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四人準備好了一應所需的補給,然後便全都住進了林初夏的別墅。
儘管唐斬和林初夏並不清楚會發生什麼事情,但兩人同樣有所猜測。
以至於這幾天的時間,別墅內的氣氛顯得頗為壓抑。
唐斬慣例的保持著沉默,杜非則一改往日始終面帶笑容的模樣,看起來心情頗為沉重,連帶著林初夏也每每躲在自己的房間裡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葉寧沒有安慰林初夏,因為無從說起。
況且對於很多事情來說,語言都是蒼白無力的。
道理人人都懂,但涉及到自身的時候,真正能夠做到並去理解的卻寥寥無幾。
就這麼過了幾天的時間,葉寧在心裡默默計算著那個十日之約終於到了日子,一大清早的,便前往了洗塵高中。
林初夏三人同樣起的很早,吃過早飯之後,也跟在葉寧的身後,一起去了洗塵高中。
杜非是看著葉寧的舉動,知道今天應該就是約斗的日子,唐斬和林初夏則是有所猜測,雖不確定,卻也知道葉寧的舉動不可能毫無意義。
高一和高二年級的畢業考試早已經結束,此時此刻的校園內,除了職守的幾名老師以外,可以說是空無一人。
雖然葉寧四人都已經畢業,但學校的老師們顯然知道四人和林遠山的關係,所以當葉寧來到職守老師的辦公室,索要林遠山辦公室的鑰匙時,職守的老師僅僅稍微猶豫了下,就把鑰匙拿了出來。
校長辦公室似乎已經幾天沒有進來過人了,葉寧四人打開門後,能夠明顯的聞到一股不怎麼令人愉悅的味道。
看來本應該每天進行的打掃也給停了。
「這間辦公室,應該是遠山叔叔在這十年裡,待得時間最長的地方。自從十年前的那件事情發生後,洗塵高中就成為了遠山叔叔最後的留戀,真是無法想像,他在那樣的重壓下,究竟是怎麼堅持住這十年時光的。」
林初夏進了辦公室,走到了林遠山慣常會坐的那張辦公椅前,伸手扶住了辦公椅的椅背,笑著開口說道。
「初夏……」
葉寧忽然有種罪惡感,訥訥的開口叫了一聲,可卻依舊不知道應該如何解釋。
「不用說的,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知道遠山叔叔的意思,這是他的選擇,我們這些晚輩既然無法替他做些什麼,那麼便總要尊重他最後的想法。」
林初夏笑著說道。
雖然笑容看起來溫暖純真,可總有那麼幾分悲傷的意味。
「沒有遠山叔叔支撐的這十年,就沒有我和唐斬打敖基礎的這十年。今年的高考成績出來後,遠山叔叔一定非常高興。或許……這也是遠山叔叔了無遺憾、可以從容赴死的原因吧?」
杜非嘆了口氣,開口說道。
「對於遠山叔叔來說,十年前……他的心就已經死了。」
一直沉默的唐斬忽然開口說道。
這句話顯然得到了杜非和林初夏的認同,兩人一時間都不由自主的陷入了沉默。
在這林遠山的辦公室里,看著十年裡陪伴著林遠山最久的這些物事,想像著這十年時間,林遠山到底是如何度過的,林初夏便一陣揪心的疼。
葉寧走上前去,伸手摟住了林初夏的肩膀,然後就發現,此時此刻的林初夏,似乎沒什麼力氣。
方才也是扶著座椅的靠背,才能勉強保持著站立的姿勢,現在被葉寧這麼伸手摟住,整個身體的重量就直接全都落在了葉寧的身上。
「別多想了,你應該為你叔叔開心。畢竟……對於有些人來說,活著可能遠比死去更加痛苦。但出於責任以及其他原因的影響,卻又不得不努力堅持著活下去,這種苟活……並不幸福。」
葉寧用力的摟著林初夏,出言安慰道。
林初夏默默點了點頭,有些無力的說道:「我都明白,可就是……心疼。這十年裡,我基本上都在帝都林家度過。雖然算不上舒心,卻也衣食無憂。穎姐同樣如此,六大學生的身份,讓她儘管不可能成為林家真正重視的核心成員,可該有的待遇還是會有。」
「至於杜非和唐斬,在荒野中生存了十年,看似無比的危險和簡單。然而終歸能夠得到足夠的補給,兩人在修煉上的一應所需,都不需要擔心。唯有遠山叔叔,要一點一點的看著洗塵高中徹底沒落。我不知道這十年……他的心裡在經受著怎樣的煎熬。」
看著林初夏的模樣,葉寧不再多說。
事實上,這樣的情況下,林初夏也不需要言語上的安慰。
她所需要的,可能只是一個溫暖的擁抱,讓她在這種無助的狀態下,有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
杜非和唐斬也再次陷入到了沉默當中,四人就這麼坐在林遠山的辦公室里,一言不發的彼此沉默以對。
窗外的驕陽已經升空,時間在一點一滴的流逝。
林初夏的心情則隨著時間的流淌而逐漸的有些煩躁不安。
直到日頭偏西,杜非和唐斬的心態也開始受到影響,葉寧則盯著窗外,忽然眼前一亮。
因為一個身影出現在了洗塵高中的校園內!
在夕陽的光輝映照下,這道身影的模樣看不真切。
杜非和唐斬也猛然間站到了窗前,定睛看到了那個身影后,兩人同時面露激動之色,緊接著竟是打開了窗戶,就這麼直接順著窗戶跳了下去!
「是……是遠山叔叔回來了嗎?」
林初夏吃吃的問了一句,身子卻依舊有些發軟,不由一臉渴求的看向了葉寧。
葉寧當然明白林初夏的意思,便打橫抱起了林初夏,也學著杜非和唐斬那樣,順著窗戶直接跳出了辦公樓。
六層樓的高度,並不會對現在的四人造成多大的衝擊。
伴隨著沉重的撞擊聲落地,四人齊齊的沖向了那個身影。
果然是林遠山!
然而四人心頭剛剛浮現起來的欣喜,卻隨著看清楚了林遠山的模樣後,又齊齊的沉了下去。
因為此時此刻的林遠山,渾身上下沒有絲毫的血色。
慘白一片的臉上儘管掛著無比歡愉的笑容,但渾身上下的氣息,卻虛弱的幾乎讓人無法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