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主子該舔時候舔,該教訓的時候就得教訓,要不然,鏟屎官威嚴何在!
不過代價還是有一些的。
白玉君化悲憤為食量,一口氣吃光了府里為數不多的存糧,府里廚子連續做了十幾桌子菜,被累個半死,李陵只能到外面混一個飽肚。
倒是王策,好不容易餵飽了兩個小妖精,到頭來還得餓肚子……
下午,縣衙里的小吏就將明日需要審理的案件整理好書成卷宗,並送到了李陵的府邸,以方便他熟悉案情。
李陵將卷宗大致過了一遍,發現有兩個案子值得注意,一個涉及到修行中人,一個涉及到人命。
第二日,就是李陵期待了一整天的鳴冤日,從上一個鳴冤日到休沐期間,所有鄉鎮三老無法決斷的糾紛案件都會移交縣衙,集中起來由縣令審理。
大清早,李陵簡單的吃過早飯,便換好官服來到縣衙。
盞茶之後,就到了開堂的時辰,李陵在大小官吏的簇擁下來到公堂。
公堂中,木製構件上全部有花鳥彩繪,姿態各異,栩栩如生。
柱上嵌木聯一副:「欺人如欺天毋自欺也;負民即負國何忍負之。」
中間懸掛「遠橋縣正堂」金字大匾,匾額下為縣令審案的暖閣,閣正面立一屏風,上掛「明鏡高懸」金字匾額。
三尺法桌放在木製的高台上,桌上置文房四寶和令箭筒,桌後放一把太師椅,其左為令箭架,右有驚堂木。
李陵往太師椅上一坐,左右兩班皂衣衙役便將水火棍往地磚上重重一頓。
「吾等參見縣尊!」
衙役們聲音洪亮,再配合著場中的種種布置,頓時就將公堂烘托的莊嚴肅穆、威嚴大氣。
李陵無師自通的抓起驚堂木,重重的往法桌上一拍。
「升堂,帶人犯!」
片刻之後,鋪在公堂前左右的兩塊青石上就各站了一人。
左邊為原告,是一個身著灰布短衣的中年漢子,身材粗壯麵色黧黑,站在公堂之上顯得戰戰兢兢的,很是侷促。
右邊為被告,是一名鶴氅道人,半黑不白的頭髮用荊木簪固定,長須大袖看上去頗有幾分仙風道骨。
李陵不由的多看了這道人兩眼,同時喃喃低語道。
「這就是修行中人?果然是一副好賣相!」
道人修為雖然不怎麼高,只練了幾門小術,卻也耳聰目明,見李陵誇讚自己,於是手捋長須報以友好的微笑。
接著他又聽李陵小聲嘀咕了一句。
「不過與本官一比就差遠了……」
道人臉上的笑容頓時一僵。
接著,李陵的目光就落在了左邊那個漢子身上。
「酒販王柱,你來陳述案情!」
「大……大老爺明察。」
漢子笨拙的行了一禮,然後開始講述他的遭遇。
「三日前,小人在雀鳴街上賣酒……」
李陵昨日看過卷宗,知道此案的大概情況:
這漢子在雀鳴街上支起攤子賣酒,道人見後便向他討碗酒吃,漢子為人吝嗇刻薄,自然是不肯的,在趕走道人時還譏諷了他幾句。
然後,道人便施術將漢子的酒騙光了,這漢子一怒之就下報了官。
案子很簡單,不過由於涉及到修行中人,所以平時負責調解糾紛的小吏也不敢插手,這件事就這麼上了公堂。
陳述完案情,王柱便跪倒在地,磕了一個頭高聲喊道。
「小人一家老小全靠這酒錢養活,還請大老爺為小人做主啊!」
「本官知道了,你先起來吧。」
李陵點點頭,又看向右邊的道人。
「明真道人,王柱所言可否屬實?」
「不錯,事情正是如此,貧道見他吝嗇刻薄,便小懲大誡一番。」
明真道人供認不諱。
