莊祥這略微有些小嫌棄的樣子生氣,反而有些小小的高興。
因為記憶里的那個好爸爸小時候就是這樣,會一邊用鬍子扎自己一邊笑著說自己是個臭寶寶。
假裝氣鼓鼓的把手帕丟到衛生間洗手池裡,莊靜雯回來板著臉問道:
「剛才那首歌是你寫的?」
靜雯看著莊祥就像是一個陌生人,今天自己的父親確實太過陌生。
收拾的整整齊齊的房間,打理的乾乾淨淨的樣貌,居然還帶著一張手帕在身上。
還有自己剛說了要求,立馬就唱了一首自己沒聽過的歌。
這真的是自己那個被所有認識的人都稱為「廢物」的父親嗎?
「對,我寫的,你看合適嗎?」
莊祥還能怎麼辦?剛才自己一激動大話都說了,現在改口說這是自己朋友寫的也來不及了啊,而且自己這原身廢了這麼多年,認識的人都躲著走,怎麼可能有朋友給自己寫歌。
「這真是你寫的?」莊靜雯還是不信。
這簡直好比小區那四個人加起來湊不出一口牙的老保安,突然有一天三拳兩腳就放倒一個身高體壯的搏擊冠軍一般不現實。
「真是我寫的。」莊祥厚著臉皮咬死了這一點:「剛剛才新鮮出爐的,還沒註冊過版權,對了,你知道現在怎麼註冊版權嗎?」
畢竟原來莊祥在這圈子混的時候已經是十多年前了,他自己沒有去登記過版權,地球上的莊祥倒是知道地球上的流程,但是很顯然在這裡估計不適用。
莊靜雯搖了搖頭,她就是個才入行的菜鳥,這次公司也是第一次小考要求大家寫歌,好像說周一交稿的時候公司會有版權登記的培訓,但是現在她確實不知道。
聽完莊靜雯的解釋,莊祥也沒有辦法了,既然公司明天會培訓,那就等莊靜雯明天帶去公司再說吧。
「給我拿紙筆來,我先給你寫下來吧。」
回到桌前,看著豆漿里泡著的兩截油條,哎,涼了可就不好吃了,但是如果不吃完,他這個強迫症患者又覺得難受,反正這個天氣也不冷,涼點就涼點吧。
這樣安慰著自己,莊祥還是把碗裡剩下的豆漿油條消滅了個乾淨。
看著那個低頭吃飯的身影,莊靜雯的眼淚再次不爭氣的滑落,她自己都不知道今天的自己怎麼變的這麼愛哭了,自己可是好久好久都沒有流過眼淚了,以為自己都忘記怎麼哭泣了。
「好的,你等等。」趁著莊祥還沒發現,莊靜雯飛快的轉身,丟下一句話再次轉回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