「那你可認罪?」
「貧道何罪之有?」
明真道人搖搖頭。
「貧道這是為了他好,希望他能有所警醒,倘若一直這樣吝嗇下去,日後失去的就不是只是這酒水了。」
「言之有理。」
李陵點點頭,看向王柱。
「王柱,你為人吝嗇刻薄,須知病從口入禍從口出,這次就是一個教訓,你可有悔改之心?」
王柱頓時面若死灰,叩首道:「小人,小人知道錯了。」
公堂中的官吏衙役都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一邊是不知深淺的修行中人,另一邊是普通的酒販,而且又有吝嗇刻薄的名聲,怎麼做自然不用贅述。
公堂之外,圍觀的百姓議論紛紛,有的說王柱摳門兒遭了報應,有的說李陵斷案不公,種種說法不一而足。
公堂中,李陵又看向明真道人。
「道長此舉導人向善,令人摒棄陋習,可謂是有道真修,縣中民風淳樸,百姓樂善好施,也多虧了有道長這般高人的教化與指引。」
聽聞此言,明真道人感覺自己找到了知音,手捋長須矜持一笑。
「縣尊大人過譽了。」
「不不不,道長此舉有功教化,本官要代朝廷好好感謝道長一番。
本官聽說,黑狗血與五穀輪迴之物有助於修行,來人啊,將明真道長請下去,淋上黑狗血,然後沉入茅坑!」
公堂內外頓時一靜。
左右兩班衙役眼觀鼻,鼻觀心,心中高呼臥槽。
黑狗血與五穀輪迴之物含有煞氣,又都是污穢之物,而修士修行所得的法力至清至靈,恰好與之相反。
低級修士,尤其是在引氣凝竅這兩個階段,一旦與污穢之物長時間親密接觸,體內的法力就會受到污染,輕者根基受損,重則修為盡散。
「怎麼?還要本官親自動手麼?」
見李陵再次發話,衙役的班頭猛使眼色,接著左右將邊各走出一名衙役,上前將明真道人架住就往外拖。
「大人,萬萬使不得啊!」
明真道人頓時大驚失色,以他的歲數,倘若修為被廢,就沒幾年好活了。
「道長不必客氣,縣衙中大小官吏十餘名,想必茅廁中的五穀輪迴之物也是豐富多樣,定然能讓你滿意的!」
李陵很是豪爽大氣的擺擺手,然後面帶威嚴的看向衙役。
「你二人還不快快將道長請下去!」
多年的苦修眼看就要付之東流,明真道人直接跪了。
「大人,還請大人饒過貧道這回……」
「道長何故如此?」
李陵一臉不解,然後痛心疾首道。
「本官這可是為了你好啊,你怎麼就不領情呢?」
「大人,大人,貧道知錯了!」
「道長莫要消遣本官,你怎麼會錯呢?」
「貧道真的錯了!」
「哦?那你說說,錯在何處?」
「貧道,貧道不該把自己的想法強加於人,不該想警醒就警醒……」
明真道人嘴巴越來越利索,滔滔不絕的說了半盞茶,然後面帶忐忑的看向李陵,之前的仙風道骨不見蹤影。
修行中人,求的就是比普通人多活一些年,求生欲自然更強烈一些,該從心的時候也是要從心的。
「既然如此……」
李陵一拍驚堂木。
「王柱,你為人吝嗇刻薄,以致招來禍患,可謂事起有因,造成的損失就讓明真道人折半賠償,可有異議?」
王柱沒想到還能獲得賠償,頓時大喜過望,立即跪下叩首。
「大老爺明察秋毫!」
「明真道人,你仗著修為在身,因一時之憤讓王柱蒙受損失,除賠償外,再進入監牢反省十日,可有異議?」
明真道人感覺死裡逃生,深深一行道:「貧道無異議。」
「讓二人畫押!」